被禁錮的永生
完蛋了。
盧克心中大叫不妙,畢竟誰也料想不到,七神王竟然會親自出場。而且從他的言語中不難聽出,這傢伙的同僚,竟然知道他們會出現在這裏。
對方之中有能察覺己方動向的傢伙,這是個非常麻煩的事情。自己這邊什麼都不知道,可對方卻能輕易看穿戰場上的一切……不敢相信。
所以現在,他們必須將整個消息傳達回去。
可現實是,他們能不能安全返回。
不用想都知道,對方就是打算將自己這一伙人打包,永遠留在這裏。為此他甚至一開始還張開了一個結界,讓所有人在這裏迷失方向,以至於跑都跑不掉。
畢竟根本分辨不出方向,妄然行動只會徒增傷亡。
可不跑的話,他們,真的能打贏這個臉上寫滿了「我會殺了你們」的傢伙嗎?
「不要覺得你們能從我的手下逃跑,我之所以會站在你們面前,只是不希望你們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用充滿殺心的眼神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審判者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盧克身上,「所以,請不要耍花招,乖乖受死就好了。」
「那麼,能對我們這些將死之人,說一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嗎?」
「就算我說出來,對你又有什麼意義呢?再說了,你覺得你們死了之後,你們的戰友會有機會找到你們的屍體嗎?」很顯然,盧克試圖將這段對話錄下來,並留給迪斯帕奇他們後來者的想法,被審判者看穿了,「而且,你真的覺得,這就是我的真實面容嗎?告訴你們吧,這不是我的真容。我的真容,除了我曾經的家人,就連教皇也未曾見過。你們,哼……」
「曾經的家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
聽到這種說法,盧克竟然下意識覺得,是不是這個狂熱的聖戰教廷信徒,將自己的家人「獻給」卡爾森了,然後家人,就變成了「曾經的家人」。
「想什麼呢?」察覺到盧克的想法,審判者有些沒好氣地皺了皺眉,「我曾經也算是一個貴族,只是因為一場政治迫害,我的家族被賣成了奴隸。再後來,為了斬草除根,那些迫害我的貴族聯手向那個奴隸主施壓,弄死了我所有的家人。在他要殺掉我的時候,教皇大人出現並救了我……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既然知道答案了,那就趕緊上路吧。」
說完,他便換了一副表情,伸出了雙手。
「萬物創造。」伴隨着一道光芒閃過,審判者使用許久未用過的魔法,製造了兩把手槍,「帶着最後的遺憾,上路吧。放心吧,你們的靈柩,將會是整箇舊世界……」
噠噠——
不再給盧克任何機會,審判者瞄準眾人,便扣下扳機。象徵著死亡的魔彈,向著這邊傾斜而來。
「糟了……」
盧克想着展開防禦結界,抵擋這些子彈,可是他雖然有心,但卻無力。只要無法突破這片結界,那麼在這片大霧之中,審判者就是絕對的,任何人的能力都會受到極大的削弱……他就算張開結界,恐怕也擋不住這些實際上並不強的魔彈。
這就要死了嗎?
雖然天降英雄的戲碼有點土,但是現在的盧克只能祈禱,有一個英雄能從外面打碎結界,將大家救下來。
叮——
就在大家四散而逃,準備躲避子彈的時候,從遠處飛來的幾道劍氣直衝過來。短短瞬間,這上百枚子彈,竟然都被劍氣擊落了!
不但如此,結界也被破壞,大霧逐漸稀薄起來,原本無法看清的歸路,此刻也重現在大家的眼前。
「你的家人是無辜的,那麼,我的家人也應該是無辜的吧?」
就在大家對着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一位白衣老人,如仙人下凡一般,從遠處飄蕩而來。
看着審判者,他那副蒼老的面龐,顯露出了恐怖的怒色。
「離天?你怎麼會……」非常明顯,對於離天的突然出現,審判者很是驚訝,他不知道,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
「我總有自己的方法的。」離天沒有理睬審判者的驚訝,他手中的長劍也是如此,「雖然我無意加入到帝國與以茲菲爾王國為首的聯盟之間的對抗,但是既然背景里有聖戰教廷,那就兩說了。先讓老夫,清算一下咱倆之前的事情吧。」
「怎麼?你想保下他們?」
「你覺得呢?」離天舉起手中的劍,指向審判者,「如果你不發動自己的權能,那麼你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如果你發動「怠惰」的權限,那麼你就必須站在原地。所以,是以審判者的身份去死,還是以七神王·怠惰的身份活下來,你知道的。」
「嘖,你這個老東西……」離天那恐怖而又張狂的態度,無疑讓審判者非常不爽,但是他說的是事實,要不是自己打了個情報差,不然正面打的話,自己連夕曲都打不過,更不要說離天了……暗殺?對於高端戰力而言,提防暗殺,基本上就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他更不可能得手了。
「你叫盧克吧?」
「啊,啊,是我。」見離天點名叫了自己,盧克趕緊從人群之中鑽了出來,對着這位仙風道骨的老人鞠了一躬,「十分感謝您……」
「只是順勢而為。」離天並沒有接受道謝,他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對着盧克說道,「順着這個方向一直走,你們就能回到國境線了,剩下的,你們自己應該知道怎麼辦。」
「可是他……」
「放心吧,他永遠不會追上你們的了。他的幾個手下已經叫我收拾掉了,現在你們不會有人跟蹤了,放心離開就行了。」
「什麼?你竟然殺了他們……」
「那個,謝謝您……」
看着離天手指的方向,盧克和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便整理好東西,朝着那邊跑去,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而審判者的憤怒,誰也沒有理睬。
「真是的,人既然跑了。我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無能狂怒的幾秒之後,審判者深深嘆了口氣,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老東西,別浪費時間,你也趕緊走吧。只要我站在原地,我就是無敵的,你再強,也不可能打破「絕對防禦」的定律吧?」
「你說的沒錯,我是無法打破「絕對防禦」,就算……算了,我確實無能為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離天欲言又止,直接將話吞到了肚子裏,「不過,對於你這種「因為受了傷害,就要傷及無辜」的惡棍,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地方。」
「咦,天怎麼變冷了?」看着離天恐怖的面容,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空氣真的變冷了,審判者竟然打了個冷戰,「這是怎麼……」
「時之歌·寒冰之野!」
沒等審判者反應過來,一道寒風便從離天身後襲來。這道寒風威力之大,竟然讓所到之處的萬物都化作了冰晶!
而使用這一招的人,毋庸置疑,時之魔王法爾克!
「什……」
這道寒風不但凍結了萬物,就連周圍的空間都被凍結了,審判者就像想跑,也根本跑不掉,於是順理成章地,他被凍住了。
只不過他不是被凍成了雕像,而是被凍在了一個立方體的空心冰塊里。
「真是少見啊,你竟然會求我辦事。」離天身後,蟄伏許久的卡爾森拿着時之歌走了出來,「不過這樣的傢伙,直接剝奪職權不就可以嗎?」
「你做得到嗎?」
「瞧你這話說的,我可是初代七神王之一啊。偽造的力量,怎麼可能與真實的力量相比呢?更不要說,我的權能,是代表着「支配一切」的強欲啊。」
看着冰塊里的傢伙,法爾克難得地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這是對自不量力之徒的嘲諷。
「時之魔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看到法爾克,審判者直接愣住了,「你可是魔王,我們只是人間的戰爭,你無權……」
「所以呢?你難道什麼都不知道嗎?」時之魔王搖搖頭,「卡爾森的背後,可是站着戰爭之神厄尼斯。既然神界下場了,那麼我作為魔王,當然也要來摻一腳了。」
厄尼斯的種種做法,其實已經等同於對神界,魔界和地獄同時宣戰了。而卡爾森,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衝著聖戰教廷企圖啟動「第二魔法」毀滅世界這一點,大家也絕對不可能做事不管的。
「好了,不用跟他廢話了。」這時,收起長劍的離天,突然伸手在胸口抓了一下,一個黑色的小球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上,「我們走吧。」
「走,去哪裏……」
「從「冥界之道」去地獄,去你,審判者該去的地方。」
「不,不要,我不去地獄……」
呼——
已經淪為階下囚,審判者的話自然不會有人聽。隨着小球逐漸變大,三個人的身影,都被這黑洞一般的小球吞沒其中了。
而等到小球停止變大,一點點縮小直到消失,三人已經不見了。這裏,只剩下了無法融化的堅冰。
……
「你,你們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看着被困在冰塊中的自己,又看着地獄那標誌性的天空,再摸着自己拼盡全力也打不碎,甚至都沒有刮花的冰牢,審判者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
這座冰牢,將審判者與周圍的空間完全分割開來。與其說這是一座冰牢,倒不如說這是時之魔王利用自己的權能,為審判者創造出來的一塊空間。
審判者沒有打碎空間邊界的能力,那麼他自然是無法出來的了。
「好了,我們到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離天和時之魔王,牽着這塊冰,來到了地獄深處的一座宮殿之前。
「這裏是……」
「至深之處。」打開塵封許久,以至於灰塵都積落太多的宮殿大門,三人走了進來,「這就是我要對你的懲罰。」
宮殿之中沒有任何裝飾,有的,只是宮殿正中央的地面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的邊緣,有着厚厚的一層堅冰,不會融化,也不會給人任何寒冷的感覺。
「這是上古世代,一位魔神在戰爭之中為了斬殺敵人而用自己的權能劈出來的一道時空間隙。」雖說是「一位魔神」,但這東西是誰弄出來的,真是一下子就能知道,「儘管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但是受到這位魔神的影響,這片時空間隙雖然無法合攏,卻也沒有擴大。而其另一邊的空間,也因為受到了影響,時間處於永恆的靜止狀態。」
說到這裏,離天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之魔王,儘管他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反應。
「所以,我要被……」
「是的,你會被丟到這裏。」時之魔王補充道,「在這座牢房之中,你可以正常行動。但是,受到「時間靜止」的影響,你的狀態會永遠停在被丟進去的那一刻。也就是說,你在這片空間裏,是永生的。」
只不過,是失去自由,只有無盡黑暗的永生。
「對於你這樣的人渣,這樣的處罰,我甚至都覺得不夠重!但是,我可不想成為一個殘暴的人,所以,你就接受這樣的結局吧!」
說著,離天便是一腳,將這座冰牢踢到了時空間隙之中。
「不要,不要……」
審判者的聲音,消失在了這至深之處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永遠被困在其中,直到世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