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叢林之爭(三)

28.叢林之爭(三)

比賽場地從內部看起來就是地球普通的丘陵地帶的地貌。

從入口處進入后,放眼望去都是大片綠油油,齊人腰線的草以及草原之後鬱鬱蔥蔥的樹。回頭往入口處望去,進來的純白色洞口也不見了,只剩下幾座白色的建築佇立在碧草藍天之間。整座比賽場建立在人造生態圈之內,在比賽期間完全模擬着自然的狀態,一草一木,從清晨的鳥鳴到夜晚狐狸求偶的如同女子哭泣般瘮人的叫聲,都讓人很難聯想到“人造”二字。

而在諸人所看不見的位置,位於數百米高的比賽場穹頂之上,數百個使用了極為高超的光學隱形的攝像頭正轉動着,其視野可以籠罩整個生態圈之內——對細節捕捉之精確,甚至連那叢草里的蒼蠅斷了翅膀都能捕捉到。

攝像機這頭,坐在監視器前的年輕後生轉過頭對身後帶着黑色面具的男子道,“準備就緒。”

男人的雖帶着黑色面具,但面具邊露出的白髮還是彰顯着此人已經有些年紀了。老者的身着並不甚顯眼,舒適的棉質衣物,下着款式寬鬆的短褲,腳踩着雙拖鞋,而周圍人對着他的態度都畢恭畢敬的,生怕惹此人不快。

“您這次親自製定的比賽章程,看來是挺在意那個孩子的吧?”

九號弓着背,滿臉堆笑地對着老者道。

老者捋了捋鬍鬚,隨着他的動作,棉衣的袖口微微落下,露出他手腕上的古董機械錶和手指上戴着紋章的戒指。雖然所長身上的衣物加起來都不值多少錢,除了料子舒適些,可這塊表要是拿給識貨的人看,誰都得驚掉下巴。

這塊表的序列號相鄰的幾塊表,目前都擺在博物館裏呢,都在恆溫恆濕的玻璃箱裏,睡在天鵝絨的墊子上。稍微好些的仿製品都能賣到幾千萬,原品更是有價無市的古董定製表,就這麼帶在老者的手腕子上,實現着自己被製造出來最本質的作用——報時。

“嗯……虎父無犬子,年紀輕輕就能從塞壬手裏逃生,也不愧是那人的孩子啊。”

“您看人肯定是沒錯的,畢竟是閱人無數了。這次設置的比賽日程難道也是為了測試些什麼?第一個關卡就這麼艱險,難道是為了讓這孩子多接受些鍛煉嗎?”

九號看不見老者面具后的臉,只聽見他哈哈大笑起來。

“這倒不是……只是懶得設置那麼麻煩的東西,用第一關趕緊把不夠格的刷下來。”

九號有些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時不時給大家製造些麻煩的老頑童,無聲地嘆了口氣。

大概那些把自己的人生鯉魚跳龍門的機會,寄托在所長大人手裏的少年少女們,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尊重的長者,實際上是個沒有副所長監督就完全不靠譜的傢伙吧……

說起來,兩位副所長這次出差去哪裏了呢?

陸帶着行李繼續往前走,走過了被兩姐妹吸引的“邪教信徒”們,終於在離入口最遠的兩座樓前停住。

身後的人都沒看見,少年的眼球逐漸變為深紫色,眼白也隨之完全消失。陸通過熱感系統可以看見,右邊的樓比左邊的樓更空些,已經入住之人更少,便果斷地提起行李往右邊走。

像這種大型賽事,奇美拉研究所這樣不缺錢的組織肯定是會設置多餘的房間以備不時之需的,不然可就太顯得小氣了。陸本就不喜人多的地方,刻意拖延到最後才入場,圖的就是等諸人都眾神歸位了他才好找到相對最親近的住處落腳。

才剛走到樓前,一股強大而黑暗的氣息卷席而來,有着極強的壓迫感,讓少年不由得警惕起來——右邊的樓按理說比左邊的樓離入口更近些,但反而人數卻比左邊的樓更少,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原因。

殺氣的來源是二樓。

那股子殺氣如瀑布般從二樓傾瀉而下,直撲陸的面門而來,瞬間又收攏回去,其濃烈程度幾乎可以實體化,讓陸想起黑色粘稠的水泥之類的。

陸默默地伸手摁在左臂的武器解鎖認證按鈕上。

熱感圖顯示着,二樓整層樓都只住着一人,其餘人寧可擠在一樓和室友同住也不願意踏足樓上一步。

陸因為之前被通緝已經引起了不少的側目。

他本意是想低調行事的,此刻再跟這個殺氣哥幹起來既麻煩又得再引起不少人矚目,因此也就從眾地去了一樓,在剩下的房間裏準備隨便住一間就好。

關閉了眼睛內的紅外檢測設備,陸推開一樓的大門。二樓住着個煞神,一樓的少年們也都緊閉着房門,因此陸倒也不需要和不認識的人假裝熟絡什麼的。

隨着他往一樓走廊深處走去,陸只見聽見不遠處有個男聲響起,隨即一個褐色皮膚,黑色頭髮的年輕男孩的頭從房間裏伸出來。

“要跟我一起住嗎?我還缺個室友。”

陸微微笑着往這個罕見的友善的人走去,但越走近越覺得有什麼不對。

力有力場,磁有磁場。圍繞小哥周圍,也有種“場”。

眼見着離那少年越來越近,陸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控制住自己去捂鼻子的行為。

小哥身上的味兒太重了。

那種味道他很難形容,又像是夏天裏放在屋外的奶酪,又像是衣服洗完沒晾乾那種刺鼻又濕潤的味道,又像是狐狸或者臭鼬什麼的生物在他面前放了個關乎生死的屁準備逃生。

小哥笑得特別友好,還衝着他招手來着——那手臂一抬,腋下濃密的毛髮深處又發出波氣味攻擊。

陸的笑在臉上僵住了,這波攻擊差點沒讓他直接暈過去。他儘力憋着氣沒呼吸,以最快的速度道了句“不用了”,然後趕緊閉上嘴巴,繼續保持着那種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大家互相幫助也挺好的。”

小哥笑得陽光燦爛,兩排白牙閃亮得像浴室里的瓷磚。

陸趕緊擺擺手,側身繼續往前走。

他的呼吸系統格外靈敏,靈敏到跟狗一樣,因此這種味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他聽說體味重的人,長期在那種味道里接受熏陶,自己可能是完全意識不到自己有味兒的,因此可能這小哥才笑得如此自信,神采飛揚。

陸為了防止他繼續跟自己搭話,趕緊再補充道,“我……我有很嚴重的傳染性腳氣,而且呼嚕聲很響。”

小哥嘆了口氣:“原來是有難言之隱啊。”

說完他倒也不再堅持,轉身就回房間去了。

陸等離開這哥們兒的被動攻擊範圍,終於鬆了口氣,呼吸了口無比清新的空氣。在他繼續往前走時,只聽見這小哥對着他的背影喊“我叫拉姆·布蘭特,你叫什麼名字?”

陸生怕他追上來,趕緊道“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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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個奇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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