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較真
“不怪你怪誰？你沒來之前她好好地在院壩里耍，你這剛來就哭成這樣！不找你找誰？”
“喲喲喲！這話說的，這是賴上人了是吧？”
張揚還沒進門，就聽見院兒里張燕哭聲，還有母親和小嬸兒嗓音高亢你一句我一句。
張揚蹙眉。
他緊走幾步，好在女兒被張母抱在懷裏，不遠處小嬸兒站在那兒，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張揚盯了一眼小嬸兒，逕自過去把女兒從張母懷裏抱過來：“燕燕怎麼了？爸爸回來了！”
張燕被抱入爸爸的懷抱，瞬間覺得委屈滿點，“哇”一聲嗓音高亢：“爸爸！”
這一聲讓張揚忍不住咧了咧嘴，小丫頭這一嗓子正正好對着他的耳朵，瞬間覺得耳朵里一陣嗡嗡嗡。
他扔下手裏的工具箱，也顧不上耳朵，拍撫着女兒的背脊安慰，“怎麼了？怎麼了？沒事兒啊！是摔倒了么？沒關係，咱們爬起來就行！膝蓋疼不疼？”
張母問兒子：“你咋這麼早回來了？”
又道：“她剛才在地上呢，我才抱起來。”說完沒好氣地斜了張揚小嬸兒一眼。
小嬸兒運了運氣，終究還是沒再和張母對嘴。
張揚簡單回話：“材料不夠放一半天假，我就回來了！到底咋回事？”
張母看看妯娌，沒說話。
小嬸兒終於忍不住冷笑，“看我咋的？以為是我是吧？幸好你娃兒回來的早！看見我離她八毛時遠的，我可沒碰她一根手指頭！”
張母翻了個白眼，“你那句話聽見我說你了？！心虛啥？”
小嬸兒乜斜張母一眼，“我心虛？我怕有人紅口白牙賴上我，我渾身上下長嘴都說不清！幸好哦！”
她輕飄飄地看了張揚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張母鼻子裏哼一聲，不再理自家妯娌，轉頭問兒子：“你不是說割點肉回來？肉呢？”
張揚抱着停止哭泣的女兒，下巴點點地上：“喏，在那兒！”
張母白了兒子一眼，“這是吃的，你咋隨便扔地上？”
張揚笑了笑，“沒啥，這不還有口袋么！”
看了看站在那兒還沒走的小嬸兒，張揚還是打了聲招呼：“小嬸兒！”
小嬸兒臉上瞬間笑得喇叭花似的：“唉！那啥，張揚啊，嬸兒問你點兒事兒！”
張揚：……
這真是的，早知道多餘打這聲招呼，現在兩家基本上算是撕破臉了！
雖然這件事沒有擺在明面上，但最近張揚也聽張母說了，小嬸兒話里話外、指桑罵槐地在她面前叨逼叨，現在這又沒事兒人似的，搞啥名堂？
“你說，小嬸兒。”張揚無奈。
“那啥，我就問哈，你那邊還要人吧？你小叔叔現在蹲在家裏啥事兒沒有，人閑得都要長毛了！你要是有活兒可得記得你小叔叔！咱這都是一家人，不能光幫襯外人不管自家人！老話說的好啊，這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外人那心圍不過來！”
張揚：“……”
小嬸兒這說話藝術，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這一套一套的，還真能白話。
張揚笑了笑，“小嬸兒，我也不瞞你，我這也是湊巧找到了點兒活路，都是給人家干，人家主家說啥咱就是啥！起前那陣子我倒是想過我小叔叔，他那時候不是跟那誰去外村幹活兒了么！人家主家等着呢，我也沒辦法！現在人齊了，都是一村裏的人，不能說叫人家來就來，
叫人家走就走，沒這樣辦事的！”
小嬸兒撇撇嘴，“那有啥子？大不了你給主家說哈，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你可不能光顧着外人不管自家人！”
張揚：“……”
這會兒記得他是自家人了？
張母實在聽不下去，“張秀娥你以為是你們家呢？你說啥就是啥！張揚這是給人家辦事！人家主家不願意，你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吧！你這意思，乾脆我們家張揚不去了，叫你們家娃他爸去，你就高興是吧？就沒見過你這種人！”
小嬸兒被張母懟得漲紅了臉，看了看張揚，強忍着怒氣，擠出個笑，“嫂嫂你這話說的！我是那樣人嗎？我不過就想叫張揚再問哈！都是一家人，咋不能照顧哈？”
張母哼了一聲，“我倒是想叫我們娃照顧你們，你們看不上啊！再說了，你們那條件好的，還用我們照顧？他爺恨不得啥都得給你們考慮到了，哪兒像我們這一家，沒那命，都得自己奔！”
小嬸兒一噎，“你看你這人，說說還燒臉了！扯那麼遠幹啥？”
張母斜眼看了小嬸兒，“我扯啥遠？這不都是實話么！這現在連實話都不能說了？”
張揚抱着女兒，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沒聽見自家老娘懟小嬸兒。
要說他一個當侄子的，確實不好說，這話也就張母說了。
小嬸兒悻悻地道：“行了行了！不想照顧就不照顧吧！還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說的好像我們佔多大便宜似的！他爺現在是跟着我們，但也是我們養的！你們啥都不用管，這還不好？”
張母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話說的我實不愛聽地很！便宜都讓你們佔了，到頭來我們還不孝順？我可不背這名聲！要不，咱們現在就去找支書，跟他爺說哈！我們也願意養老人，願意得很！咱們說叨說叨！不過這怎麼個養法，就由不得你們說了算了！要不，一家一月輪流來？一年一輪換也成！”
小嬸兒一聽有點慌，“你這人！咱們不過自己在這兒說，話趕話的，你這一句是句的，一點兒都不讓點人！好歹也是嫂嫂呢！”
張母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他嬸嬸你這嘴會說呀！啥話都叫你說了！裡外里都是我的不是？要不……咱們今兒反正沒事兒，都閑着呢，去找支書？不然去找他爺也行？”
小嬸兒自然不傻，嘴裏嘟囔幾句，也說不出什麼來，只道：“嫂嫂你這話說的，行了！行了！算我不會說話行了吧？”
她伸手在自己嘴上輕輕拍了一下：“怪我！我這就是個直人！不會說話，這話趕話的，嫂嫂你別往心裏去！你們都忙呢，我就不耽誤你們了！”
說完轉身，逃似的三步兩步出了院門。
這動作快的，張揚都覺得小嬸兒腳底板估計都冒煙兒了。
張母輕蔑地哼了一聲，看着妯娌的背影：“啥便宜都叫你們佔了！還想叫我背個不好的名聲？老娘往常是懶得跟你們較真！還以為我好欺負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