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洗盡鉛華,凡塵盡褪
最深沉的黑暗包裹着提爾,帶着他緩緩下沉,彷彿要將他帶到那難以言喻的黑暗深處,那黑暗深處如同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一旦進去就再也難以脫離。
提爾的潛意識向他瘋狂的示警,但是他的主意識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對潛意識的示警無動於衷,眼看着就要被拖入到那最深沉的漆黑當中。
忽然,一道璀璨的光線照射進了這片無垠的黑暗當中,彷彿黎明撕破了黑夜的束縛終於將自己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提爾的意識上。
藉著光束帶來的溫暖,提爾的意識逐漸有了波動。
“我…是誰?我…啊…我是楊戩!我…還是…提爾!我…為什麼會…在這?不對…不對…必須離開…這裏!”
提爾意識波動的更加劇烈,但是卻始終無法掙脫那束縛着自己的黑暗。提爾的意識在於黑暗對抗的同時,似乎聽到了來自外界的呼喚,儘管提爾現在一時間想不起來之前發生過的事,但娜塔莎的呼喚成功的將提爾的意識與黑暗的平衡打破,他的意識波動愈發劇烈,思維運轉也不再如混混沌沌時那般艱難,原本逐漸像老照片般褪色了的記憶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我是楊戩,也是提爾!我、我現在正在參與野外生存訓練,在對抗戰地石楠的過程中受了重傷…受了重傷?不行!必須立刻醒來!”
意識更加猛烈的掙扎了起來,終於將與黑暗的僵局徹底打破,向著光線傳來的方向,意識真切的邁出了一步,光明愈發強盛,終於撕碎了黑暗,使它瞬間消褪。
“哈、嘶、哈”原本平躺在洞穴地面上的提爾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衣服貼着身體傳來微涼的感覺,不知什麼時候身上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襟,濕漉漉的衣服接觸到提爾的皮膚使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提爾望向四周,最先看到的就是有些擔心的望向自己的娜塔莎,緊接着他發現在娜塔莎身後站着一位身着黑色宮廷長裙氣質嚴肅的年輕女士,提爾僅與她幽藍色雙眼一對視,就彷彿直面了大海的驚濤駭浪,但是提爾並沒有被這驚人的氣勢所懾服,反而有一種奇怪的回到家了一般的感覺,卡米爾也皺了皺眉,自己對這個阿爾弗雷德大人所看好的年輕人為什麼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明明之前沒有見過他呀?
提爾因這種奇怪的感覺愣了一下,對其成因有了些猜測,這種感覺怕是蔚藍之門在自己身體裏留下的血脈造成的,當初的蔚藍之門一旦覺醒成功成為類神的話很顯然就是水神或海神之類的,即使它只是半覺醒,但其血脈中所含有的神性力量天然就對所有與水有關的東西具有統御能力。但是由於提爾體內的血脈的神性過於淡薄,這種強大的統御能力肯定是沒有了,但是它也會使提爾不受與水有關的氣勢所迫,也讓血脈中與水親近的生物連帶着對提爾也有天然的好感。
同為類神級血脈,蔚藍之門血脈與銀月血脈有所不同,銀月愛特娜成功的覺醒成類神,並且擁有眷族——血族,可以說每個血族體內都含有銀月血脈,而血族中也有與人類相戀並誕下孩子的族人,因此經過了無數年的繁衍生息,現在幾乎所有人的體內都含有銀月血脈,只是血脈濃度高不高的問題。不過世界上有這麼多銀月血脈,當初愛特娜賜下血脈時其上所附帶的神性早就被分薄的近乎沒有了,想靠現在的銀月血脈毫無阻礙的走向類神?那是在想peach!別說銀月的權柄已經被愛特娜佔了,就是沒被占就憑這淡薄的近乎沒有的神性,成為類神也沒有那麼輕鬆。
而蔚藍之門就不一樣了,祂當初沒完全覺醒成功,也沒有眷族,作為半神性生物體,當初哪怕是傳奇巔峰的魔法師也沒辦法從祂身體上提取一絲一毫的血脈,只有在祂自身意識脫離身體的時候,憑藉同根同源的特性,勉強提取出了一絲血脈。因此可以說提爾這蔚藍之門血脈大概是全世界獨一份了,所以血脈中的神性相對濃厚,有着成為類神的可能。
言歸正傳,娜塔莎看到提爾在與卡米爾對視一眼之後便愣住了,以為是卡米爾用氣勢壓迫了提爾,於是趕緊對卡米爾說道
“卡米爾阿姨,你不要動用氣勢壓迫提爾了,他還是個傷員!”(*`へ*)
卡米爾面色奇怪的搖了搖頭說到“我沒有用氣勢壓迫他,但是他體內似乎有一種跟我很像的血脈,他應該是被我激發了一下,引動了血脈,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難得的體驗,還是不要打攪他了。”卡米爾沒有說出口的是提爾的血脈可能比她的血脈位格上要高很多,她的血脈面對提爾時竟有一些臣服之感,要知道她是天騎士,而提爾現在連血脈都沒有激發!
提爾此時確實陷入到一種類似於頓悟的境地,他在面對了卡米爾如大海一般的氣勢后,那種奇怪的感覺使他體內的蔚藍之門血脈受到了觸動,原本就已經壓制了其他血脈的蔚藍之門血脈進一步增強,死死地壓住了其他的所有血脈,這也使得提爾對於蔚藍之門血脈的感應越發清晰,竟是成功突破到了高階騎士侍從的巔峰!準備好之後立即就可以嘗試突破那種程度!|ω`)
提爾這次的突破看似偶然,實則必然。騎士修鍊最重意志的突破,至少在低階騎士身上這種規律的總結是無往不利的,而提爾就在不久前直面了死亡的考驗並最終活了下來。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經歷了死亡的威脅並活下來的人意志都會獲得蛻變,並且他在與戰地石楠作戰時堅定了其一直以來的守護意志,綜合以上種種原因使得提爾成功突破到了高階騎士侍從巔峰,並為即將到來的血脈覺醒打下了堅實基礎。
娜塔莎看着彷彿已經脫胎換骨一般的提爾一時之間不禁有些羨慕,要知道提爾還沒成為騎士侍從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中階騎士侍從了,而現在提爾已經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高度上,自己就看着提爾這麼一步一步趕了上來,一時之間心情不禁有些複雜。雖然心裏有些羨慕,但是等到提爾回過神來的時候娜塔莎還是為他獻上了最真摯的祝福。
等到卡米爾離開后,提爾向娜塔莎仔細詢問了自己暈過去后發生的事,娜塔莎也沒有保留,完完全全的將那天的事告訴了提爾。
當時提爾雖然被擊飛,但也成功的擋下了戰地石楠的狂暴一擊,娜塔莎也沒有辜負提爾做出的努力,龍鱗長劍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斬中了戰地石楠的後腿,一劍、兩劍、三劍,手中的長劍被她當成了砍樹的斧子,在不斷被壓榨的潛力下是攻擊速度的成倍增長,在戰地石楠的下一擊還沒有到來前,僅僅三劍就成功的斬斷了戰地石楠的右腿。
失去了右腿的戰地石楠同時也失去了平衡,但是由於它那龐大的根系深深扎在地下再加上它那龐大的重量,使得它重重的向右倒下的同時,自身體重所帶起來的衝擊力折斷了它自己的左腿!而原本揮向娜塔莎的爪子也因為身體的傾倒失去了準頭,從娜塔莎頭上呼嘯而過。
根系的折斷對植物來說無疑是致命傷,受到了這樣嚴重傷勢的戰地石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爆發出了巨大的瘋狂。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只有周遭的狼藉才能看出那已經倒在地上失去氣息的巨大生物的驚人破壞力。而娜塔莎這次也沒有冒進,扶着失去意識的提爾靜靜的在攻擊範圍之外看着這怪物的最後瘋狂。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娜塔莎地心態也確實在這次戰鬥之後洗盡鉛華,但卻不是因為與戰地石楠的戰鬥,而是當她看到提爾被擊飛出去時才真正明白提爾上次對自己說的話的意義,有時候捨棄一切的進攻確實能起到奇效,但更多的時候這種進攻方式都會給自己或夥伴帶來巨大的傷害。
她悟了。不再焦躁,不再冒進,不再捨棄一切的追求進攻。提爾用事實給她上了最好的一節課,使她在不全了突破正式騎士時的最後一塊短板。
而匆匆趕到的卡米爾用了一些阿爾弗雷德交給她用來防止意外的珍貴藥劑,將提爾成功的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提爾的潛意識憑藉強烈的求生意願,動用金手指完美的吸收了這些珍貴的藥劑,使其發揮了全部療效,令卡米爾都大為震驚,她不是沒有看別人使用過這些藥劑,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見效這麼快,療效這麼好!嗯,這大概就是前幾天阿爾弗雷德大人悄悄嘀咕的人和人的體質不一樣吧
了解了這一切的提爾將月光薔薇找了出來,從裏面倒出了大概一半的量,將剩下的月光薔薇交到了娜塔莎的手裏,對她真摯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正式騎士見。”
娜塔莎也笑了起來,像是一朵盛開的紫羅蘭:
“正式騎士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