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發現同事的失物
昨夜的暴雨,讓乞丐們叫苦不迭。
睡長椅的被雨水淋了個澆濕,睡橋洞的一晚上都擔心洶湧的河水把自己捲走。
面對這樣的情況,不少乞丐咬咬牙,跑到了XC區的廢棄屋子裏避雨。
這是一名乞丐,他原本住在橋洞之下,因為畏懼河水大膽地來到了毫無治安可言的XC區。
天色稍亮,他焦急地從床上爬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開了自己帶來的包裹。
裏面是一疊鈔票,面額還相當大。
這是他昨天晚上撿到的包裹。
看到鈔票,他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他拿起這一疊鈔票,和煦的陽光給它抹上了溫柔的色彩。這是希望,是夢想,是天堂。
他的表情是如此明媚,簡直不像一個乞丐能露出的表情。
不過他過去也不是乞丐,他曾經也是公司的高管。
不過現在,他已經是徹頭徹尾的乞丐了。
“好多錢。”
他將鈔票抱在懷中,就像懷抱自己的孩子。是的,孩子,他的兒子算算日子應該已經出生了吧。
好了,該出門了。暴雨已經過去,窗外是美麗的晨曦,乞丐將錢卷了情況,塞在自己的衣服里,歡喜地打開了房門。
“你是在哪裏接觸到可能性之女的?”
冰冷的聲音從房門的另一側傳出。
乞丐驚慌地扒着大門,但他的全力也沒能撼動門外來客的一隻手。
咚。
倒下的門板砸出了腐臭的煙塵。乞丐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他跌跌撞撞地向窗戶跑去。
他將手搭在窗框上,準備使勁地將其推開。
似乎是花的力氣太大了,本就不牢固的窗戶差點就跟窗框分離了。
髒兮兮的玻璃垂向地面,窗框都脫落了半截,吧嗒吧嗒地擺動着。
乞丐的手也跟着窗框吧嗒吧嗒地擺動着。
他看着空蕩蕩的手臂,和逐漸爬上肩頭的冰霜,發出了巨大的尖叫——
半截。
他突然說不出話了,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瞪大眼珠,用眼神將四周的兇險逼退。
寒冷吞噬了這六月的小屋,殘冬貼心地為一切註上了冰藍色的標識。
他看見泥土都凝固皸裂,又看見朽木都變形斑駁,潮濕的空氣變為了濃霧,就好像空氣中到處都是冰冷的稜鏡,而熱空氣在稜鏡上液化聚滴。
即使寒冷的異象僅僅與他擦肩而過也足夠可怕,但事實沒那麼簡單。
他的雙手在接觸窗框的一剎那就凍結在了其上,而他的手腕也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銳利的冰片截成兩半,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痛覺,痛感神經恐怕和他的聲帶一樣已經被冰封。
“我給你止了血,以正常人類的恢復力,在冰化開之前就能結疤,你不用擔心失血過多。”不速之客平靜地說。
“配合的話,就放棄尖叫,給我點頭。”
乞丐瘋狂地點頭,過了幾秒鐘,他才試探性地發出了尖叫。
“你現在尖叫消耗的不是力氣,而且你生還的可能。”
不速之客說。
乞丐安靜了下來。
“我問,你答。”
“你是從哪裏得到的可能性之女?”
“我沒見過什麼人。”乞丐茫然地說。
“那不是人,是一種衍生物。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它是害你到如此田地的元兇。”
“你剛剛不是還準備拿着錢去交易嗎?”
乞丐支支吾吾地說:“我是通過朋友的介紹接觸到的。
”
“你一般在哪裏交易?”
“浮世城的廁所。”
“離你第一次接觸可能性之女過了多久?”
“不清楚……可能有兩三個月了吧?”
說到這,乞丐突然面目猙獰了起來,他像瘋子一樣宣洩着自己的慾望,吐露着自己的心聲:“那個東西……是神的力量,那才是世界的真相,我遭到了命運的背叛,只有靠它,我才能……我才能——”
“閉嘴吧。”
“可能性之女,它只是一種高危害的副產物。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不滿意,同事那不合理的升職?投資那差之毫厘的成功?我不知道你從可能性之女中看到了怎樣的未來,但那僅僅……只是可能而已。”
不速之客嘲諷地說到:“看你現在,哪還有一點半點的可能。”
乞丐在不速之客說出“閉嘴吧”的時候就再一次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不過這一次,他其實是永久失去了。
被冰凍住之後,他那痛的彷彿要裂開的大腦反而正常了起來。
只要自己懷裏的錢不被發現,他就能去醫院進行治療,現在的醫學已經發展到了只要有錢,只剩個腦袋就能治好的地步。
可是他又有點猶豫,現在自己殘疾又如何,反正可能性之女帶給他的那個世界裏自己是正常的。
當初到接觸到可能性之女的時候他簡直驚為天人。那種無比真實的體驗,讓他那被失敗擊垮的內心充滿了喜悅。
現實里,他得罪了領導,從人事部部長變成了小組長。
但可能性之女告訴他,他存在打敗那個領導,進入公司董事會的可能性。
那不是幻覺,乞丐堅定地想,他通過可能性之女觀測到的世界裏,擁有着他不應該知道的情報。
他用服藥后獲得的權力調查出了原本領導的秘密。
他用那個秘密敲詐了現實中的領導,結果他成功了。
他欣喜若狂,於是變賣了家產,拿走了給寶寶準備的生活費。
他不在乎妻子的哀求,他認為這只是一筆投資。
可回過神來,他已經分不清哪裏是現實了。
算了,不去醫院了。乞丐最終做出了決定,他還是不能割捨可能性之女。
“這些錢不是你的吧?”不速之客掏出了乞丐胸口的包裹。
不速之客其實沒有想太多,他只是不希望乞丐有錢去醫院把自己的聲帶和手指治好。
假如乞丐還有語言功能或是書寫功能,不速之客也只能滅口了。
不過他不知道,乞丐根本沒想去醫院。
不顧乞丐絕望的目光,不速之客拿着包裹轉身離開,他隨手數了數鈔票的數量,就不感興趣地放收了起來。
但乞丐撿到的包裹里不止有鈔票。
還有一個金紅色的小本,和一個密封的黑盒。
看到小本的封皮,陳青台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這種東西,顯然不可能是一個乞丐能擁有的。
他摸索着黑盒的底步,一個肉眼不可見卻能觸摸出的凸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煌……良……”
那是署名,這個黑盒子底部用特殊的記號寫下了擁有者的名字。
陳青台能解讀出這個信息,因為他也有幾個類似的黑盒。
這種署名法,是基因聖堂的標誌。
“哪個傢伙把自己的包裹都弄掉了?”
陳青台小聲地嘟囔着,雖然基因聖堂不提倡甚至反對拾金不昧,但遇到同事遺留的物品時,一般都會顧及同事之情將其送回原主。
可陳青台不想和九城聖堂打交道。
作為“翎”級的追獵者,陳青台直接由總部指揮。他這次追查泄露的可能性之女,調查了附近的好幾個城市,才追索着黑暗的氣息來到了這裏。
在其他城市的聖堂,他已經聽說了九城聖堂的惡名。
結構鬆散,群龍無首,服從性差,業務不精,文化殘疾,沒有代號。
地方聖堂通常的工作是像蜘蛛一樣編織着力量的網絡,-他們通常會隱秘地控制社會的中層,影響社會的上層,從而積蓄自己的力量。
但九城聖堂……除了總部直接下達的命令,他們一般什麼都不做。
陳青台從背包中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機器蟾蜍,他在小紙片上寫下此刻的處境,然後將其塞進了機器蟾蜍的口中。
大約過了一分鐘,紙片從蟾蜍的口中吐出,上面出現了總部最新的指示。
“將包裹交與當地聖堂,接下來的行動可要求當地聖堂進行協助。”
陳青台默默記下紙片上本地安全屋的地址,然後將其撕碎。
說起來,他還不知道那個浮世城在哪裏,接觸本地的聖堂其實能幫他不少忙。
他儘可能地誆慰着自己。
機器蟾蜍又顫動,吐出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片。
“煌良,代號語言學家,九城聖堂目前的最高負責人,剛剛收到報告,他昨夜遭到了刺殺,包裹可能就因此遺失。”
“煌良是九城本地人,十七歲前往西大陸留學,二十歲經某位代行者引薦加入聖堂,憑藉其卓越的學識,連續升職,如今二十四歲,已經和你同級。”
“煌良並非戰鬥人員,沒有經歷過特化龍血改造,也沒有注射過魔法因子,但資料上標註為極度危險。你接觸時注意保持距離,不要擁有太高的好奇心。”
“在此次任務中,你可能會遭遇面容模糊不清,肢體扭曲變形的生物,一旦發現,不要靠近,立即報告聖堂。”
“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