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殺人技
那伙從後院冒出的黑衣人中,只見那又高又胖的黑衣人手提兩柄戰斧,大步衝鋒,很快便加入了戰團,瞬間就砍殺了一人。
被殺那人是手臂連着武器一起被砍斷的,又被另一隻戰斧砸中胸口,嘴裏血還沒吐完,就‘飛’出去了幾丈遠。
在山腰眾人以為那伙吳人就要玩完了的時候,吳人戰團中突然出現一道長戈,長戈與戰斧剛一接觸,便將其中一隻戰斧一勾一挑,給挑飛了出去;距離過遠,且動作太快,看不請具體動作,隱約見到那處還爆出一團淡淡血霧,想來應是又有人負傷了。
那黑衣人明顯也不是泛泛之輩,另一隻戰斧揮來,砍到了長戈,使其偏離方向後,才得以退後幾步,躲過一劫。
工賜定睛看去,發現那使長戈偷襲者,應該就是昨晚與自己交談的青年,真沒想到對方年紀輕輕的,實力竟然這麼強,且一直隱忍至此才出手。
這一出手后,那堪堪二十人的吳人團又變換了陣型,從固守牆角的半圓形,變為了三角形,那名青年人作為三角形的尖端,雙手揮舞長戈,領着眾人反攻,其面前竟然爆出一團團血霧,一時間,如入無人之境,竟殺得周圍無人膽敢靠近,只能隨着三角形地不斷移動,跟着移動着包圍圈。
這時,之前那名手持雙斧者,單手包紮好了自己胳膊,分開人群,手下一人送回之前被挑飛的那隻戰斧。又一副要攻擊地姿態,另一邊,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提着長槍,分開人群站了出來,與雙斧胖子一左一右攔住去路,呈現犄角之勢。
正在眾人以為雙方又要陷入血戰時,山莊外出現了名身材矮小者,竟然也提着根長槍,從黑衣人包圍圈背後偷襲,殺了幾個外圍的黑衣人後,沖入了山莊內,與吳人戰團會和。
那人體型特徵實在是過於明顯了,身材矮小,但偏偏武器是用的一根超過兩米的長槍,實在是想不引入注意都難。
工賜則瞬間雙目圓睜,這不是...腦海中兩個印象深刻的身影,逐漸與戰場上兩個人的身影緩緩重合。
隨即又開始疑惑:可他們為什麼...不是一夥?難道那矮子是潛伏在自己家中的細作?
此刻可沒人管工賜這邊,回到交戰處,那提着長槍的矮子身手異常敏捷,一根長槍被耍出了花來,從后偷襲殺入黑衣人包圍圈,幾彭血霧尚未散去,已經在黑衣人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到了吳人戰團邊:“公子可還安好?姚力來遲!”
“原來是姚兄,來得正好,昨日也是幸虧你提前預警,我們才得以提前提防,僥倖躲過一劫,今日看來,又要有勞姚兄出手相助了。”
“哪裏的話,那吳王與我有殺妻之仇,世間能幫我復仇者,唯有公子您了;而今公子受困,姚力自當出手相助。”
姚力說完,也不等答話,轉身警戒黑衣人:“公子先隨我突圍出去,再敘舊不遲,我來開路,公子跟好了。”
青年公子還欲說什麼,只見那姚力大喝一聲,已經開始衝殺。
戰機稍縱即逝,沒時間說話了,青年只能招呼所剩不多的眾人跟上。
只是那姚力似乎因為身高太矮的緣故,衝殺時,是拖着長槍跑的,大有一副小孩子就要撞進人群中的既視感,配上他那矮小的個子,猶如羊入虎口,這頗有些違和感的畫面,顯得異常悲壯。
那兩名提着雙斧與長槍的大漢,瞬間如臨大敵,擺開了架勢,嚴正以待。
就在山上吃瓜眾人以為下面雙方又要爆發一場驚天大戰時,
戰場上再一次出現了反轉!
只見那小個子似乎正要甩起長槍展開攻勢時,誰知那長槍竟然在甩的過程中,定格在了半空中。
由於之前是拖着長槍跑,此時槍尖正對着後方吳人,只見那小個子身形半轉,長槍不動,順勢往後一送,一把便將長槍刺中了後方跟隨而來的青年人胸口!
青年被長槍盯在原地,一臉錯愕地看着眼前的矮小精瘦漢子。
然而還沒完,小個子竟然在轉瞬之間,又以無視慣性勢能的方式,身子反撲倒到向後方,刺中青年的長槍再次受力,瞬間貫穿了青年胸膛。
‘噗’地一聲皮甲撕裂聲傳來,只見那青年後背冒出了半截槍尖,殷紅的血液無法遮擋其上寒芒。
說時遲,那時快,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工賜沒看到電視中華麗的打鬥場面,一招,就這麼簡簡單單,毫無花哨,樸實無華的一招,便擊貫穿了青年人胸膛。
前幾秒,這名青年還戈出如龍,勇猛無雙,大有一副無人可擋之勢。
此刻只來得及用手死死握住貫穿胸口的長槍,一臉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小個子。
二人身高差將近一半,青年人是被斜着自下而上,貫穿胸膛的。
高大英俊的青年,眼神中的精光逐漸黯淡,隨即轉為釋然,慘笑一聲道:“哈哈哈哈,你們這幫人為了殺我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小個子沒有答話,使勁拽了拽長槍,發現長槍被青年人拽地死死地,竟然紋絲不動,便撒手後撤,令一名持長槍的黑衣人壯漢,隨手扔出了自己的長槍,從身後抽出原先背負着的大砍刀。
小個子順手接過拋來的長槍,後退過程中,槍尖在地面一點,一隻腳蹬踩槍桿,隨着木杆彎曲回彈,借力飛身而起,非常自然地騎到了那位大胖子黑衣人的肩膀上,看着就像是坐在大胖身上一般。
此刻工賜才算看明白了,難怪這麼矮的個子,要用一把超過兩米的長槍,原來還帶這麼玩合體的,神情莫名變得複雜起來。
青年見此,臉色轉為病態的殷紅,似乎是迴光返照般,大喝道:“能死在此等勇士手上,也不算辱沒,當死而無憾矣!時也,命也...眾將聽令!一日之內不該死兩名勇士,不要想着為我報仇,只管全力突圍,能走幾個算幾個,違令者...斬...”
那群吳人戰士,人人臉上掛滿了血淚,血淚融合,早已分不清了彼此,眾口同聲應喝道:“是!謹遵將令!”
青年另一隻手鬆開長戈,讓武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抽出腰間佩劍,一劍斬斷搶桿。仍余有半截長槍貫穿胸膛,隨手鬆開佩劍,雙手緊握長戈,困獸猶鬥般地一聲嘶吼:“眾將隨我突圍,殺!”
“殺!”
“殺!!”
“殺!!!”
那名手持大砍刀的黑衣壯漢見狀,橫刀攔在正前方,大聲喝到:“此人受了致命傷,已是強弩之末,命不久矣,交由我來牽制,你們全力殺敵,務必全殲!”
“是!殺!”
無論這群吳人有多悲壯,眼見此刻戰局已定,黑衣人這方也是士氣高漲;一個個擺開陣勢,準備迎接接下來這場酣暢淋漓的廝殺...
之前偷襲得手的小個人,站在大胖黑衣人肩上,手中長槍猶如毒蛇般,每次出槍,都能挑起一片雪花。
被當‘坐騎’的那名大胖黑衣人也絕非等閑之輩,雖然早已挂彩,雙手一對戰斧仍舊是揮得密不透風,上下二人聯手,一槍二斧,硬生生阻擋住了去路。
與那名手持大砍刀的壯漢黑衣人互呈犄角之勢,青年人身負重傷,手中長戈只要慢了半拍,身上便會多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工賜感覺自己沒辦法再繼續看下去了,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天,再緩緩呼出;突然想到昨夜那驚恐一瞥:車內婦人懷中,那個比自己還要小一些的小男孩,那嘴角掛着的口水與鼻涕泡,那無比稚嫩的臉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純真無邪的呆萌樣子...
工賜暗道一聲不好,連忙跳下樹枝,往山下跑去。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全力奔跑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一跤,工賜強忍着傷痛,咬牙爬起,繼續往山下急行。
工賜不知道這群黑衣人的身份,但其中兩人的身份,對於工賜來說,已經呼之欲出了,他現在只希望自己還能來得及。
由於山莊內的廝殺過於精彩,等到工賜跑到了一半時,才有人發現剛跌倒,復又爬起來的工賜,此時已經快到山腳了,老劉見狀,暗道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連忙追下山去。
工賜翻牆進入山莊時,戰鬥已經結束,牆上仍舊站着的幾名黑衣人弓箭手,仍舊警戒着四周,部分黑衣人正在打掃戰場,拖着同伴的以及敵人的屍體,扔在輛戰車上。
由於碎片太多,難以分辨某些部位的原主人是誰,一股腦都堆積在了一起。
工賜如入無人之境,直接無視了那群黑衣人,大步向前,但也很快吸引了眾人注意。
那身材肥胖的黑衣人滿身血污,瞥見弓箭手瞄準了工賜,連忙揮手示意撤下,弓箭手不明所以,仍舊依令放下。
那名小個子則趁機躲入了人群中,體型小有時候也是一種優勢,有利於隱藏,工賜進府後就沒看過到他。
反觀那大胖子黑衣人,茫然四顧,一時竟找不到藏身之處,與工賜目光接觸過後便明白:此時躲藏,已經晚了。
眾人一臉疑惑着盯着這麼個小屁孩,尋常小孩見到這場景都該嚇哭了吧?這個渾身泥濘的小孩竟然不管不顧,依舊快步前行。
然而沒帥幾秒,就摔了個狗吃屎...工賜才知道原來血液半滲入地面,半揮發水分后,殘留在地面上的血漿,粘稠無比,這換了誰來不會摔倒啊?
摔倒了不重要,爬起來就是了。
工賜用袖子摸了把小臉,這下身上臉上不僅僅是泥濘了,還有血污。
那蒙面大胖子看得眼角直抽抽,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
正這時,另一邊傳來一個響亮的口哨聲,吸引了眾人注意力:“找到了,原來都躲在這。”
工賜聞言,隨手撿起地上一把滿是血污的長劍,朝着聲音方向跑去。
人還沒到,只聽見一聲慘叫:“休傷我第,啊!”
工賜連忙大喝一聲:“住手。這是老子的地盤,誰敢殺人!”
滿是血污的地面,短短距離,工賜是半摔半跑半爬才趕到的。
一眾黑衣人看着這麼個連滾帶爬趕來的小孩,心裏無語:這怕是哪家被嚇破了膽的小孩,得了失心瘋吧?
工賜到時,只見一名臉上滿是鮮血的少女正懷抱着一男童,少女臉上的血污中,依稀可見一道溝壑...正被一圈黑衣人圍在中間,另有一些女眷被制住了趴伏在地面動彈不得,嘴裏塞了東西,只能嗚嗚咽咽地無力掙扎,就彷彿是狼群圍住了一群待宰羔羊。
工賜拖着長劍一瘸一拐地上前,攔在了中間;這把劍看着不大,實際上對於六歲的身體而言,實在是過於沉重。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你是哪家的瘋小孩?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某個胖子無語地瞅了他一眼。
工賜平靜道:“這裏是我家,我是這裏的主人,你們已經達到了目的,請立刻離開!”
工賜說話的全程都盯着那胖子,近距離看,確認無疑了。雖然平時工父特意彎腰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而此時渾身血污,挺直了腰桿,氣質上大有不同。
普通熟人或許不會往這方面聯想,可工父什麼樣子沒被工賜見過?畢竟是相處了五年多,尚在襁褓時可是被迫聽了一年多的呼嚕聲。
那黑衣人聽樂了,猖狂地大笑幾聲,可自己畢竟不是頭目,瞅了某個胖子一眼,正準備得到一個眼色,就將這瘋小孩抓起來大卸八塊。
反觀那胖子,此時額頭直冒冷汗,真想抽這傢伙幾巴掌,你笑就笑,沒事瞅我幹啥?
沒辦法,胖子乾咳一聲,嗓音異常地沙啞:“原來是此地主人,我們與這夥人有血海深仇,借貴寶地一用,馬上便好,完事就撤退離開。”
之前那大笑的黑衣人表情瞬間凝固,猶如吞了蒼蠅般難受,心想:你不是吧?咱們什麼時候這麼客氣與人說過話?老大,我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串門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