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年之約
人這一生,不過短短的數十年,有多少事情是真正值得我們用一生的時間去銘記的?
對於此事的林天放來說,今天所經歷的這一幕,將永遠攜刻在他的記憶中,不可磨滅。
長輩常說,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豈可兒戲?
不論我們是什麼人,做什麼職業,在這裏,有一個值得我們所有人去思考的問題。那就是,什麼是婚姻?什麼叫‘天造地設’,什麼叫‘天作之合’,‘秦晉之好’?
但凡為人,便避免不了娶妻生子,嫁做人婦的宿命。如此,自己身上的血脈才會源源不斷的繼續傳承下去。
我們可以平凡,可以毫無建樹,甚至可以混吃等死。但是,不論我們的人生多麼的不盡人意,有一點我們必須做到。那就是,別讓自己的血脈斷送在了我們自己的手上。
動物尚且知曉延續自己的血脈,何況是我們人。
彼此都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洪荒大陸上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成人儀式一過,便可以成家立業,獨當一面了。
基於這一習俗,再加上當時的慕容老爺子和林家老爺子兩人有意加深彼此之間的友情的關係,總想着親上加親,往後便做一家人,在這洪荒大陸上也好相互照應着彼此。這就是慕容老爺子答應兩家這樁婚約的最根本原因。
可是,此刻的慕容筱蝶在幹什麼?俗話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卻任性叛逆的假借他人之手前往林家提出悔婚的舉動。那她這是把長輩的話當做了什麼?又把婚姻當成了什麼?小孩子手中的玩具嗎,還是她想丟就丟棄的玩偶?
她若是真心不願意嫁給林天放做老婆,大可以和她的長輩說。這畢竟是兩家人的事,即便退婚,也不是她這般冒冒失失的親自跑到男方家退婚的。
心中萬般悲苦都聚集在了一處,此時的林天放卻無處發泄。眼下的他,又拿什麼去反駁對方呢?論家族勢力,自己比不過慕容家,論自身天賦,如今的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在論及彼此間的那一點感情,雖然年幼時候的他們是很好的玩伴,只怕她也早就不記得了吧。
心中暗暗想到:”她今天算是裡子和面子都賺足了,我林天放還得千恩萬謝,感激涕零的感謝她這番煞費苦心的安排呢。對她這番外人眼中所謂的寬容與大度,理解與包容感恩戴德。三年之後輸了,的確不會對父親的名聲造成多大的影響。可是,我這輩子都得背負着恥辱的包袱度過凄慘的人生了吧?真好,好得很。“
有古話這樣說,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狗急了還跳牆呢。難道他林天放就真的如同傳言那般是個徹底的廢物,是個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軟腳蝦嗎?
不,他是林家少族長,林戰山的兒子,一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更何況是個人。所以,他要反抗,要向命運抗爭。
這三年下來,他的這種抗爭的意識和行動算是最強烈的。雖然他沒有取得有效的成績,但是,他一直堅信,沒有出成績,見效果的原因,是因為他自己沒有付出足夠的努力與堅持。
此時的主位之上,林戰山一臉氣憤的站起身來,惱怒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面之上,怒聲質問慕容筱蝶道:”慕容小姐,你不是不清楚我兒的狀況,你讓他到時候拿什麼和你一戰?如此這般侮辱於他,對你這高高在上的宗門未來掌權者來說,有意思嗎?“
聽着林戰山的問話,慕容筱蝶好一陣心煩氣躁。只見她強忍着暴跳的怒火,耐着性子,開口道:”林叔叔,今日悔婚的事情,總需要有人去承擔相應的責任與後果。若不是考慮到保全林叔叔您的面子,筱蝶此刻便強行解除了這樁婚約,然後將之公佈於眾。如此一來,林叔叔又能耐我何?別說一個小小的林家,即便是整個四方城,我慕容筱蝶也不曾放在眼中。“
說著話,她的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就這麼平靜的盯着林戰山的眼睛。
雖然在場的眾人都很憤怒,但有誰敢當著她的面多說半個字?在絕對的強勢面前,他們這些稱霸四方城的大佬們盡數變成了啞巴。
原本就是一句話的事,可林天放父子卻如此油鹽不進。此番退婚受阻之下,慕容筱蝶也早已經失去了耐心。
心煩氣躁之下,她已經很不耐煩了。她堂堂鴛鴦蝴蝶宗少宗主,即便是在幽暗帝國也算是有臉有面的人物。身份與地位之崇高,在這偌大的幽暗帝國之中,有誰敢對她不敬?
此時的慕容筱蝶早已經失去了耐性,轉過頭來,一雙輕蔑的眼眸注視着沉默不語的林天放,冷聲喝道:”你既然不願意讓林叔叔的顏面受損,那麼,就老老實實的接下我這三年之約。三年之後與現在雖然結局依舊是一樣的,但是,對林叔叔的傷害將會是最小的。至於具體該怎麼選,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瞧她這話說的,發生了這樣糟心的事,對林家父子來說,早三年和晚三年有什麼區別嗎?
只聽林天放那略顯沙啞的聲音傳來:”慕容筱蝶,在我面前,你不用刻意的表現出如此一副強勢的姿態來。你想要退婚,無非是認為我林天放已經是廢物一個,根本就配不上你這天之驕女罷了。不過,在我姓林的眼中,除了你父母給你的這一具看起來還算是好看的軀殼之外,其他的本少根本就看不上一星半點。鴛鴦蝴蝶宗的確很強大,可是,我還年輕,我還有的是時間。任何宗門的強大,都是依靠一代代人的奮鬥與默默付出支撐起來的。你引以為傲的修鍊天賦,我也曾經擁有過。而且,我十二歲的時候,憑藉自己個人的實力成為了一名戰天士級別的修士。而你慕容筱蝶,試問十二歲的時候,你自身的洪荒之力等級達到了什麼樣的層次呢?“
頓了一頓,見在場的人都一臉吃驚的盯着自己,林天放卻是旁若無人的繼續道:”沒有錯,你不用懷疑,也不用去取證。你所聽到的所有的流言蜚語,它們都是真的。現在的我的確就是一個不能夠修鍊,不能夠突破的廢物。可是,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淪落為現在的這一幅模樣,為什麼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我林天放既然能夠在三年前創造奇迹,那,日後的無盡歲月里,你憑什麼認為我不能夠再次翻身?“
面對此刻咄咄逼人的慕容筱蝶,一直沉默着的林天放終於忍不住了。此時的他猶如魔怔了一般直面慕容筱蝶,嘴裏說出來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愣在了當場。
在場的所有族人中,誰能夠想到,三年來,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少族長竟然能夠在此刻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慕容筱蝶雖然被林天放氣得不輕,不過一時間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不過,自幼高高在上的她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對待過?一時間,她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就在她即將爆發,使出她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終極絕招的時候,林天放鏗鏘有力的話已經響起:”慕容小姐,看在慕容老爺子的份上,我林天放今天便奉勸你一句。你記住了,這個世界上的人並不是只有圍着你轉才能夠活下去的。人人都會有遇到挫折的時候,但這並不是最終的結局。很多時候,別自己把路給走窄了。“
偌大的會客廳中,林天放冷冷的話頓時讓慕容筱蝶呆愣當場,嬌軀也止不住的一陣輕顫。
主位之上,林戰山滿眼含淚,顫抖着手看着此刻的林天放,心中一陣暗贊:”好,很好,不愧是我林戰山的兒子。“
輕咬着紅唇,一臉憤恨的盯着眼前這個可恨到該遭千刀萬剮酷刑的男孩,慕容筱蝶眼看着就要失去理智了。
只聽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而急促:”你憑什麼教訓我?就算你以前的天賦無人能及,就算你曾經如何了得,可是,現在的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廢物!“
聽着她這歇斯底里的聲音,在場眾人無不皺眉。
原本她在眾人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在這一瞬間完全的崩塌了。尤其是家族中那些少年,此時的神色簡直精彩極了。
只聽慕容筱蝶繼續大聲道:“你今天竟然如此狂妄,我慕容筱蝶就等着你再次超越我的那一天。今天解除婚約一事,我可以不再提及。不過,三年之後,我會在鴛鴦蝴蝶宗等你。有本事,你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是怎樣翻身,怎樣摘下這頂‘廢物’的帽子的。到時候,你若是能夠打敗我,我慕容筱蝶今生今世便為奴為婢,認你林天放為主人。”
這話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這是只有得了失心瘋的人才說的出來的話,沒想到堂堂鴛鴦蝴蝶宗未來掌權人會在此種場合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來。
要知道,在這洪荒大陸上,一個人一旦認了別人為主人,那此人的後代子孫便將世世代代認此人一脈為主。她慕容筱蝶乃是鴛鴦蝴蝶宗未來的繼承人,一旦認了林天放為主人,那整個慕容家族都將受到牽連。而且,她所在的鴛鴦蝴蝶宗也將受到牽連,哪怕她徹底和鴛鴦蝴蝶宗斷絕了聯繫。
她這是拿自己的一生和整個慕容家族的命運做賭注啊!不知道等她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回過神,徹底冷靜下來的時候,會不會狠狠的狂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呢?
就在眾人依舊沒能夠從她的話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她繼續道:“三年後,如果你依舊這般廢物的話,那一紙解除婚約的契約便給我乖乖的交出來。”
看着此時猶如潑婦一般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筱蝶,林天放的心一橫,臉上閃過一絲狠厲與瘋狂的神色。
只聽他一字一句的道:“不用那麼麻煩,三年的時間太久了,不如就今天吧。說實話,我林天放對你這樣的貨色實在是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說著話,也不理會那一臉寒霜的慕容筱蝶,眾人就見他豁然轉身,快步來到了書案前。手一揮,案上便多出來一張紙。往懷裏一抓,一把短刃頓時出現在了他的手上。手掌在那刃口上一劃,鮮紅的血液便咕咕的往外冒。
只見他俯下身,就着手上的血快速的寫了個大大的‘休書’兩字。
後面一排小字鮮紅,看着那麼瘮得慌。
只見那小字的內容如下:
願你我相離之後,巧逞窈窕之姿,選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解冤釋結,更莫相憎,?別兩寬,各?歡喜。
書寫方罷,林天放卻是緊緊的咬着牙,就見他一掌按下,那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上便多出了一道刺目的血手印。
一把抓起這份由鮮血書寫的休書,林天放一聲毫無感情的冷笑,大步來到了慕容筱蝶的身前,將那張剛剛寫好,印着他血手印的休書如同扔垃圾一般甩向了慕容筱蝶的眼前。
與此同時,少年沙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場合中響起:“不要以為我林天放有多在乎你這個所謂的‘天才’未婚妻,當著在場四方城各位大人物的面,今天小爺把你慕容筱蝶給休了。從今往後,你慕容筱蝶和我林家,與我林天放再無半點瓜葛。各位在場的大人都是見證。”
作為鴛鴦蝴蝶宗未來的繼承人,慕容筱蝶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林天放竟然敢明目張胆的休了自己。
目瞪口呆的盯着落入自己手中的休書,此時的她不禁滿臉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你,你,怎麼敢休了我?”
獃獃的握着這一張鮮血寫成的休書,慕容筱蝶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得大大的。一時間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天放,腦海中卻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便在此時,只聽林天放一字一句的道:“慕容筱蝶,三年後的今天,我自會找你。”
說完話,他滿是歉意的看了一眼父親,便大步往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