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爐火里的開胃菜
一人高的巨大熔爐前，陸楊已換上一身工裝，拿着鎚子一下下地敲擊燒紅的鐵，汗滴順着稜角分明的臉頰流下。
旁邊的陸小建臉色不太好看，他看出陸楊的力量不是他所能比的，每一錘下去都能讓鐵塊產生明顯的形變，而在需要塑形時，陸楊又能恰到好處地控制力量，三兩下就塑造出自己期望的大概輪廓。
實際上在陸楊看來，鍛造技術變革的日子不會遠了，人們掌握可以用來冶鐵的溫度更高的火焰是遲早的事。
尚不完善的煤炭脫硫技術造價十分昂貴，導致只有齒輪、軸承、螺釘這些鍛造無法完美量產的精密小型零件，才能使用澆鑄的工序去製作，而蒸汽機械大賽也因此沒有澆鑄的流程。
用鼓風機充分燃燒的炭火倒是可以熔化鋼鐵，但其中的硫元素會讓成鐵變脆，質地不好。
所以如今，得到普遍使用的依舊是傳統的冶鐵技術，缺點也很明顯，成鐵中碳雜質非常多。為使原材料能達到蒸汽機械要求的結構和強度，鍛造師必須要通過一錘一錘的鍛打，將材料中的雜質分離出來，再將剩下的精鐵塑成需要的形狀。
日漸成熟的脫硫技術終有一日會讓冶鐵變得簡單，只需提前量產出模具，就能將熔化的鐵水灌入，鑄造成型，而用手打鐵的時代也終將結束。
可無論未來如何，如今鍛造都是一道無法越過去的工序，陸楊一錘一錘用心敲打着，擊打的邦邦聲富有節奏感，有種奇特的韻律美。
陸小建聯想到方才自己鍛鐵時發出的叮叮聲，神色變得更加難看，心說這傢伙是什麼怪物，力量竟大到如此程度。
餘興也看得一愣一愣的，顧茵倒是習以為常，這男孩身上神奇的地方多了去了，對於兩位隊友的驚詫，她的評價是大驚小怪。
耗時不到陸小建一半，鍛造結束，陸楊放下大鎚，用鉗子將仍然燒紅的工件放入一旁已經提前預熱好的淬火液中冷卻。
接觸到紅鐵塊的液體瞬間冒出大量白氣，有氣泡翻湧而出又很快平息。
但還沒完，陸楊將其再次撈出，放入另一邊的回火油中再次加熱，保溫一段時間后再拿出，放在空氣中自然冷卻。
這個工序是為了消除淬火過程中，工件內部產生的應力，讓其在使用時能有更高的韌性。
陸小建臉色僵硬，對方速度比他快一倍，鍛造出的成品卻有目共睹不輸於他。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擊敗，他已經打消了攀比的心思，只覺得自己處境很是尷尬。
“覺得怎麼樣，可以分出勝負嗎？”陸楊望着他挑了挑下巴，輕描淡寫地問道。
此時的陸小建已沒有了方才的氣焰，驕傲的眼神也暗淡了下去，其實他心思也比較簡單，只是認為自己才是最厲害的，並沒有想要刻意針對陸楊，在比試失敗過後，也變得老實了起來。
“我...我輸了。”
雖有些不甘心，但他也還是大方認輸。
陸楊眉毛卻是挑了挑，他神色冷厲，語調緩慢：“既然這場比試是有賭注的，我若是輸了，指揮權就要給你，那你總也得押上點東西，我要你一根手指，不過分吧？”
“什...什麼，不要。”
高高瘦瘦的陸小建聞言色變，以陸楊那可怕的力量，自己在他面前肯定沒有反抗之力啊。
想到這裏，他害怕地退後一步就想轉身跑路。
“不至於，不至於。”
餘興和顧茵也吃了一驚，
連忙就要勸解。
陸楊卻突然開懷大笑：“逗你玩的，哈哈哈哈......”
陸小建：“？”
顧茵：“......”
餘興：“......”
您這是什麼地獄笑話？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幽默。
“陸！楊！”
顧茵好看的眉毛豎了起來，上前一步就要揪他的耳朵，陸楊趕忙躲開：“你幹嘛，哎喲。”
餘興在一旁鬆了口氣，雖然不太明白這位隊長開玩笑時的腦迴路，但還是配合著笑笑。
陸小建卻是笑不出來，他腿嚇得都有點發抖，神色還是恐懼的。
被顧茵逮回來的陸楊認認真真地給陸小建道了個歉，陸小建好了些，卻也連連表示歉意。
“對不起，我之前不了解你，所以不服氣，現在看到你的能力，我也服了，以後你就是隊長，我非常認可。”
看着陸小建認真的神情，陸楊臉上掛着輕鬆的微笑開口道：“沒關係，作為隊友，初次見面總要有個磨合期，-互相了解一下實力也好。”
“不過，”
隨即他卻話鋒一轉。
“無論你認不認可，這個隊長都是我，以後私底下怎樣無所謂，在研習和比賽的時候，你們都得聽我調度，在不覺得可以快速說服我的情況下，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不同意見，明白？”
他眼神縹緲而冷肅，掃過眾人的眼睛，連顧茵都小小打了個寒顫。
“這麼嚇人幹嘛。”她移開目光，小聲嘀咕。
陸楊心中有些歉意，但沒有表露出來，這些話是他作為帶隊人必須說出來的，這個時機正好。
私下裏再請她吃點東西補償一下吧，陸楊心想。
“既然鍛造出兩個工件了，就順勢造一台機械出來吧，就......這張圖紙。時間不早了，我有些私事要早點走，咱們今天多做一點，爭取在明日回家前完成。”
他神色又輕鬆下來，笑着給三人佈置各自的任務，江陵園內氣氛漸漸活躍起來，眾人有了同樣的目標，幹得熱火朝天。
與此同時，在某個遙遠的地方，一個白衣男子正饒有興緻地微笑着，喃喃自語道：“不錯的性子，這正是我們需要的人啊.....”
陸楊忽然打了個噴嚏，疑惑地搖搖腦袋，此時他想着晚上的比賽，若有所思。
他自然是喜歡武道的，天賦和愛好從來都是相輔相成，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下午這樣的比試僅僅只是開胃菜啊，正菜也要快來了，魏遠峰，你到底有多強呢。
陸楊握了握拳，心中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