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聚 第4節 終
那兩個物理學家開始瘋狂的大笑,手腳開始做出不自然的讓人發汗的駭然動作,突然他們兩個將手指猛的插進雙耳,血流從其中慢慢滴到地上,他們隨即又轉為一臉恐懼的神情,蒼白的面孔上是不屬於正常人的驚恐。我立即站起身來慌張的拿出一把地質錘和一把求生用的小刀,雙手猛然的顫抖,我看着那兩位已然不屬於正常世界的精神病人,在寂靜黑暗中無法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可那笑聲卻如同詭異的閃電在這寂靜的大地上發出震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封閉的通道內我感受着周圍寂靜無聲卻即將死亡的危機感,我的精神所受折磨就如將我的汗毛連皮拔起再將一根根骨頭生生掰斷,顯然漫長的時間行程已然讓我們精神異常,如果現在沒被他們殺死我可能不久后也將變為這副模樣。在他們臨近我的眼前時,我被嚇得六神無主癱坐在地,小刀猛地刺進那人腿部,我迅速爬着站立起來向後方跑去,寂靜中我聽不到他們任何動靜卻有那笑聲越來越近,我驚恐的回頭拿起地質錘重重的敲在離我最近那人的頭蓋骨上,沒有一絲碎裂的巨響我卻清楚他必死無疑,我丟下血淋淋的研究員與血肉模糊的大腦,逃離剩下的那個瘋子,可我正欲回頭逃跑時那隧道中的陣陣笑聲從我頭頂傳來,我恐懼得一動不動,對人類、大地、時間升起前所未有的不可名狀的駭然,他從上面一瞬掉落下來,那猙獰的臉部讓我下意識抬起雙手擋住,他將我直接壓在我們兩個惡臭的腥味之下,我在恐懼中大腦空白暈了過去,當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身上流淌着大量血液,那人被我慌亂中放在胸前的小刀刺入胸腔,痛苦的死去,從這個可憎的陰森世界中解放。
我拖着疲憊無力的身軀向盡頭前行,隱隱我看見一絲光亮,我感覺現實已恍如隔世,這我永遠憎惡的幻覺將成為我最後對世界的念想。當我走到盡頭不遠處,我感覺那光亮越來越明晰,就像我陌生的那另一個世界的顏色一樣,在盡頭的牆壁轟然倒塌,那光沒有把事物染成浸入我身軀大腦中的紫色,那是圍繞銀河系中一個名為太陽系的恆星系中的第三行星所感染的太陽光輝————我看見的是地球的光亮
我的眼睛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正常陽光刺痛,但山峰上閃電的轟鳴依然沒有停止,世界也依舊寂靜無聲,那唯一的閃電此刻在我聽去不再是不合常理的樂章,而是一句句詭異陰森的低語,那聲音傳入我的大腦,我的時間,我的永久的生命里,這可憎可怖的聲音化作閃電引導我去往山脈的頂峰,我已經察覺不到我的意識與形態,我只知道那恐懼的那所有的那太古的秘密藏於低語。一條條魚在我的意識中流過,流入巨大的山峰,種子在大樹下吃掉聲音,永恆的紫陽在灰色的風暴中露出扭曲血肉的面孔。我看見,我聽到,我知道,我理解,我不能感受,我不能聽到,我不能理解————
山峰之上那若隱若現的邪惡軀體正被那腥臭的魚群顯出太古的姿態,寂靜的侵蝕蔓延至閃電的轟鳴————
我獨自一人醒來時已是在山脈腳下,警察和記者將我圍住送去醫院,我始終沒有說出山脈上的經歷,編造了野獸襲擊的事件解釋了隊伍全員的陣亡,因為當我在去醫院路上才知道隊伍中無一人成功返回居民區,最終我又回到了原來的研究所,報社也沒有任何興趣報道這一起野獸襲擊案。
而我獨自坐在已經廢棄的研究所中在兩個月後寫下這篇文章記敘這一切,我已經到了死亡的日期,這不是因為那兩個物理學家的血債,也不是因為那使我精神崩潰出現幻覺的山脈經歷,而是我分明的聽到那天那巨大的上古中扭曲邪惡的被腥臭魚群所包裹的血肉軀體在我永遠的意識中呼喚咆哮,此刻我已聽見————那分明的————可憎的————太古的邪惡低語————沒錯,那是——那是
「死亡,克卜盧冠豹狼
獻上星辰,永遠的寂靜」
再見了,我可憎的命運,群聚的山脈,他在呼喚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