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我與你 第4節

一九九八年帕羅卡·賈斯已四十二歲，他在埃及考察后平穩的上課，過着正常的生活，他的愛人死於三年前的一場大病，帕羅卡·賈斯對此毫無反應，葬禮現場他在墓碑之上直接刻上了墓志銘，隨後從墓園離去，那天的大雨造成了洪水，像是對帕羅卡·賈斯的回應，他在幾年前自己寫了一個不精緻的氣象預測系統，每次雨天前他關掉電腦坐在泥土上，血腥的氣味與扭曲的冰川黑雲會在此時浮在帕羅卡·賈斯的腦中，同父母血淋淋的家裏變成惡毒的詛咒，但帕羅卡·賈斯不再故意去驅趕，他也不再有年輕時激進，但他仍有着對計算與因果預測的習慣，導致他即使現在也因反應過於平淡孤獨一人，朋友都如童年般形同虛無。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最後那天，他趕在千禧年降臨之前想為後半生的終結作好準備，於是帕羅卡·賈斯將使未成功殺死前半生的那張壁畫照片帶去劍橋大學的圖書館，帕羅卡·賈斯找到發現照片的頁數將其平穩地嵌入進去，天色好像突然從午夜變成下午夕陽的光輝，帕羅卡·賈斯沒有在意，這書就如當年一模一樣。他依然在查找那個符號的信息，但是還加上了那個幻覺中出現過的模糊的神明的影子。他最終借到了葡萄牙學者德克利索·特瑞布的《拜厄險記》，在其中找到了與幻覺描述一致的宗教般瘋想的神明，那龐大的諸若神明將自己的骨骼與皮肉分離，偉大的骨骼掌控永恆的光陰，尊敬的骨骼形成萬千的因果，無數化身遍佈宇宙與宇宙之外，不論是深潛在真理中的邪惡肉慾還是立於生命內的名叫稽鉿的生物，都位於他偉大尊敬膝下的化身。

帕羅卡·賈斯將文獻與遺迹聯繫在一起，斷定這是一個古老神話體系中衍生出的教派，但他的後半生已不再在意那邪教的詳情與秘密，就如那片大海已離他而去，那棵帕羅卡·賈斯注視蘋果的大樹消失在他的大雨下，因為諾亞方舟中他不是唯一的那位救世主。

他在夢境與現實中都比前半生更加記憶模糊，帕羅卡·賈斯總是試圖想起那一個他應該想起的在腦海中停留許久的事物，這種情況苦苦持續，最後他把想起這件事物當成工作的一部分，為此還去系統自學了心理學。蝸牛慢慢爬在他多年的血管中鑽入心臟，他不感覺空虛而是梗塞，他第一時間去醫院檢查，心臟卻沒有任何問題，每每感覺心中肉瘤形成小舟游在他心理的軌跡上，不可名狀的幻覺會在他床邊出現，滿滿的蝸牛會粘稠地擠滿屋子，他會堅決的抵制幻象沉沉睡去，久而久之那幻象也不在出現。

在二零零二年，帕羅卡·賈斯卻突然確診了心臟病，在二零零四年，他因車禍而右腿殘疾，換上了一隻金屬的假腿，在二零零六年，他最終擔任了數學系教授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