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宿主，系統不是這麼用的
隔壁6班。
毛曉倩趴在課桌上抽噎，四周的同學都在安慰她，可她就是一句話都不說，手臂也哭濕了一大片。
夏宇找了一個6班熟人問道：“那姑娘怎麼回事？”
這人看到是夏宇，這才是解釋道：“毛班長是午睡的時候突然哭起來的，一開始沒人注意，直到有人睡醒了，才發現她一直在桌上哭。”
“周圍的同學都去安慰她，問她為什麼哭，她也不說。
我聽你們班的人說，你早上編排她爹，所以把她惹哭了？”
夏宇譏笑道：“那些八卦狗的胡諂你也信。”
“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她要是啥都不說，敗的是我的名聲。”
說罷，夏宇直接走到毛曉倩旁邊，並沒有安慰，而是擺明事實說道。
“姑娘，你爹關係和我很好，他把我從小帶到大，我開他的玩笑完全是無心之舉，如果你覺得我侮辱了他，我可以向你道歉。”
毛曉倩看了夏宇一眼，沒說什麼，繼續趴在桌子上哭。
夏宇目光一閃，第一嫌疑排除，不是他的禍，小姑娘哭另有原因。
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獲取她的信任。
已知的信息是，毛曉倩並不願把事情告訴班上的人，說明此事對她來說難以啟齒。
那麼，想要讓她告知自己具體內容，就只能從她的性格方面下手。
想到這，夏宇乾脆心一橫，一掌拍在桌子上，讓毛曉倩的哭聲都為之一滯。
“毛曉倩同學，哭是無法解決問題的，你現在如果不解釋原因，那敗壞名聲的就是我，到時候不僅你難受，我也會很噁心，難道你就那麼自私嗎？”
毛曉倩怔怔地看着這個異常霸道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夏宇的本意是了解情況，哪怕手段激進點。
可總有一些熱血上頭的小青年分不清楚狀況，一個男同學沒忍住，沖夏宇大吼道。
“夏宇，你踏馬還是不是人，毛班長哭成這樣，你卻只先考慮到自己的利益，你才是最自私的那個！”
夏宇眼神一凌，反手抓住男同學的衣領，把他虛提在半空中。
“你踏馬能解決你來啊，她在旁邊哭這麼久，我也沒見你有什麼作為啊？
說大話誰不會啊，看不清情況就不要在這逼逼賴賴。”
夏宇順手把他扔開。
男同學一個中心不穩，險些摔倒在地上，周圍的同學連忙扶住他。
他們也似乎猜到了夏宇想要幹什麼，沒人敢再唱反調。
“你要是覺得我會泄密，完全可以放心，咱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完全可以把困難告訴我，我會着手幫你解決。”夏宇循循善誘道。
毛曉倩內心開始動搖，眼前這個青年她其實挺熟悉的，甚至比班上所有男同學都要熟悉。
可此事就連班主任都罵她傻，她還是有點不相信夏宇能幫上忙。
“看在你父親的份上。”
夏宇最終甩出王炸。
毛曉倩猶豫了一瞬，終於還是放下了顧忌，踉踉蹌蹌地從座位上起身，和夏宇一起到了走廊的過道里。
夏宇不知道這些傢伙聽沒聽明白，出聲警告道。
“事情沒搞定之前，誰也不要過來偷聽，包括其他班那些八卦的，你們要負責解釋清楚，否則，來一個我揍一個。”
“聽到沒？”
夏宇瞪着剛才吼他的那個男同學，男同學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夏宇這才放過他。
“說吧，什麼問題？”夏宇掏了掏耳朵。
“班，班費多用了500塊錢，我，我不敢跟我爸說，怕，怕他會罵我我。”毛曉倩仍舊有些哭哭啼啼的。
夏宇嘖了一聲，麻煩。
“把賬單給我，我要看最近的收入和支出。”
毛曉倩小跑着回去把記賬的本子拿出來。
“給。”
夏宇接過6班的賬表，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者開學一個月以來的收入和支出記錄。
二月底全班統一交的班費+5000元。
複習資料費-1200元。
三月“青春杯”排球賽第一名+200元。
班級慶功聚餐-2500元。
看到這，夏宇不由得撇撇嘴，整個飯局能花這麼多，也真夠敗家的。
高考真題複印費-1000元。
合計還剩500元，用於應急。
有些奇怪的是，在“高考真題複印費”這一欄下面，有一條快被紅筆畫爛的痕迹。
再往下，空白的地方也是皺巴巴的，應該是哭濕的淚漬。
“所以是在高考真題複印費上出了問題？”夏宇指着這條紅線道。
“管，管複印資料的老，老師說錢，錢不夠。”
“你還是好好整理一下情緒在跟我說吧。”
夏宇有些煩躁，拿出紙巾遞給了她，等她不再哭了再說。
他情不自禁看向複印店的方向，直接一個微胖的男人來來回回進出店面。
經過三年的熟悉，夏宇清楚地知道，那胖子是複印店的老闆，不過聽說是走關係才進來的。
過了一會兒，毛曉倩話里不再帶着哭腔，這才一五一十解釋道。
“你知道，我爸鋪子所在的那條巷子裏有一家複印店，裏面的老闆我認識。
以前我經常去那裏複印資料，所以老闆給了我一些優惠，所以我能按紙張進價複印資料。
我因為好奇，去了解了一些複印店的行情，發現學校複印店的打印價格和校外差不多，但奇怪的是，學校里的高考真題的複印費要比校外貴0.5倍。”
“但我不想多管閑事，多花點錢就多花點錢唄，在外面打印的話還要來回兩邊跑。
可過了幾天，我去複印店拿試卷的時候，老闆跟我說，錢算錯了，還得補交300.
我想這也太黑了，明明說好的1000塊錢，就已經還比校外還貴了，還要加錢，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夏宇揚眉，不予置評，示意她繼續。
“於是我萌生了去校外搞定的想法，我去找提供真題資料的老師要來了原件。
巷子裏的老闆說，只要500塊錢，不過最近可能有個大單子，讓我儘快想好，不然到時候被人搶了位置，哭都來不及。
我沒怎麼多想，就先把定金付了。
按照學校的收費比例，把剩下沒有複印的錢退回來，至少還能拿到700塊錢。
這麼算下來，我不僅不用多付原本的300，還能省下200，即便可能要走好幾趟，那也是很超值的。”
夏宇點點頭：“結果呢？”
說到這，毛曉倩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略顯憤怒地道。
“我去找了學校複印店的老闆，結果到最後，他不給退！”
又遞了張紙過去，毛曉倩擦了擦眼淚說道：“我問他問什麼不給退？他說所有打印程序都已經設定好了，不方便改，還讓我儘快把剩下的錢補上。
後來我又去找了他好幾次，他都用不同的理由搪塞了去，我實在沒辦法了，所以才……”
“呃……”
夏宇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黑到這種程度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你找過其他相關人員了嗎？班主任怎麼說？”
“我找了其他也許和此事有關的老師，還有管理學校財政的老師，可都告訴我不在權限範圍內，複印店看似與學校相關，實際上是半獨立的，只能去找老闆。
後來我又去找班主任，她罵了我一頓，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儘快把校外的錢退了。
可是外面已經打印了好多資料了，如果我現在再去退的話，那，那……”
夏宇擺擺手，示意她用繼續了。
他已經基本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無非就是毛曉倩裡外不是人，被兩邊坑了。
他捋了捋事情脈絡。
毛曉倩為了能多省500塊錢，在沒有事先準備好的情況下，直接就在校外下了訂單，回來后發現，學校里的錢不給退，有關人員也在互相推卸責任，班主任也不站她這邊，最後反倒自己成了大冤種。
這傻姑娘。
夏宇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這不沒事找事嗎。
固然為同學謀福祉是好事，但前提是別跳進坑裏啊。
“行了，我去找人證實一下情況，你先在這裏等着。”夏宇並沒有對這番說辭全信，準備求證一下。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毛曉倩連忙道。
夏宇比了個OK的手勢，越過那些在近處看熱鬧的傢伙，拐入了自班教室。
夏宇掃視了一眼，找到了目標：“小婉清，出來一下。”
一個相當漂亮的女生停止奮筆疾書，疑惑地看着夏宇。
這同樣也是一位學校知名的風雲人物，人設和夏宇完全相反，女神兼學霸，同時也是
5班的現任班長。
蘇婉清沒說什麼，放下了手中的筆，來到教室外。
“咱班的高考真題複印費是多少？”夏宇直接問道。
“問這個幹啥？”蘇婉清疑惑道。
“你說就行了，待會兒我還要去其他班問問。”
蘇婉清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道：“總共1300，多出來的300是最近交的，怎麼了？”
“OK，沒事了，做你的題去吧。”夏宇問完，絲毫不拖泥帶水，轉身離開，拐進了4班的教室。
蘇婉清抿抿嘴，自顧自走回了教室。
……
一系列詢問下來，夏宇基本證實了毛曉倩說辭的真實性。
正如她所說的，管事的一個都沒有，找誰都白找，所以只能直接鎖定事情發生的根源，現複印店老闆，李正華的身上。
“李正華，學歷中專文憑，不過這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能到建興一中當複印店的老闆，手段也不一般，在年級主任那有關係，別說是學生，哪怕是一般的學校在職人員，拿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夏宇給毛曉倩說明了一下她現在的處境，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沒辦法對付李正華。
哪怕身為老油子的夏宇，對付這樣的人，也只能長時間的磨關係，找漏洞，才有可能掰倒。
注意，是可能。
“當然，也不能排除這種垃圾就是喜歡欺負像你這樣的女生，所以我還是要去試一試。”夏宇提前給她打好預防針，省得等會辦事的時候出來壞事。
“你第一節課就別上了，反正是自習和做題，如果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你恐怕也無心複習。”
毛曉倩抿着嘴不說話，最終還是同意了夏宇的說法，於是兩人一起下樓。
樓下複印室，李正華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看着電視，餘光一瞥，看到那個煩了三天的女生又找過來了，神情頗為不耐。
“都跟你說了，所有的機器都已經設置好了，如果要改的話所有參數全都要整改，我可沒這閑心幫你一個一個改，快走吧。”李正華拿出和之前一樣的說辭敷衍了事。
“老李，最近小日子過得挺清閑嘛，都在複印室里裝了個小電視了，挺會享受啊。”一個清朗的男聲從女生背後傳出。
李正華眯了眯眼，看到了毛曉倩背後的高大男生，一時間沒認出來。
“你又是誰？”
夏宇失笑：“您記性可真差，難道您忘了，一年前我經常來這裏和您聊天打屁，真是貴人多忘事。”
李正華眼神頗為平淡，似乎想了半天：“原來是你小子，怎麼，想為這小姑娘打抱不平？”
“哪有啊，曉倩人是有點傻，不懂變通，不知道您的辛苦。
這樣吧，我孝敬您50塊，作為讓您幫忙的補償，您就高抬貴手，幫她把這件小事辦了吧。”夏宇笑臉相迎。
李正華面色平靜，心裏卻是冷笑，就這？
沒想到這一屆的年輕人這麼孬，居然還想用錢來擺平，他還以為這個男生會和他講道理呢。
再看看這數目。
50？
打發叫花子呢，每個班原本就收了1000塊，哪怕他之後沒加價，也照樣躺賺500，這50也就五百的零頭，只要他不收，賺的反而更多。
“不夠。”
毛曉倩拉了拉夏宇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繼續了，夏宇沒有理會。
“那100呢？”
夏宇繼續加價。
李正華比出五根手指。
“500，否則沒有商量。”
夏宇無奈，這不又一開始的價格嗎。
合著毛曉倩來回跑，也是白費心思，這是非要往死里薅啊。
“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嗎？您要是把這錢給退了，結下一份善緣也好啊。”
李正華不屑的表情毫不掩飾地展露在臉上：“你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老子在社會上闖的時候，你連屁都不是。還結個善緣，你也配？
500，沒錢就滾。”
路走窄了啊，兄弟。
伸手不打笑臉人，每個社會人都知道的道理，難道真的是日子太安逸了，頭腦昏花了？
就不怕被人套麻袋？
夏宇臉上終於沒有了任何錶情，狗東西恐怕幹了不止一回了，盡逮着即將畢業學生的錢包薅。
覺得反正人也快走了，到時候各奔東西，誰還對這樣的小事記仇。
嘖，這心都快黑成炭了。
“曉倩，我們走吧，再待下去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夏宇拍拍她的肩，示意沒必要繼續糾纏了。
毛曉倩唰的一下眼淚又落了下來，夏宇也沒有試圖繼續安慰，多哭一哭也好。
“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把人送回教室后，夏宇倚靠在操場旁的希望牆邊，眼睛盯着地面，摩挲着下巴。
這事肯定是不能就這樣過去的，錢肯定也要拿回來。
必要的話，也許還要想辦法把人送進去，不能讓他繼續荼毒祖國的花朵。
只是，正義這次似乎並不站在夏宇這邊，他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他同樣也要滾蛋。
如果要搞李正華，不僅得長時間收集證據，還得找證人，保護傘那邊也得放着。
直接報警的話，這傢伙上面又有人，一旦有人做掩護，然後時間一拖再拖，最後所有的錢都變成紙，黃花菜都涼了。
“嘖，真的煩。”
夏宇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他沒時間跟李正華耗，也沒精力去一點點尋找證據。
論人脈，他又拿不出壓倒性的力量。
果然，人一旦弱小起來，那就是原罪。
“解決方案，解決方案。”
夏宇搜索這腦海中有限的警匪電影片段，回想起一個個制敵方法。
如果是那些主角，他們會怎麼做？
突然，他靈光一閃。
“系統，如果我現在去揍他一頓會怎麼樣？”
系統沒說話，只是在他眼前浮現一行小字。
小型碳基生命：李正華
能級：4
技能：無
評價：不如戰五渣。
“系統，你可真是個小可愛。”
系統不搭茬：“根據命運輪盤顯示，如果宿主直接出手，命運線會上下劇烈波動，但最終會趨於平穩，故不建議宿主直接動手。”
“哦豁，有意思了，照你的說法，我直接去干他，最終結果會是不好不壞？”夏宇驚訝。
不直接動手嗎？
霎時間，四五套方案從夏宇腦海中湧現，並很快篩選出了最有效的一套。
“系統，現在呢？”夏宇問道。
“命運輪盤顫動幅度變小，命運線上下波動，最終趨勢向上……不是宿主，系統可不興這麼用啊。”
“閉嘴吧你。”夏宇沒好氣道。
“你最好祈禱這次命運輪盤是準的，不然咱倆都得完。”
只是這次，系統竟出奇般的沉默，似乎並不因為夏宇的選擇而感到恐慌。
夏宇沒想太多，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動粗，得提前熱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