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重回練氣
廬陵郡,戶陽縣,朱雀大街,入雲閣。
小城補闕台駐地所在。
“報~”
“進來。”
補闕台台正王璇璣不知何時離開了圍棋楸枰,正在手捋長髯,愜意地品着香茗。
“稟台正,城西化形妖怪已經伏誅,是一隻白猿。但,卻不是我等所殺。”
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夜不收小隊隊正王虎,王璇璣皺起了眉頭:
“嗯?發生了什麼情況?可是哪個斬妖使私自出手?”
補闕台下轄三司一隊,斬妖司、巡檢司、內務司和夜不收。
夜不收平時駐紮入雲閣,若有斬妖使出城公幹,便會自動成為其幫手,負責偵查及打理善後。
聞聽得台正詢問,王虎撓了撓頭:
“不是斬妖使,是判官。白猿額頭上有枚銅錢。”
“判官?他怎麼會在那裏?街頭盛傳,‘案有冤,判官現’。莫非附近有什麼冤案不成?”
“白猿屍體是在城西蘇學究家宅發現的,前兩天那裏出過命案。”
“嗯,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他應該是去查案。可曾通知縣衙?”
“回稟台正,屬下已經遣人告知。”
秦國與周邊六國體制相差不大。
七國均是王朝牧凡民,國君與仙門共同冊封的城隍管理陰魂。至於妖魔鬼怪惑亂人間,則由仙門直屬的監天院處理。
監天院院正不為世俗之官,卻要長伴國君左右。
補闕台就是監天院的派出機構,享受俸祿,護佑生民,但與當地官府只是互相協作,沒有統屬關係。
“台正,屬下還有一事。”
“有話便說,但講無妨。”
“蘇宅內有一女童,叫蘇折梅。據她所說,白猿化名侯元霜,是她父親蘇學究的小妾,最近不知為何害了她母親,還想吃了她。”
“嗯?有此事?女童在哪裏?叫來給我看看。”
“屬下把她帶了回來,就在門外,台正稍候。”
王虎轉身出門,把淚痕猶未乾的小女孩叫了進來。
粉雕玉琢,胖嘟嘟的蘇折梅剛剛進入房間,王璇璣馬上眼睛一亮,築基期修士的靈覺非常敏銳。
他匆忙起身,把手放在小女孩的頭上,仔細感應了好一陣。方才捋着長髯,笑意盈盈地說道:
“怪不得啊,怪不得。九九玄陰體,極其罕見的先天道體,修仙的絕佳種子。看來,老夫要謝謝那個判官,我青雲門承他的情了。”
“台正,這與白猿有何相干,又與判官有何相干?”
“依老夫推測,定是那小妖掌握了某種特殊功法。它在等待女童六歲,肉身穩固后,便會奪走玄陰體,煉為己用。卻不想被判官發現端倪,壞了它的計劃。哈哈,這一戰,卻是為我青雲門覓得了一個天才,你說是不是與他們相干?一飲一啄,皆是天定啊。”
……
城東騾馬市,李三七的私宅。
蘇宅斬猿之後,少年體內靈氣亂竄,激蕩的他經脈脹痛難忍。
甫一奔回宅邸,沒來得及進屋,小李牢頭就迫不及待地趺坐在院中老槐之下,全力觀想“明月行天照海伏波歌”。
他沒有學過道術,體內靈氣無法宣洩。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寄希望於前世慣用的冥想法門,希望能找到辦法。
這個法門曾經幫助他修成了醉蓮三絕劍,這次應該也不會讓他失望。
李三七觀想的,是一片夜色中的**大澤,浩浩湯湯,無邊無際。此時正是風高浪急。
不過,隨着識海中,一輪圓月從東方躍出,緩緩經行至中天,風浪慢慢消止了下來。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風停了,洋麵水流漸漸趨於平緩,聲音也消失無蹤,只剩下了一片寂靜。
這,代表他成功鎖住了心猿,拴住了意馬,開始入定省己身。
一心定則萬物靜。定則生慧,靜則生智。
“靈氣無法宣洩,我為何不嘗試修復氣海?這不正是需要耗費好幾管藍條的大工程嗎?應該可行。說不定可以一舉兩得,至少能把經脈里的靈氣耗費掉。”
李三七找到辦法,退出了冥想。
說干就干。
少年強忍經脈的脹痛,精神力全部發動,千辛萬苦地捕捉到一絲調皮的靈氣。之後像是哄着孩子一樣,用念頭小心翼翼地引導它,流過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慢慢地誘進了丹田。
這一絲靈氣剛接觸到空蕩蕩的氣海,馬上如同乳燕歸巢般,一下子就投了進去,隨即暢快地遊動起來。
雖然李三七的氣海破碎,靈氣游得磕磕絆絆,但它很聽指揮,李三七讓怎麼動,它就怎麼動。
“法力,這是法力。靈氣轉成法力了。他奶奶的,太好了,老子我又有法力了。”
李三七難掩興奮。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這就是卡了他六年的練氣期第一境,服氣境。
引天地靈氣入體化作法力,充盈氣海。
以前他也能引得靈氣入體,可卻留不住,基本是萬不存一。更遑論氣海破碎之後。
這次會不會還是一樣,法力突然消失?少年有點擔心。
“管他呢,該死吊朝上,不死萬萬年。”
一次成功之後,李三七大為振奮,又繼續重複前面的步驟,捕捉靈氣,引入丹田。
這一打坐,便是整整一日一夜。
少年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九月十四的午夜時分。
雖然腹中空如打鼓,饑渴難耐,但他卻滿臉興奮,不可自抑。
因為,他遇到了大喜事——氣海重建,再入服氣。
更為重要的是,法力沒有消失。
“小爺我可以修仙,小爺我可以修仙。”
李三七再三再四地仔細體察氣海,雖然面積尚小,但不是夢,它確確實實的存在那裏,裏面充盈着法力。
可是,少年高興了沒多久,愁容又湧上了臉。
他的境界太低,氣海太小,容納法力有限。
他渾身仍然有未消化的靈氣亂竄,經脈已經開始受損。
李三七在翠竹峰沒有學過任何道術,想要把法力宣洩出去,再繼續轉化體內的靈氣,但卻無從做起。
“老天爺,你又玩我是不是?小爺剛剛回到練氣,你又要損我經脈,這是要把武道之路也一併堵死?”
抱怨歸抱怨。
李三七再次收攝心神,重新觀想“明月行天照海伏波歌”,尋找辦法。
許久,少年睜開了雙眼。
“道術?小爺有啊,嫁衣訣。白猿身上的肯定是道術,至少是妖術,說不定能用。”
死馬當作活馬醫。
想到這裏,李三七忙不迭拿出那片布帛,藉著月光,詳詳細細地研讀了一遍。
“世上怎會有如此奇怪地道法?”
沒錯。
嫁衣訣不是妖術,也不是道術,而是,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