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濁言自然不會傻到直接去修鍊那來歷不明的經文。
且不說其上的法門是否正確，這經文本就源自那些道士，所修的乃是天地之氣。
濁言清楚，這天地之氣對於人族來說乃是大有裨益，求而不得，但對它們這般妖邪來說卻是致命之物。
雖說那江中霸加入了妖邪的法門在其中，但濁言依舊覺得它不太靠譜。
同時從江中霸的記憶中，濁言是接觸到了所謂的修鍊境界。
這個世界雖然凡俗居多，能擁有那所謂的感悟天道資質者微乎其微。
但凡俗依舊可修那武道，其相對來說門檻低得多。
武道有三境，也稱人道三境，依次為納氣，入體，造極。
尋常武者到達造極境便到頂峰，往上的天道境界卻是終身無法觸及。
而妖邪之道，便是修鍊妖元。
妖邪不像人族得天地眷顧，擁有那得天獨厚的天賦，但妖邪的壽元卻是相當之長。
凝聚妖元就像是人族踏入天道境界那般，難如登天。
其中的方法更是五花八門，有靠吃人飲血的，也有奪人精氣的，更有長眠苦修的。
濁言這時閉上雙眼，感受體內是否有那妖元。
畢竟自己可是關押在鎮妖塔最底層的存在，怎麼說也是個天道境界的實力吧。
然而許久過去，體內除卻先前吸納的黑色氣息外，便是只有那道限制己身的金色符文。
妖元呢？
濁言不禁感到有些茫然，拚命回想起此前相關的記憶。
突然它眼神一動，像是回想起什麼。
原來就在濁言的記憶之中，那道重傷自己的金色劍光落下之時，體內有什麼東西裂開了那般。
“難道是那個時候，妖元就……碎了？”濁言喃喃道。
但按照目前所認知，這妖元破碎，自己早就該魂飛魄散了才對，濁言沒想通也就置之不理了。
接着開始回想起這凝聚妖元之法，但卻沒有任何印象。
“還是啥都沒記起來，唉！”
心下煩悶之際，濁言發現先前體內的吸納的那些氣息，竟開始自主的運轉起來。
不知是不是出於這具軀體的本能，在體內那些黑氣的環繞下，濁言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出現了一個圓球狀的東西。
準確地說那是一層呈球狀的薄膜，其上散發著詭異的光芒，體內黑氣在其上不斷流轉着。
濁言不由一喜，這難不成就是那妖元？
正欲繼續催動體內的氣息，卻發現一滯，原來方才凝聚出那層薄膜之後，體內用以續命的氣息便弱了些許。
濁言立即停下，畢竟這可是關乎到自己性命的。
“得讓宋弘那個小子再搞點那些玩意過來補補才行。”濁言當即想到宋弘。
真是想啥來啥，就在這個時候，宋弘打開牢房的石門進入到此間。
見到濁言終於是從沉睡中醒來，宋弘也是露出驚喜之色，連忙跑到濁言面前行禮：“前輩。”
“耗費了幾日時間，算是恢復了些許，只不過……”濁言話音一頓，卻注意到宋弘的表情有些異樣，似乎有什麼話想說那般。
濁言見狀嘿嘿一笑，說道：“小子，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宋弘見到濁言看穿了自己那般，連忙低下頭：“晚輩不敢，只是放走了那妖邪之物，晚輩這些時日一直擔驚受怕着……”
“你小子在我面前就不用藏着掖着了，那點小心思我還看不透嗎？”濁言立即打斷宋弘的話。
看來這個小子是想索要一些好處了，濁言那瞪大的眼珠子轉了一轉，突然心生一計。
“諒在你這小子多次助我的份上，我也不是那般吝嗇之輩，你且過來。”濁言說道。
宋弘一聽眼神一亮，趕緊上前恭敬地站在濁言面前。
“聽好了，我且傳你一法。”濁言正經地說道。
“多謝前輩！”聽得濁言要傳法，宋弘當即跪謝。
但濁言哪裏會什麼法門，如今唯一知道的，便是此前那江中霸留下的經文。
濁言輕咳一聲，說道：“此法門來歷甚大，我也就不再細說，若能修成莫說踏入天道境界，就算成就當世強者也不為過。”
聽聞濁言提及天道境界，宋弘不由眼神一亮，那可是他夢寐以求都想要觸及的境界。
宋弘在玄清觀中不過是外山的入世弟子之一，其境界自然也達不到那天道境界，想到那些在內山的隱世弟子，宋弘不由得一陣憧憬。
那內山，唯有達到那天道境界才有資格進入其中。
見到宋弘一副神往的模樣，濁言心下一喜，這小子果然上鉤了，嘴上卻有些捨不得地說道：“若不是因為我不是人族無法修鍊，哪能便宜了你這個小子！”
宋弘聽后當即再度磕頭感謝。
而濁言也開始傳授口訣：“天地之道乃萬物……”
宋弘則是盤坐而下雙目緊閉，細細聆聽濁言所傳，在心中默念。
不多時，濁言就感受到了一股它十分討厭的氣息，向那宋弘匯聚而來，正是那天地之氣。
“這小子不會練成了吧？”濁言感到一陣驚異，嘴裏還依舊在念着那口訣。
然而片刻之後，異變突生。
只見鎮妖塔內濃郁的妖邪之氣也源源不斷地湧入宋弘的體內。
宋弘立即臉色痛苦，身體在微微顫抖，但還在咬牙堅持。
一旁的濁言自然察覺到異樣，不過卻沒有打斷，繼續念着口訣。
金色與黑色兩道氣息不斷被宋弘吸入，將其體表都盡數包裹着，顯得詭異之極。
直到濁言將那經文上的口訣念完，那宋弘已然是牙關緊顫。
“前……前輩，我感覺身體要撐不住了！”宋弘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靜氣凝神，堅守本心！”濁言隨口而出，它現在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完了！
這小子不會要爆體而亡了吧？
“前輩……丹田下那股氣息要湧上來了……是任其衝擊穴位嗎？”宋弘這時開口道，還說了兩個穴位。
濁言聽后不假思索，開口說道：“那就左邊的那個穴位。”
“好……”然而話音未落，宋弘就一陣痛呼，體內的氣息也是暴漲，整個人不受控制！
“也許是我記錯了……可能是右邊那個穴位。”濁言晃了晃大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
“前輩……您想清楚了再說啊！”宋弘這時臉色漲紅，體內的氣息源源不斷地翻湧，就連那衣袖都鼓起飄飛。
不過第二次應是衝擊穴位正確了，宋弘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不要太在意細節，小子你現在感覺如何？”濁言立即問道。
“前輩，接下來應當如何……”宋弘竭力地壓制住體內那股混雜的氣息。
面對宋弘提出的疑惑，濁言自然不知如何應對，只是頓了頓后說道：“往脊柱那邊。”
宋弘聽后照辦，但很快一聲慘叫傳來，似乎還夾雜着骨骼斷裂的聲音。
“好像又記錯了……”濁言低聲說道。
……
一陣折騰后，半死不活地宋弘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正當濁言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宋弘那裏狀況又起。
只見宋弘的軀體猶如那漩渦那般，不斷吸納着鎮妖塔之中的氣息，要知道這裏是關押妖邪之地，儘是那妖邪之氣！
不出所料，宋弘這會已然是臉色蒼白，嘴裏發出咯咯聲響，不停打着哆嗦，宛如墜入冰窟。
濁言見狀大感不妙，這樣下去這宋弘小子就要交代了，忽而眼神一動有了法子。
只見濁言大口一張，猛地一吸，宋弘體內匯聚的妖邪之氣頃刻間便被抽離而出，一股腦地被濁言盡數吸入體內。
宋弘不由神色漸漸緩和，而一旁的濁言自然也是一臉舒暢。
二者就這麼持續了約莫一個時辰，宋弘一直在不斷吸取塔中氣息，而濁言則在一旁吸取宋弘身上的氣息。
宋弘長出一口氣，從入定中醒來，平復了一下氣息後站起身來，而濁言則是有些意猶未盡，只得不舍的停止吸取。
方才就那宋弘練功的那一下，就補充了將近一年左右的壽元。
“沒想到歪打正着讓這小子練成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濁言心下暗嘆，雖不知這法門具體如何，但光從這吸取的氣息便能感覺到不俗。
“多謝前輩賜法！”宋弘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心下大喜，再次轉身向濁言感謝。
“沒什麼，這是你小子應得的。”濁言趕緊說道。
宋弘這會已然是不在乎適才濁言那瞎指點，他有些好奇地問道：“此法果真如前輩所述，晚輩這才修成便感覺到瓶頸鬆動，不知此法是何名謂？”
濁言思索片刻，這才說道：“此法名為‘太乙伏魔引氣決’，放在你們玄清觀都搶破頭的法門！”
這名字當然是濁言現編的，它只是覺得名字稍長一些感覺好像很玄乎。
“太乙伏魔……”宋弘聽后卻是一臉驚異，看來是糊弄過去了，一旁的濁言心下偷笑。
要是這個小子知道這個法門不過是尋常的半卷經文加上江中霸的撰寫，以及濁言自己的瞎指點而成的，不知是何表情了。
但引起的那般動靜卻是不小，濁言問道：“小子，你如今是何境界？”
“晚輩不才，堪堪納氣境，不過如今已然離那入體境不遠了。”宋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一時的境界罷了，你若堅持修鍊此法，天道境界觸手可及！”濁言越說越激動，一旁的宋弘也被其感染。
“日後若要修鍊，便來此間即可，我替你護法。”濁言話鋒一轉，原來這是別有用心。
畢竟宋弘又吸收不了這麼多妖邪之氣，替其吸收了不僅能補充自身，還能保證宋弘的安危，可謂是一舉兩得。
宋弘聽到后，心下有些觸動，當即跪下：“前輩大恩宋弘牢記在心！”
“行了行了，這些客套話就免了，適才替你護法又消耗了我不少，趕緊弄點東西給我補補！”濁言裝作有些虛弱的模樣，耷拉着耳朵伏在地上。
“晚輩這便去！”宋弘連忙起身。
濁言卻立即叫住了他：“等會，記得不要弄太活的過來，我現在承受不住。”
“前輩的意思是？”宋弘有些不解。
“瞅瞅塔里有沒有那種關押已然很久的，或者是差不多被磨滅的那些。”濁言吩咐道。
宋弘聽后也是一知半解，撓着頭離去。
濁言也是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測，這才這般吩咐。
不多時，宋弘帶回來了許多被符篆封着的物件，什麼酒壺，掃帚，花盆之類的。
一一擺放在濁言面前。
“這四個乃是在塔里鎮壓了五百年以上，晚輩並未察覺到其中還有動靜，這邊的這個比之先前那罈子還要弱上一些。”宋弘指着地上的東西說道。
說來也怪，宋弘練了那“太乙伏魔引氣決”后，對這些妖邪之氣反倒是沒有那麼排斥了。
濁言也是注意到了，但眼下還有正事要辦也暫且不管。
“快揭開吧！”
宋弘聞言立即上前揭開符篆，濁言則是猛然一吸。
……
半日過去。
濁言緩緩睜開那碩大的眼睛，巨口裏長出一口氣。
“還真是這樣！”濁言感受着體內的變化自語道。
如它的猜測那般，自己這個能力，吸入的若是意識尚存的妖邪之物則會獲得其中的力量，但需消耗時間吸收。
而若只是殘留的些許魂魄，則會直接化作體內那用以續命的氣息，增加壽元。
說得簡單一些，區別就是還活着的和已經死透的。
濁言方才吸收了幾縷殘魄，又吸收了一個較弱的妖邪，壽元如今依舊是六年多並沒有增加多少，想來應該是宋弘帶來那些都太弱了。
而那個妖邪完全吸收后，也只是讓自己體內的那個妖元薄膜又凝實了幾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能力。
至於那半日時間，也都是用於徹底消融那妖邪殘存的意識。
“若是能讓對方自願被我吸收，是不是就不用耗費時間去吸收？”濁言暗道，不過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這時濁言想起了宋弘那個小子修鍊的那詭異的功法，過後倒是可以讓他抄一份自己也試着練練。
若是不成，倒是還可以讓他經常來塔里練那個詭異的功法，自己在旁邊吸收就可以了。
只要壽元足夠長，苟在塔里慢慢將這其中的妖邪都盡數吸收，想來那時候就應該能擁有難以想像的力量了。
有了打算后，濁言心滿意足地趴下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