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獸襲
次日卯時，村中第一聲雞鳴打破了大石村的寂靜。
一掌油燈安靜的燃燒着，映射出一大一小兩道影子，圍繞着一張小桌子，比鄰而坐。桌上擺放着一大盤饅頭，兩個雞蛋，一碟鹹菜，兩碗白粥，和一個已經空了的碗。
“塵兒，早飯多吃點，訓練量大了身體能量也要跟上，你身子骨弱，訓練時遭不住要和李教頭說，別撐着。我和你阿爹商量過了，過幾日打算去鎮上轉轉，置辦點妖獸的肉回來給你補補。”一位中年婦人慈愛的看着半大的小子，又道：“你阿爹下地去了，他把雞蛋留給你了，你也一併吃了。”
“知道了，阿娘，我一個雞蛋就夠了，天快亮了，我得趕緊去校場了”，說完，三兩口喝完了白粥，抓起一個麵包和一個雞蛋，急步向外行去。
“哎，你這孩子，毛毛躁躁的，別噎着了。”中年婦女只得叮囑了一句。
淳淳的叮囑之聲縈繞耳邊，林塵邁着輕快的步伐，在小道上邊吃邊走。清晨的空氣格外清甜，淡淡的花香瀰漫鄉間，繞過一片林場就到了校場之上。這片校場是專門給村裡練武之人開闢的，與村子只有一林之距，透過林木村子的輪廓依舊清晰可見。林子裏種的是吸音樹，對聲音有着極強的阻隔效果，校場上的吵鬧絲毫影響不到村子。
往常，林塵總是第一個到校場的，今天卻見李一鳴早早立於校場之上，頓時傻愣在了原地。
“李教頭早”，窘迫打了個招呼后，林塵拿目光偷瞄李一鳴，活生生的仙師立於當前也怪不得林塵緊張。
“汰！傻小子別看了，毛病！”李一鳴嘴上嫌棄心裏卻萬分得意，於是又指點了幾句：“林塵啊，你小子資質尚可，估摸着能達到考核標準，不過身子骨瘦弱了點，身體的打熬還需加強，去盤邊打十遍五步拳，打拳時注意結合呼吸，拳隨氣走，動靜自如，打完后再蹲半個時辰馬步。”
“是”，林塵向來話少，默默走向了校場角落，細細琢磨起來，開始操練起了五步拳。
第二個到達校場的是林小胖，肉呼呼的身體卻相當靈活，見林塵在角落打拳，往林塵身邊一湊打算跟着一起打拳。
李一鳴心想，這林小胖資質稍有勉強，不過心思還算靈巧，開口說道：“小胖你先去跑五圈，減減脂肪，帝國考核除了看資質外，身體素質對評分也有加成，提升提升速度，過考核標準沒多大問題。”
林小胖聞之大喜，“謝李仙師大人指點，家父昨日從鎮上進了點陳年美酒，給教頭備了兩壺寄放在村頭嬸嬸櫃枱上了。”
說完，也不待李一鳴說話，便繞校場跑了起來。
李一鳴嗜酒，笑了一笑，沒有拒絕，靜靜立在校場上等待。
大石村民風淳樸，絲毫沒有排斥李一鳴這個外姓之人，時常會為李一鳴提供些酒菜，李一鳴受傷后修為大減，四處流浪，見大石村的酒醇香，便就此留了下來，空閑之餘教村裏的孩童們一些基礎的打熬身體之術。
過了半盞茶功夫，村裏的少年少女陸續集中到了校場上，李一鳴針對各人長短一一進行了指點。
“青青，你資質上佳，身體素質超考核標準有餘，現在需要多靜心守性，嘗試感受天地玄氣，去扎馬步吧。”
“謝仙師大人誇獎”，林青青顯然知曉自身資質不錯，通過帝國考核綽綽有餘，向李一鳴俏皮的眨了眨眼，蹦蹦跳跳扎馬步去了。
......
巒壠合沓，
不識茵夢。茵夢山脈之名便由此而來。據民間傳說黑龍大帝曾登過此峰，隨從詢問是否登極，黑龍大帝答曰：未見茵夢真容。茵夢山脈之巍峨由此可見一般。
“鐺...鐺...鐺...”，一陣嘹亮的鑼擊聲響徹整個大石村，短音相間是為外敵騷擾，打獵隊負責村落防禦；二聲互連是為常規防禦，青壯年需持械上陣；三聲長音是為強敵來襲，老幼子民皆血戰；長鳴不止是為不可力敵，化整為零各自逃命。大石村乃至雲夢鎮都歸屬於茵夢山山腳，常有妖獸襲擊人類村鎮之事，帝國邊境早有一套成熟的防禦系統阻擋獸潮，小規模的獸潮只不過是為餐桌之上添加幾道美味，人們皆習以為常。此時響起的是短音相間的鑼擊之聲，村裡民眾只需管好自身。
李一鳴打坐已接近尾聲，見一眾小傢伙們按捺不住，略一琢磨：有劉小東那小子在，護住這群孩子不成問題，也正好可以讓他們在帝國考核前見見血腥，緩緩收功，道：“原地調息二十息，隨我去村口，殺妖獸！“
帝國孩童十五歲的及冠之禮便是斬殺一隻野獸。雖說小傢伙們沒親手殺過野獸，可也是從小見慣血腥的，聽到可以前往村口殺妖，這群半大的孩童臉上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湧現一股躍躍欲試之情，所謂初生牛犢正如是也。
二十息時間一過，在李一鳴一聲令下后，隊伍便開始向村口防禦陣地開拔。
林塵如今已是十四之齡，村子碰見大大小小的獸潮七八次有餘，此番還是第一次能參與與獸潮的正面交戰，少不得雙拳緊握，心跳加速，默默綴在了隊伍尾部。
行至村口，李一鳴見劉仙師和其徒李煜立於高台之上，隻身走到了劉仙師旁邊說道：“小東，令徒這怕是已入練氣了吧，你這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劉小東也不拘束，先叫徒弟李煜行過禮：“這小子還算不錯，不過哪趕的上隊長你的萬之一二啊。俺大老粗一個，受不得您的誇讚，有事情吩咐俺就是。”
李一鳴望了眼村外不過二十來只土狼，最多一隻妖獸指揮，屬小股流竄，拍了拍劉小東的肩膀：“這點陣仗你徒弟一個人就夠了，你閑着也是閑着，幫我照料一下這群小傢伙，放兩隻土狼過來，該讓這群小傢伙見見血了，別讓他們真傷了。”
“得嘞”，劉小東囑咐了一聲李煜，便站在了李一鳴身側。
李一鳴一笑，也沒多說，又轉身和村長打好招呼，輕聲喝到：“兩兩組隊，出戰！”
林青青與羊角辮女孩林婉婉組成了一隊，她們是無話不說的閨蜜，青春靚麗，吸引了一大批老爺們為之叫好。林塵與林小胖是開襠褲相交的發小，自然組成了一隊，林小胖身材圓潤壯實，林塵身材清瘦輕便，這一胖一瘦的組合到也奇異。其它少年少女們也互相組好對，開始向土狼陣地緩步試探。
土狼只不過尋常野獸，體型和農家獵狗差不多大小，除了一口銀牙略泛寒光之外，看不出可怕之處。不過從小聽家裏大人說野外妖獸狡詐，林塵他們也不敢貿然前進。緩步前進間，一道疾風從身後略過，向土狼陣地掠去。
“是李煜仙師”，隊列中不知是誰輕呼了一聲。
一身白衣的李煜手持寶劍，一步踏去竟有七八尺遠，輾轉之間已插入土狼方陣之中，揮劍之間形成道道劍氣，生生阻斷了兩隻土狼逃跑之路，待林塵他們將這兩隻土狼圍住，又孤身向狼群追去。
遠處，一隻黑背胡狼見誘敵成功，一聲狼嚎帶頭就往回，顯然是領頭妖獸。
且不管李煜，林塵這邊已是和土狼戰至一起，兩頭孤狼困獸猶鬥，招招都是以傷換傷，林塵他們又是初次戰鬥，被土狼氣勢所懾，出手間畏首畏尾。到是林青青表現亮眼，適應土狼攻擊節奏之後已遊刃有餘，出手已能威脅到土狼生命。
久戰之下，兩頭土狼已有死意。林青青實力強勁，土狼未必能對其一擊必殺。野外生存的土狼最是明白柿子就挑軟的捏的道理，於是兩頭土狼選中了全場看起來最為瘦弱的林塵作為突破口，趁着交錯機，全然不顧自身防禦，轉身，爆發，一同撲向林塵。
鋒利的獠牙突現眼前，狼牙的腥臭味已至鼻腔。冷汗瞬間擠滿林塵全身，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不能移動分毫，連心跳也似冰凍了一般，似乎，下一瞬即將斃命於狼牙之下。
“這就是即將死亡的感覺嗎？時間好像無限延長，明明看不到四周，周遭所有的一切卻盡在心底：林青青正抓向一隻土狼的尾巴，林小胖拱起身子向另一隻土狼撞去，林婉婉眼中的焦急，其它小夥伴們的慌張無措，村頭李教頭的鎮靜自若，狼牙上滴落的唾液，空氣中揚起的塵土，遠處急速而來的一縷寒光，以及宇宙中若隱若現的一點黑芒...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來。”
噌～
一縷寒光從天邊閃現，在土狼脖頸處一躍而過，插入旁邊一塊青石，赫然是一柄仙，劍身沒入青石十之八九。兩顆狼首貼着臉頰滾落地面，熱血淋了林塵一身。林塵跌坐在地，舔了舔嘴唇，熾熱滾燙，帶着濃重的土腥味。
陽光灑落，帶來一絲溫度。
林塵目光失去了焦距，只剩下一個念頭：我，還活着！原來，這就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