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失去了才感覺痛

1990年五月，SZ市寶安西鄉

在西鄉人民醫院病床上躺着休息的王建軍，聽到自己的保安同事趕過來給自己說，小翠正在跟一個老闆約會，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的心疼的，甚至比自己的傷口還要疼，一把扯掉點滴，醫生再怎麼勸也沒有用，從醫院跑出來，摔倒在樓梯上，燕子急忙跟着把他攙扶起來，燕子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她知道在這個時候怎麼勸也沒有用，只能自己默默的在後面跟着他。

王建軍騎着保安同事騎過來的自行車，燕子坐在自行車的後座，很快就趕到了服裝廠對面的大排檔，當看到袁老闆正在給小翠倒茶的那一瞬間，王建軍再也受不了了，脫下一隻鞋，照着袁老闆的臉上就砸了過去。

袁老闆沒有提防，被一隻鞋重重地砸在臉上，憤怒的站起身，指着王建軍說：“兄弟，你已經有了新的女朋友，小翠也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王建軍頓時覺得語塞，淚水含在眼眶裏，看着小翠，小翠低着頭，不說話。

王建軍突然走到小翠跟前，跪了下去，他今年18歲，就算跟自己的父母王建軍都沒有下跪過，就算給他的爺爺上墳的時候，王建軍也沒有下跪過，但是，面對他即將失去的女朋友，他的膝蓋一軟，人生第一次跪下了。

王建軍抱着小翠的雙腿，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哽咽着說：“小翠，我真的是愛你的，我不能失去，我們同學幾年，這次從AH家裏跑出來，我爸爸媽媽並不知道，但是我為了你，放棄了考大學，還是跟着你來到了深圳，難道這不是愛嗎？”

燕子走到王建軍的背後，用雙手使勁抱着王建軍的肩膀，燕子也哭了，燕子說：“王建軍，你給我起來，丟不丟人？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今天給他過一下了，你一輩子都會跪下，難道你就想這麼窩窩囊囊的去追求你所謂的愛情？不要讓我看不起你，站起來。”

小翠的內心也像一個潑濤的大海，她想起了王建軍對自己的好，她想起了王建軍，為了他放棄了考大學，帶着她一兩千公里來到了深圳，此時此刻，小翠心裏明白，王建軍是愛她的，那麼小翠自己愛不愛王建軍呢？小翠不知道，小翠，真的不知道，因為她只有17歲，她不懂得愛情，她本來想扶着王建軍起來，然後抱着王建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然後就算自己騙自己，也要跟王建軍說我愛你，但是當她抬起頭來，看到燕子的時候，瞬時之間她的滿腔熱火，迅速變成了冰。

小翠站起身來，一聲不吭，向著服裝廠走去，袁志剛跟在後面，想勸慰小翠，但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王建軍看着袁志剛和小翠兩個人跨過馬路向服裝廠走去，王建軍心裏明白，自己失去小翠了

1990年六月，SZ市寶安西鄉

王建軍從醫院出院以後，周所又聯繫過他，想讓吸收王建軍作為派出所的一名輔警，但是聽到保安室其他的保安講，王建軍同時有兩個女朋友，周所長就有點遲疑，專門找王建軍談了話，說我們派出所是紀律部隊，男女之間的感情一定要處理好，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仔仔細細的考慮一下，自己到底喜歡誰？絕對不能在作風問題上犯錯誤。

燕子仍然每天來找他，燕子仍然每天像春天的芙蓉花一樣青春燦爛，王建軍卻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他內心深深地愛着小翠，但是燕子對他無比痴情，無比溫柔，他真的很難抉擇。

男人有的時候和女人不同，

女人只要誰一心一意的對自己好，她的芳心就會萌動，只要她認定了那個男人，她就會永遠痴心的愛那個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人。

但是男人不同啊！，男人總是患得患失，不想傷害任何人，雖然他知道燕子對她是一片痴心，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和燕子在一起了，那麼小翠？小翠，怎麼辦呢？他心裏知道，小翠是愛她的，雖然小崔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王建軍？但是王建軍能從小翠的眼神里讀出來，小翠是愛她的。

每當月亮升出來的夜晚，王建軍一個人抬着頭，看着月亮，慢慢的他學會了喝酒，他的爸爸是一名退伍軍人，對孩子教育非常嚴格，從來不允許王建軍抽煙，但是，當王建軍面臨難以抉擇的時候，也許喝酒，能夠讓它慢慢的麻醉自己。

小翠每天都會經過工廠門口，但是絕不會去看王建軍一眼，但是她的心，卻每天都在看王建軍，那同樣是一種痛苦。

但是任何痛苦的事情，只要有一滴水，哪怕一滴很小很小的雨滴，就會出現改變。

六月的一天，小翠和工廠的採買在蔬菜批發市場買菜的時候，突然看見袁志剛在和一幫人吵架，模模糊糊的聽清楚，那幫人說袁志剛搶了他們的生意，眼看就要動起手來，小翠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小腿一瘸一瘸的跑過去，大聲的對那幫跟王建軍吵架的人說：“你們幹什麼？，欺負外地人，是不是？我們外地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做生意，客戶願意買誰的？是客戶的事，難道別人有生意不做嗎？你損失客戶，說明你的服務態度有問題，你們為什麼不自己檢討一下呢？”

吵架的一群人中，幾個人交頭接耳的議論，這小丫頭誰呀？一個瘸子也跑來做架梁，做架梁是廣東話，就是替別人出頭的意思。

但是看到小翠是一個瘸了腿的小姑娘，眾人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袁志剛心裏充滿了感激，一個大男人，眼睛裏面居然含滿了淚珠，柔情款款地走到小翠身邊說：“小翠，謝謝你”

一九九零年六月，SZ市寶安西鄉

在西鄉的蔬菜批發市場，袁志剛被一幫本地人圍住，說他做生意不講道德，搶了他們的生意，小翠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大聲斥責，講了一通道理，本地人看他一個瘸腿姑娘，不想和她一般見識，便散了開去。

袁志剛，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敬佩，他從來沒有想到小翠一個瘸腿的姑娘，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勇氣，這麼犀利的語言，這樣他愛小翠的心，更加的堅固和迫切。

袁志剛語氣有點怯懦，但是極為溫柔，他試探着問小翠：“上一次請你吃飯沒有吃成，你能再給我一個面子，我們重新找個地方吃飯嗎？”

小翠低着頭，不好意思看袁志剛，小聲的問他：“你多大了？哪裏人啊，讀書讀到幾年級？”

袁志剛有一點激動，他拚命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小聲的說：“我叫袁志剛，今年二十六了，湖南衡陽的，高中畢業，因為沒考上大學，19歲來的深圳，到這裏已經七年了。您放心，我沒有女朋友，家裏面只有一個爸爸，母親去世了，我是家裏的獨生子，因為家裏窮，才跑到深圳來打工的。”

小翠點了點頭，說：“後天星期天，工廠放假，後天上午，我在工廠門口等你。你不要老是去我們工廠門口，別人看見了會笑話。”

袁志剛，點頭答應，心裏那個激動啊！，追求了兩個月了，今天終於答應和他一起約會了。

小翠，回來的時候經過工廠門口，仍然沒有看王建軍一眼，王建軍的眼睛雖然死死地盯着小翠，但是小翠，卻當他不存在。

下午下班的時候，燕子，腰上別著隨身聽，蹦蹦跳跳的，又過來找王建軍，王建軍不想搭理她，燕子和王建軍說了好幾句話，王建軍就當沒有聽見。

燕子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咳嗽了幾聲，說疼死了疼死了。

王建軍，急忙蹲下來，問燕子，你怎麼了？。

燕子說：“來例假了，忘了帶衛生巾，都滴到褲子上去了。”

王建軍，一頭霧水，說：“什麼來假啦？”

燕子生氣的轉頭看着他，說：“月經啊！你沒讀書的嗎？”

保安亭其他的保安看着王建軍，一個一個都敏着嘴在笑，然後都說有事，離開了保安室。去廠區巡邏去了。

王建軍，急忙脫下自己的保安服，披在燕子的身上，狠一狠心，把燕子抱了起來，送她來到女生宿舍的樓下，小聲的對燕子說：“你快上去換衣服，然後好好休息吧！”

燕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你在樓下等我，我換好了衣服，你陪我去外面商店買一點衛生巾，可以嗎？”

王建軍說：“好吧！”

王建軍下意識的抬了抬頭，看見宿舍樓上，小翠站在三樓的宿舍欄杆內，正看着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