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非人之人
醫院病房裏齊勝軒倚靠在病床上看着對面打着點滴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顧維心，不時地往門口掃兩眼，期待着被帶去做手術的李浩瀚早點回來。
“真是離譜，整個一座大廈居然一個人也沒有，早知道小姨他們組團出去給新領導接風，我就不往這個龍潭虎穴里鑽了，差點死在裏面。”
齊勝軒看着手機里小姨發的朋友圈，嘴上雖然在抱怨，可心裏還是鬆了一口氣，幻覺里的場景太過真實，彷彿那一切都是真實經歷的一樣，現在閉上眼回想起來還是讓他心慌不已。
“喂，大哥你醒着呢吧？我看見你眼睫毛在抖。真睡著了？”
想詐顧維心一把的齊勝軒試探了幾下，發現對方確實沒反應，悄悄滑下病床湊到了對方跟前。用手機拍了張照片試圖在網上人肉搜索一下他的個人信息。
就在把照片上傳的下一秒，一個人影停在了虛掩着的病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做賊心虛的齊勝軒聽見有人進來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轉身一步就躥回了自己的病床上。
“老齊，我來看你。”
聽到屋裏的動靜，章宇把頭探進來就看到了齊勝軒躥上床的背影，看了一旁的顧維心一眼，一邊和齊勝軒打着招呼，一邊進來並順手反鎖了房門。
“章宇呀，你嚇死我了。你鎖門幹嘛？”
“剛才我來的時候在大廳里碰見醫鬧了，雙方都快打起來了，這是防止有些不開眼的傢伙誤闖進來。
怎麼樣啊老齊，你沒受什麼傷吧，看你這樣子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章宇說著故意背對着顧維心坐在了齊勝軒的床邊，一臉關切的看着對方，似乎對齊勝軒能活蹦亂跳的現狀很是滿意，嗯，就是一種客人很滿意服務生服務的態度。
齊勝軒感覺有些奇怪，自己現在的情況他連小姨都沒來得及告訴，章宇這傢伙是怎麼知道的，又是怎麼找來的？而且自己現在好歹也是經歷過怪物襲擊的倖存者，那些把自己救出來的特工就沒有留人看守，不怕自己出去亂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你覺得呢？”
章宇說著把一枚臨淵大學的校徽遞給了齊勝軒，然後起身在對方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走到了顧維心的病床前，眯起眼睛默默地注視着繃帶下包裹的這個人。
“和照片上那枚校的徽磨損程度一樣，這是懶羊羊公仔上的那枚校徽！你知道我會注意到它，是故意用它引我出來的？！”
齊勝軒確認了手上的校徽后不可置信看向這個從初中就認識的同學，他知道自己收到了臨淵大學的面試邀請，知道自己肯定會答應去他家討論報考大學，甚至可能知道大廈里發生的事情，此刻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朋友他從未真正了解過。
“別誤會，我確實是想叫你出來，為了確保你會在那些突然出現的古怪事情里脫身過來，所以才給了你一點信息誘餌，不過後面的事情確實是我沒想到的，早知道事情會變得這麼麻煩我就該去接你。”
“你到底是誰？找上我究竟有什麼企圖？”
“放心我都會告訴你的，不過在我告訴你之前要先把多餘的傢伙清理一下。”
章宇話音剛落，裹成粽子一直假裝昏迷的顧維心猛然暴起，抽出枕頭下的折刀就要給章宇來個一劍封喉，然後就被這個相同年紀的傢伙空手入白刃奪下了折刀，顧維心只是微微皺眉然後不等招式力竭就強行轉向，像朝着齊勝軒衝過去。
“狡猾的傢伙。”
齊勝軒被向自己猛然衝過來的顧維心嚇了一跳，一個躲閃就聽到章魚不屑地冷笑聲，下一刻即將抓向自己的顧維心就被章宇似慢實快的一記手刀打在了後頸上。
那一下看似輕飄飄的沒什麼力道，可打在顧維心的身上時發出了類似摔炮一樣沉悶的破空聲，顧維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甚至還彈起來那麼一下。
隨後章宇把被打暈的顧維心提着后衣領放回了病床上，小心的蓋好被后又掏出一支裝着半管黃色藥劑的注射器，照着顧維心的脖子紮下去，呼吸間就把藥劑全推了進去。
“別擔心，這就是一點麻醉劑，給大笨象注射後用剩的，危害不大，就是幫助他的睡眠而已。”
看到齊勝軒用恐懼的眼神看向自己，章宇把打空的注射器隨手扔進垃圾桶里，坐回齊勝軒床邊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我呢，自然就是我嘍，不過我的身份有點多。我是章宇，是你的同學，是我爸媽的兒子，是我家旺財的主人。我有很多身份，你也一樣，我們都在人生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面對着不同的生活。
可這些身份里哪一個也不能代表真正的自我，因為你總會把某些可以代表自己的特質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值得慶幸的是我找到了真正的我。”
“那你是誰？”
“一個勇於打碎牢籠和腐朽秩序的反抗者。”
章宇說的很洒脫，齊勝軒看得出來他對自己自詡“反抗者”這件事情很是滿意。不過看着這個熟悉的面孔一副志氣高昂的訴說著理想，再聯想這些年裏這傢伙吹的牛皮和那些幼稚的玩笑，齊勝軒總覺得違和感很強烈，想笑的同時又有些害怕。
朝夕相處的同學猛然間搖身一變說自己是個反抗者，換做往常他一定會以為章宇在發神經，可在看到剛才這傢伙輕鬆搞定顧維心后，齊勝軒就不得不真正重視起他說的每一個字了。
顧維心的實力在大廈里他可是親眼所見，那簡直是比怪物還怪物，遠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高度，是不是早就超過了人類極限也不可知。齊勝軒之所以想人肉搜索一下，就是想確認一下他的身份，好知道他也是有父母有來歷的人，而不是什麼來歷不明的披着人皮的怪獸。
即便是現在這個人形猛獸受傷不輕，不在狀態，可章宇能如此輕鬆的制服他，那就已經表明了章宇的實力還在顧維心之上，甚至還要高出不少，這讓剛從大廈那個妖怪窩裏逃出來的齊勝軒怎麼能不害怕。
“你對今天大廈里的經歷有什麼看法？”
“我？我能有什麼看法，能活着出來就不錯了，聽意思你是知道大廈里發生的事情嘍？你是怎麼知道的？那些怪物是從哪冒出來的？這個世界不是一直在崇尚科學嗎？為什麼會有這麼不科學的東西出現？”
“科學？科學不過是把那些晦澀難懂的規則簡易化的說給那些凡人聽而已，目前的科學水平很有限，能解釋的都是一些很膚淺又不重要的東西，至於那些規則里真正重要，真正可以詮釋力量的方法是不能用粗俗的言語和文字來解釋的。
簡單來說世人看的都是有字教材，而我們不同，我們天生就能看懂無字天書。這是從靈魂層面上的最清晰的界限，也是世人所不能看清的不科學之處。”
章宇說著伸出一根手指，一滴水在他的指尖凝聚出來，然後呼吸間就變成了變成了冰晶，再之後化作了一抹水蒸氣消散在空氣里。
此時的齊勝軒在見識到蛛皇的手段后對章宇這種小把戲並沒有太過吃驚，卻不知道細小的操作才是對力量控制自如的精確體現，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章宇所說的話上。
“我們？你什麼意思？我們里也包括我嗎？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啊？成績一般，長相一般，就連身高都一般，無權無勢無女友，就連爸媽都把我放養了。我要是你們這種人怎麼會活的這麼辛苦和廢柴呢？”
“雖然你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吧，可你也沒必要這麼自謙啊，你還是有些優點的，比如，呃，比如……”
說到舉例的章宇看着一臉期待的齊勝軒，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齊勝軒的優點。看着對方越來越黑的臉色，章宇為了接下來的計劃還是拚命找到了他的優點。
“比如你這個人很善良。”
“可是我不是素食主義者，我看見河裏可愛小鴨子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玩意兒用那種方法做着好吃。”
“呃，吃肉也不是什麼罪過，那些叫嚷着吃素的素食主義者里也不見得就沒有壞人。好了，不要再糾結這些小問題了，我很確定你和我們是一類人，要不然我們也不會找上你了。“
章宇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此刻組織里的丁澤已經把這個房間劃為了禁區，在他的全力防護下，臨淵大學的蘇珊最多再有半個小時就會發現這裏的問題，以蘇珊的強大實力全力突破下，丁澤在不撕破臉皮的情況下最多就堅持七分鐘。
“你一直說我們，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還算不算是人類，你和顧維心不是一夥的，那你身後又隱藏着什麼勢力？”
“我們應該還算是人類，根據現有的考古資料來看，人類和我們大致上沒有區別，除了靈魂層次那一點微小的差異外幾乎完全一致，相對與說是兩個物種，其實我更傾向於一個物種的兩個階段的說法。
就像《問佛》中說的那樣，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我相信普通人會進化成我們，在這之中唯一的界限就是意識形態的差距和靈魂中那一絲不可言說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