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細數恩怨
望着一本正經在翻賬本的李浩瀚，齊勝軒突然發現這人在他的生活里居然還充當了一個有原則的反面角色。
“半年前咱倆打架，你用暗器差點給我右眼割了雙眼皮，然後還害得我被學校開除，被迫轉學。”
“喂，什麼咱倆打架，分明就是你們一群圍毆我一個好吧，要不然學校為啥不把我一塊開除了？還有什麼暗器？明明就是a4紙疊的信封而已，那隻能怪你倒霉。另外那次是你主動挑事的，不談起因，只談結果，你這是耍無賴。”
齊勝軒直接挑明了兩人上次打架的原因，也不在乎對方圍了一圈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小弟。
“那上上次班級里一學期的班費丟了，是不是你向老師誣陷我，說是我偷的。你別想抵賴，方子勇可是親口跟我說的，而且你也確實去了老師辦公室。”
李浩瀚把賬本往前翻指着兩人結下的梁子，就連2466.5塊的班費都記錄的清清楚楚。本來還胸有成竹的他就看到齊勝軒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自己。
“你這是什麼眼神？我說的不對嗎？”
“大哥唉，你這賬本都不更新的嗎？偷班費的就是那個方子勇，他誣陷的你，然後又用咱倆之間的矛盾轉移視線，你沒發現那小子早就被開除了嗎？這事你問你這幫弟兄，他們都知道。”
聞言李浩瀚回頭看向一眾小弟，大家都是一臉無辜的抬頭望天，看大家的反應，李浩瀚就知道了齊勝軒所言不虛，於是老臉一紅的賭氣接着往後翻。
“那這次呢？我過生日全班同學都給我慶生了，你為啥沒去？”
“我真服了你了，你再往前翻翻就會知道你生日前一個禮拜，我剛跟你的‘好哥們’方子勇打了一架，當時你在旁邊看的可高興了，另外你生日當天我去醫院拆紗布，我心多大給你去慶生啊？”
齊勝軒說完看對方不死心的還要往前翻賬本，立馬一把搶過來找到陳佳妮轉學過來的日期，就看到第二行上寫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今天轉學來的陳佳妮同學可真漂亮，聽說當校霸的都要有女朋友，我看她就挺合適，起碼比孫曉薇那個刁蠻的臭丫頭看起來溫柔多了。不過那個叫齊勝軒的小子真是欠收拾，還裝做好學生，我讓他幫我約一下陳佳妮都不肯，害我在兄弟們面前丟了面子，我記住你了。”
看着蜘蛛爬一般的字跡，齊勝軒不由得感慨幸好自己的字一樣爛，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沒想到你這個人還很戀舊，這麼多年過去了，字跡居然一如既往的爛。
首先我更正一下你裏面的錯誤，第一，相信我陳佳妮絕對不比孫曉薇溫柔多少，你沒多接觸不了解。”
“真的？我看她平時很文靜，不像孫曉薇那個瘋丫頭似的大呼小叫啊？”
“那只是表面，其實，算了，和你多說也沒用。”
齊勝軒說著餘光掃了一眼車窗外的場景，發現小姨所在的公司居然就在不遠處，目光掃過那做大廈，試圖找到屬於小姨的窗口，突然感覺有些古怪，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我最討厭別人話說一半了，那第二點呢？”
李浩瀚順着齊勝軒的目光往外看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確認公交車司機沒有把車開到派出所門口后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第二點是你的邏輯有問題。城北實驗三中的校霸有個非常漂亮的姐姐，聽說你曾經追求過對方，然後被她作為校霸的弟弟給打回來了。”
“大丈夫敢作敢當，是有這麼回事，你還想嘲笑我咋地？”
“同樣是幫你約女生，人家不但拒絕還打了你，可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再找人麻煩啊？”
“那能一樣嗎？人家是校霸，是壞學生，你是好學生，你憑什麼不給我面子啊？”
李浩瀚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看着齊勝軒，就見對方氣急反笑，一下把賬本扔出車窗。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這是什麼狗屁邏輯，憑什麼好孩子就得為了給你面子委屈自己啊？你誰呀？我憑什麼給你面子？”
“你有病吧？你說話就說話，扔給我賬本幹嘛？要不是當時你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拒絕給我幫忙，害我丟了面子，我能記恨你嗎？”
李浩瀚把腦袋探出車窗發現自己的賬本已經掉到了公路旁的綠化帶里，立刻氣沖沖的拽着齊勝軒的衣領大聲咆哮。
齊勝軒也學着對方伸手揪住李浩瀚的領口直視着他的眼睛，兩人就像兩隻犄角纏在一起的麋鹿，額頭相頂的眼對眼互瞪着彼此。
“那你有沒有想過面子也是你自己湊上來丟的啊？”
“我追人家姐姐，他當弟弟的自然有資格不給我面子，你一個做鄰居的憑什麼多管閑事啊？”
“那我又憑什麼把喜歡的姑娘介紹給你認識啊？”
齊勝軒說完，除了某些乘客磕瓜子的聲音，整個車廂里都安靜了下來。
“你也喜歡……”李浩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小弟們，所有人都在低頭看自己的鞋帶。被瞪久了的點煙小弟燦笑着抬頭解釋道：
“老大，我以為你自己知道呢，他暗戀的可明顯了，稍微有點腦子，不對，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小子的心思，這些年你一直針對他，我們還以為你這是在合理的打壓情敵。所以……”
就在局勢陷入僵持的時候，公交車停車，提示語音響起：“老河堰站到了，請到站的乘客下車。”
“大哥到地方了。”
“我沒聾，用不着你提醒。既然根源找到了，那今天這事齊勝軒你想怎麼辦？”
“我無所謂，今天這場架咱倆要打起來，無關前面的各種恩怨，只能算是兩個男生為了同一個女生爭風吃醋的行為。”
齊勝軒嘴上回答，可心思卻不在這裏，滿腦子都在回憶剛才看到小姨公司的場景，仔細地尋找着那一絲強烈的違和感，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一眾小弟架着胳膊抬下了車。
“你說得對，爭風吃醋，動物界也有為了爭奪配偶權打架的事情，我感覺這個事情很合理。
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想再追求陳佳妮了，但是我覺得這事應該有個了斷。你我一對一打一場，無論輸贏，從此平安無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和小姨。”
對此齊勝軒倒是也沒什麼意見，自從他向陳佳妮表白之後，對一些事情反倒看得更輕鬆了，既然起因是追求愛情的公平單挑，那他自然沒什麼好推脫的。
能當上校霸李浩瀚的體型自然是又高又壯，一米八七的個子，一百八十多斤重，站在河堰上跟尊黑鐵塔似的，相比之下一米七二，體重不過一百二的齊勝軒站在對方近前跟個發育不良的孩子似的。
在河岸旁所有人站成一圈，齊勝軒和李浩瀚脫掉上衣光着膀子對面而站，此刻時間臨近中午，六月的太陽已經頗具威勢，兩人的影子被迫縮到了他們的腳下。
隨着一聲令下，齊勝軒率先出擊，因為體型的巨大差距，這場比試本就沒有公平可言，齊勝軒套用了之前劉叔制服歹徒的套路，鞋尖摳地猛然一揚，河邊鬆軟的沙地被踢起一大塊。
趁着遮擋視線一腳就踹向了對方的小腹，之所以沒有用更下做的踢檔，完全是因為這次是解決問題，不是結下不死不休的梁子。
接下來一頓操作，齊勝軒就和對方抱在一起滾到地上廝打了起來。
沒辦法，雙方的力量和體型差距太大，齊勝軒那踹在小腹上的一腳完全沒有獲得想要的效果，套路被打斷後齊勝軒只能恢復最熟悉的王八拳路數，不過好在多年的挨打經驗還在，齊勝軒很清楚哪些地方打上去疼，哪些麻筋戳一下就有效果。
所以即便是實力相差不少，但在僵持了半個小時后，氣喘吁吁抱在一起的兩人還是選擇了平手。
“沒想到你小子下手還挺狠，我胳膊上的麻筋你一找一個準，跟點穴似，我這半邊身子到現在還是麻的。”
“你要連續八年隔三岔五的就被人堵在犄角旮旯打一頓，你也能。”
兩人靠在一起坐在河岸邊捧了些水把身上的沙土沖洗掉，就在齊勝軒低頭捧水洗臉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後有人盯着自己，猛回頭就看見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人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側身看向自己。
“哎，李浩瀚，那個人是你的小弟嗎？”
“那個不是，他是跟咱們一起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估計是想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你要是看他不順眼，我就讓人直接趕走他。”李浩瀚掃了一眼那人，套上背心示意一個小弟去攆人。
“公交車？”齊勝軒心裏想着忽然拍了下腦門，把手機拿了出來翻出張相片給李浩瀚看：“這個人後來下公交車了嗎？”
“早下了，在你小姨公司附近的那個站點就下車了，當時你把我的賬本從車窗扔出去，沒看到他下車。當時車上所有人都等着看熱鬧沒有下車，他是唯一一個下車的，所以我對他的印象比較深。”
李浩瀚難得的動用腦子回憶了一下認真回答，同時對於齊勝軒扔掉自己賬本的事情耿耿於懷。
不過好在這東西他曾要求小弟給自己抄了好幾個備份，按他前些年進局子的老子的說法，作為一個職業放高利貸的人，賬本備份這種事是基本的職業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