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寒冷的過去

五十年前，他還不是一隻玩偶熊，他有自己的名字，叫小周，是周邊一所高中的高三學生，在絕大部分高三學子還在拚命刷題，在晚修的時間裏爭分奪秒的時候，他背起了書包，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因為他的心臟並不好，等待心源的他，已經從小學，等到了快高中畢業。時間確實是能讓人忘記好多東西啊，五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如今停留在回憶里的，只有那天滂沱的大雨了和雨里絕望的呼喊聲激起的驚雷。驚雷劃破了天空，霎時照亮的天空，還有讓他做了五十年噩夢的臉。記得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從眼角一直到下顎，皮肉像是被翻開了再縫了回去似的，不知是歲月還是生活讓他的頭髮變得斑白，黢黑的臉上刻下了一道道歲月的褶皺。他個子不高，像個瘦弱的中年老頭，可他捏着那根滿是血污的鐵棍的手，暴起的根根青筋，又顯得他是那麼的有力。天是黑沉沉的，雨珠沒有凈化掉任何東西，反而讓空氣更加緊張了起來。老頭的眼睛是亮的，像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般，惡狠狠地盯着前面撐着一把傘，穿着個粉色小雨靴蹦蹦跳跳踩着水花往前走的小女孩，女孩不大，正是五六歲這般愛玩鬧的年紀，純白色的裙擺，粘上了些許路邊的泥，回家怕是又要挨媽媽的一頓吵了。雨靴踩下水坑，水花開了的聲音，蓋過了罪惡的鐵棍在地上拖行的那地獄般的惡魔的低語。那髒兮兮的鐵棍上混滿的血污，碎發，和不知名的什麼東西，好似有冤魂在低吟。

“你也要撐傘嗎？”小女孩舉了舉那把不算大的透明雨傘，努力墊着腳尖，看着面前這個被淋得狼狽不堪的男孩子小周，小女孩童稚的臉上，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很是漂亮。

大雨已經模糊了他的眼睛，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著讓人膽顫的光，一個髒兮兮的影子卻越來越近了，同樣更近了的是，那叮叮噹噹的鐵棍拖行的聲音。男孩摘下眼鏡，拽起校服的一角，使勁抹了幾下，剛想回小女孩話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個一個面目猙獰，渾身髒兮兮的男人。下一秒，男孩已經躺在了地上，血從他的腦袋開始，慢慢染紅了一整個水坑，更鮮紅的是他的校服，還有女孩的一襲白裙。老頭不知是哪來的一把尖刀，熟練地劃開了男孩的胸口，一把摘下了那顆血淋淋的心臟。男孩最後的印象停留在小女孩驚嚇過度的呼喊，可是四處無人，像軟綿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般。老頭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像拎小雞一樣，拎着小女孩，往遠處走去。雨還是很大，女孩的雙手，無力地捶打着老頭的大腿，卻顯得那般無濟於事。慢慢的，小女孩的手垂了下去，同樣暗下去的是男孩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被明晃晃的燈光喚醒，卻已成了玩偶熊的軀體。這時的二三玩具鋪，還是第二代主人，鏡。“可惜了，被人活生生挖走了心臟，不然還能放回原軀體，苟活個一些日子。”鏡是個嫵媚的女人，纖細的手指縫好了玩偶熊的最後一針，說道：“還好你命好，被人活活挖走心臟之後，被我遇見了，帶回了這間玩具鋪，沒有心臟，你的軀體很快就壞了，只能暫時把你放在這個玩偶熊里咯。”

“你…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那…那個小女孩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早上還在學校里好好的寫着卷子！晚上，我就是放學回家啊！”他望見了鏡子的毛茸茸的自己，崩潰道。

“也不算是，你這不還是只玩偶嗎，那個挖走你心的人，讓我聞到了一些危險的味道，不敢貿然行動，至於你說的那個小女孩，我也不知道他抓走她有什麼用。”鏡淡淡地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該開始找下一任接班人了。我需要你的幫助。作為交換，我取走了你身上的所有骨頭，存在我的店裏，你未來會用到他們的，如果啊，你在用完他們之前，找回了你的心臟，那你就自由了，但是一旦你的骨頭耗盡，你就永遠永遠就是現在的玩偶熊了，甚至神智也會灰飛煙滅！”

“只要能找到我的心臟！我願意幫你！”玩偶熊打破了好久時間的沉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