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守擂

新正寺背後，輪迴禁地。

寧清凌空而立，獨身前來。

一眾高僧整齊迎接。

而她卻視若不見，徑直踏入禁地。

佛門向來是個注重心性的宗門教派，輪迴禁地，主要考驗的是心性堅定與否。

進入輪迴禁地，便如同踏入輪迴，有時你會從頭到尾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有時你會變成另一個人，以另一個人的身份記憶思想生活着，有時你還是你，但記憶已產生偏差，被禁地所修改，在幻境中生活。

禁地會窺探你的內心，通曉你的弱點，甚至會藉助你自己的思想與智慧來為難你自己，再結合融合本源需要考驗的內容選擇不同的方式。

在這個過程中，你也許會經歷磨難，也許會受到誘惑，也許會感受到失去與恐懼，也許會受到蒙蔽，而你必須時刻認清自己，堅守本心，如無法脫離，便將永遠被困於此。

一瞬百年，百年一瞬。

同樣的，新正寺也有很多天才的佛門弟子進入禁地，卻只在禁地外圍或者邊緣，蹭蹭神力，不敢深入。

剎那間神力噴涌，金光遮天。

禁地規則啟動，吞噬萬物。

寧清卻只站在禁地中心，靜靜閉上雙眼，面色漠然依舊，宛如神靈。

雙生宇宙？還是重疊宇宙？

只有兩層？還是有無數層？

前位面的寧清真的回到過去了？還是只是一個夢？

自己是真實存在的？還是真正的寧清痛失所愛后自我欺騙的結果？

自己是后位面的寧清？還是前位面的寧清？

這是自己第多少次位面穿梭回到過去了？一次又一次失敗，一次又一次繼續，每次都欺騙暗示自己，這是一個雙生宇宙而自己只是從前宇宙回到后宇宙，這是第一次，好再享受一次。

之後的鎮守，好像又失敗了。

舊的輪迴結束，新的輪迴開始。

是輪迴禁地的幻覺？還是對真我的喚醒？

幾月之後，是融合時空本源離開此處、成為神靈？還是只是在這裏進入了一個新的輪迴與幻境？

……

一瞬百年，一瞬千年。

好像有無數種寧清，無數種變化，無數種結果，有的可以相輔，有的互相矛盾，但都竭力讓她相信——而這都是寧清自己平常在思考中，常常想到的內容。

總而言之，搞人心態。

愚者囿於其中，智者自辯真偽。

寧清漸漸勾起了嘴角。

佛門對於人心，對於人性，對於人之所懼，是有點兒東西的。

如果一位菩薩無法經受住這些拷問，化身佛陀進入位面核心后，在那長達萬年的黑暗孤獨與對峙當中，也許這些東西也會自動冒出來拷問他吧？

佛陀壽命最短，所承擔的，亦是與異位面神靈最高強度的對抗，若是經受不住，也許會發瘋成魔吧？

就如當年的聖祖一樣。

可惜啊可惜，這些東西對付佛門弟子將將夠，在秘宗面前，就顯得過於粗糙了。

秘宗觀世界，也觀內心，思考世界，也思考自我，寧清閑暇時常常站在窗邊出神，實則便已在內心用類似的甚至更高級的方式考驗過自己百次千次，比這更可怕更真實的想法她都經歷過。

歷經萬千虛假而存真心，方可見真實世界之真實，歷經萬千虛假不忘初心，方可見真實世界之美好。

眼前這些，真是粗糙又小兒科。

「刷！」

寧清依然站在原地，面前古山流水，青苔溫柔的覆蓋了大地，一株菩提古樹無葉無果，卻開滿了花。

那花香也是溫柔的，如青燈古寺中點的檀香，煙煙鳥鳥。

然而身邊卻坐着數道僧袍身影。

盤膝而坐，閉目合十，好似只在此處暫歇，默念心經，其實已經死去不知多少年了，準確來說，他們永遠的留在了這輪迴禁地中，永遠的經歷着輪迴。

寧清抿了抿嘴，沒什麼表示，只是探手摘了一朵古樹禪花，放在鼻尖輕嗅一下，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進入真正的禁地核心。

融合時空本源。

對此，前位面的寧清給她留下了豐富經驗，她融合起來會順利許多。

就如其他頂級天才一樣，有着印記，早已提前接觸到位面本源，加上各國民眾的高度認可，兩大加成，只要他們一旦通過禁地考驗，融合本源會比應劫菩薩快很多倍。

也許會比自己二人還快許多。

也許自己二人離開時，其他人即使在殺伐禁地排隊，估計也完成得不剩幾位了。

時間流逝，似慢似快。

若非思念，不覺長短。

一絲位面本源為引，在禁地的幫助下，在宇宙規則的作用下，靈力漸漸與木珠內一部分時空本源融合，成為了既與普通靈力不同也不是時空本源的力量，變得更高級，更強大。

也許也該叫某種神力吧。

等到寧清融合成功、離開輪迴禁地，像是早有所知般，徑直走上新正寺，一道身影就站在長廊中等她。

青瓦紅牆，廊腰縵回，那人扶着欄杆，與寺廟如此和諧。

「冬……」

有鐘聲響起。

兩人靠近，目光交錯，語氣澹然如常，就像是剛下班回來坐了一趟公交。

「你終於出來了。」

「等多久了？」

「一個多月吧。」

「齋飯好吃嗎？」

「剛吃還行，不能久吃。」

「委屈你了？」

「還行，你怎麼比我還慢？」

「……」

寧清輕輕瞄他一眼，從他表面的關心當中，很輕易的看到了他的本質：

「得瑟！」

「說我得瑟？我等你這麼久，天天聞着香煙味兒，聽着那些和尚念經，你再不出來，我都要出家了。」

「挺好，建議你考慮一下。」

「……」

怎麼這麼氣人呢？

陳舒當場化身拳擊手，在她胳膊上快速擊拳。

寧清則斜着眼睛瞄他——

看似已成神，其實仍是狗。

……

玉京，止蘭苑。

寧清靜靜的瞄着桃子，又瞄了眼旁邊的瀟瀟，抿嘴想了想，說了一句：「又長高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你就不再是我們家最矮的了。」

「對的！」

「！？」

兩人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小姑娘默不作聲，卻是捏緊拳頭。

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

現在姐姐已然成神，若非自己也成神，恐怕是對付不了她的……之前本來有機會把姐姐吊打一頓的，結果自己辛辛苦苦造的青魔只剩下了兩台，姐夫說，兩台恐怕也是打不過姐姐的。

好在她最擅長的就是隱忍了。

過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才刷的一下轉頭，面向姐夫，聲音乾脆：

「姐夫！我印記呢？」

「早着呢，你急什麼？」陳舒說道，「而且我沒有融合位面本源，分不出印記來，到時候找張酸奶。」

「我要快點到高階！」

「急什麼？」

「長高！」

「修行的事，急不得的，再說了，激活印記最少要七階，你才剛剛晉陞六階呢。」

「！」

小姑娘拳頭越握越緊。

「不過也別怕。」陳舒又對她說道，「現在我和姐姐都成神了，每天分一丟丟神力給你，你修行起來就像是在禁地或者南洲一樣快了，而且晉陞也會很輕鬆。」

「……」

小姑娘這才鬆了口氣。

「對了。」

陳舒想起大家，連忙摸出手機。

青菜可可：我們完成了

青菜可可：你們呢？

剛發出消息，寧清就坐了過來，靠在他身邊，偏頭盯着他的手機屏幕看。

一如往常一樣。

屏幕上消息閃爍。

浩然正氣：子央還在禁地中，嚴苛綾和無名兄還在排隊，其餘人都完成了

青菜可可：真快啊

奶奶總說：殺伐禁地太簡單了，那些人太菜了，難怪成不了神

眾妙之門：天尊在上，嘴上積德

奶奶總說：？？？

奶奶總說：你不就是天尊？

眾妙之門：怎麼了？

眾妙之門：誰規定不可以叫自己嗎？

青燈古佛：阿彌陀佛……

浩然正氣：主要還是有印記，加上大家都廣受認可，所以融合過程格外順利，據我所知，除了我們，其餘東西北洲的各位大部分也都融合完畢了，少部分屬於禁地比較難纏或費時的，還在消磨時間，但也快了

奶奶總說：快點想個名字吧

奶奶總說：你叫什麼神

奶奶總說：我們已經給你想了一個

奶奶總說：就叫狗聖好了

奶奶總說：或者狗神

青菜可可：/***的

「……」

陳舒還真陷入了思索。

神靈們自然都有自己的名號，包括靈聖，包括劍神，其實也都是有前綴的。

只不過靈聖劍神是代代單傳，不像佛陀天尊經常兩位甚至三位並列，有時候換代時還經常換着來，例如上一代道門就有兩位天尊，但如果沒有從異位面奪取額外的本源的話，應劫佛接替了正光佛，而玄貞小師父和同燈法師就應該接替這兩位天尊，於是就由道門兩位天尊佛門一位佛陀，轉為了道門一位天尊佛門兩位佛陀。

加上宗教因素，因此天尊和佛陀的前綴更為人所熟知。

至於劍神和靈聖，就簡稱劍神和靈聖即可。

原本的靈聖叫法源靈聖。

陳舒想了想，開始打字。

青菜可可：那你叫什麼？

青菜可可：舔狗劍神？腦殘劍神？哈士奇劍神？

奶奶總說：/居你一劍

奶奶總說：我叫最後一位劍神

「……」

陳舒五官頓時皺了起來，第一時間扭頭，和默契的朝他看來的清清交換眼神。

好像沒有想到，又好像意料之中。

張劍神是第五位劍神。

那麼前面四位叫什麼呢？

第一位始祖劍神，就叫始祖劍神，不是後人給他取的，是他預料到會有第二位劍神，為了標榜自己的始祖身份和獨特地位才取了這個名字。

第二位叫至高劍神，取天下至高之意，意思很簡單，普天之下屬我最牛，並壓過始祖一頭。

第三位叫最強劍神。

這個更簡單了。

第四位，就是上一位劍神，叫做終極劍神，想堵死後人之路。

奈何沒有堵死。

張酸奶這才正兒八經的堵死了。

浩然正氣：/表情複雜

浩然正氣：都成神了，能不能別老這麼幼稚，顯得我們智商不夠一樣

眾妙之門：/表情複雜

青菜可可：那你們叫什麼？

青菜可可：@全體成員

浩然正氣：@全體人員

浩然正氣：我這才是真的

青菜可可：都成神了，能不能別老這麼幼稚，顯得我們智商不夠一樣

浩然正氣：/嗑瓜子

浩然正氣：我以後取廟號

青菜可可：玄貞小師父呢？

奶奶總說：拱火天尊！被渣天尊！

眾妙之門：眾妙天尊

青菜可可：同燈法師呢？

奶奶總說：吃肉佛！坐莊佛！

青燈古佛：就叫同燈

無名人士：我就叫無名之神算了！

奶奶總說：無名之神算了，好名字，跟那個傻狗喂喂喂的網名有異曲同工之妙

無名人士：是「無名之神」！

青菜可可：肌八師妹呢？

奶奶總說：**神？獸神？

奶奶總說：這群里還帶和諧字？

浩然正氣：肌八不和諧，但你的輸入打出來的可能不是肌八

奶奶總說：/表情複雜

八塊腹肌的美女：我也想好了，我到時候就叫初代御神

青菜可可：姜兄呢？

姜來：群主給我取的，武聖

青菜可可：羅兄呢

就叫羅懷安算了：劍神之神

奶奶總說：/***的

陳舒卻連連搖頭。

「完了。」

這群里就沒幾個正常人。

哦不，正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