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歸來
女國師的身軀上不斷開出一朵朵類似彼岸花的針狀葉子紅色花朵，她體內不斷瀰漫出黑氣，眼看沒有多少時間了。
陳初始在旁邊蹲下來，看着她的模樣，心中有種莫名的觸動，問道：“請問，你是哪位神明？”
女國師道：“我並非是哪一個神明，那隻小黑貓說的對，實際的我只是一個多具神明殘骸的集合體罷了，也許，神明們都有共同的目標，所以殘骸融了黑暗，在內心深處始終還存在着一絲對眾生的善意……”
陳初始沉默了一下問道：“這個世界怎麼回事，你們是這個世界的神靈嗎？”
女國師的神情有些恍惚，回憶了一下說道：“神明們已經戰死，在我殘骸的殘缺記憶里。殘骸落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世界已經是破碎模樣，這裏是有一些本地神明，但他們已經消散，只殘餘一些殘觀破廟等遺址，證明他們存在過……”
原來如此，所有的神軀都屬於外來神明的。
就如他前往“降界”都市世界的過程中流出的血液，也算是外來入侵的東西……
陳初始問道：“你知道你們都是來自哪個世界的神明嗎？”
女國師吃力的抬起自己的雙手，看着佈滿裂紋的皮膚，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很模糊，我們自人們的信仰中誕生，根據人們的所求，成為火神、風神、雨神甚至龍王等等與生活相關的神，也有掌控生死者，如閻君，太多了……”
“總的來說，神明乃是以人為本，應信仰而生，我們是如何形態皆因人們心中如何想像。”
“我們來自哪個世界，太模糊了，只知道神明原本跟人們共處，神明保佑，人們供奉，彼此相安，後來有一天，我們被驅逐離開了人們的世界。”
陳初始一愣：“驅逐？誰驅逐你們？”
女國師微笑：“是人們本身，更加具體的，我便不知道了，畢竟只是殘骸而已。”
陳初始沉默。
女國師吃力撐起身體，眼眸里充斥着一絲疲憊，說道：“神明本來就是於人的信仰中而生，就算人背叛了他們最初的信念，我們……我們也不能放棄他們。”
“即使你沒有來，我這充滿不祥的身軀也快崩潰化邪，現在……我能不能委託你，幫我守護這個破碎的世界，他們以惡和慾望為主導，但若是世界清澈，大部分應該都能找回本心……我沒什麼能給你的，就把這個世界所有殘留的殘軀給你吧。”
“你守護這個世界，不用時刻守着，陳初始……我知曉你的不同，所有落於這個世界的神軀都甘願為你所用。”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五指在空中虛抓一把，笑道：“我早已知曉所有神軀所在，讓這些凡人修鍊者尋找，無非讓他們有點事兒做罷了。”
隨着話音落下。
無數光從四面八方而來，落在破碎的地面上，化作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站立着，場面有些驚悚，好似喪屍片般。
陳初始看着軀體，想起什麼，問道：“我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前，經過一片血海，那裏海面上漂浮着無數僧人屍體，海里堆積着僧人屍體，他們是怎麼回事？”
女國師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她躺了回去，說道：“那些啊……好像是跟我們一起的，但跟我們不一樣，他們佛性未完全喪失，故而僅剩殘軀也能以意志進行最後的抵抗……”
“但我們就不一樣了，幾乎消耗了一切，意志消散，神格和軀體墮落，神格……對……神格本來是一起過來的，它們已是不祥，拋棄了這個破碎的世界，前往別的地方了。”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軀體一下子裂開，化作上百具身軀鋪在地上……
陳初始緩緩站起來。
不祥之氣籠罩全場。
黑豆生怕發生意外，問道：“該清場了？”
陳初始點點頭。
黑豆立刻開始吸收，源源不斷吸收這成千上萬身軀里的不祥。
它渾身的皮毛變得更加黝黑，如果說原本外表還是一隻普通小黑貓的樣子，那麼現在的它給人一種如夢如幻彷彿存於虛空裏的生物……
陳初始見它吸收差不多了，盤膝坐下，左右手結三清印，開始吸收神軀！
赤橙黃綠青藍紫。
大大小小的神軀化作不同的光遁入陳初始體內，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都有了自主想法，有了專屬的呼吸波動。
他心念一動。
整個人化作飛灰，散落到處都是，緊接着這些飛灰開始膨脹化作一個個陳初始。
這些陳初始的實力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法寶而已，他們跟三十六神通力的分身不同，此時此刻是實實在在的身外化身，每個陳初始都能獨自修鍊，有獨立的思維。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拱手一笑……
再多的陳初始，都有着共同的目標，相同的理念。
他們迎面而走，相互融在一起還原成一個陳初始。
此界已了。
陳初始看着灰濛濛的天空。
他思索着。
有了。
陳初始左手指尖自動破裂，懸浮出兩顆精血，右手食中二指在眉心一引，無數雷電從紫府中湧出落在精血上面匯聚成兩個濃縮到極致的雷電球。他再次壓縮雷電，其立刻成為兩顆小小散發白光的小球……
他不斷往兩個白色光球上面打符咒和禁制。
光球越來越大，左邊的顏色由白光轉化成五顏六色，體積更大一點，右邊的光球則是所有光華內斂黯淡下去……
他把兩個光球朝着灰濛濛的天空推去。
兩球一大一小一前一後，越飛越遠，越來越快，慢慢就看不見了……
黑豆大概猜出陳初始要幹嘛，它望着光球消失的方向問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陳初始問道：“你還能吃的下嗎？”
黑豆明白了，它揉了揉自己的肚皮，回應道：“我覺得自己能不吃，也能一直吃……”
陳初始揉了一下它的腦袋，笑道：“好，那你就敞開肚皮吸收吧，讓我看看極限。”
整個靈墟世界的生靈，在同一時刻都感覺到了異樣，他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習慣這陰冷的世界氛圍，此時此刻這種陰冷正在被抽離走。
馬山縣裏，辛明正在檢查街坊鄰居的修鍊進度，他有陳初始的幫助，修行進度比一般人都要快很多，目前成功度過《本心真經》的前三關識心、識惡和識善，進入了第四關行形，擁有了足以吊打當初馬山縣道爺們的力量。
他感覺《本心真經》非常神奇，根本不像修行功法，更像是教人如何去做人。
修為高低靠領悟和所作所為，若是陰奉陽違，今天善明天惡，反覆無常，便會跌落境界，嚴重還會反噬自身……
此刻他敏銳地感受到天地之間的變化，伸手感受空氣中的波動，眼睛一亮，心中道：看來陳三道爺成功了，他打敗了皇帝和國師，只是不知怎麼辦到的，竟然整個天地間的氣息開始逆流……
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感慨自己跟對了人，終於能實現心中的理想。
京都。
黑豆坐在地上，仰頭張開嘴巴，猶如一隻吞天噬地的遠古凶獸，不祥之氣滾滾而來，在正上方形成黑灰色巨大旋渦，猛地看上去，彷彿要把天給吸下來似的。
這一吸收足足持續了四十九個時辰。
黑豆整個貓身都變圓形，像個黑球。
天地間的不祥比起一開始已經淡薄了七成以上。
他知道黑豆差不多到了極限，伸手阻止它繼續吸收，說道：“你已經很努力了，接下來的交給我就行！”
陳初始隨手一揮，泥土匯聚成一個法壇，黃布憑空出現，香燭紙劍出現。
他抓住終焉劍的劍柄，腳踏罡步，抖了個劍花，面容肅穆，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大聲道：“貧道乃龍虎山天師府三山一脈三山子座下大弟子！天師親允門戶！三清親授真法者！陳天師一脈開山祖師永鎮神君陳初始，今日在此欲凈天地！”
法壇周圍狂風大作，空中稀薄的不祥在翻滾着。
陳初始眼睛一亮，他隱約能感受到這片殘破的天地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回應，立即誦讀神咒：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炁長存！”
這是龍虎山八大神咒之一的凈天地神咒！
此咒專門用來凈化環境場所，通常用於開壇清場或者陽宅驅邪使用，但被陳初始這個大羅天仙使用出來，威力便另當別論了……
陳初始體表有金光，終焉劍往空中一指，金光順着劍尖衝出去，刺破蒼穹，硬生生把不祥之氣往兩邊推開！
他右腳往地上輕輕一踏。
有金光遁入地面如同水面波紋擴散開來，覆蓋範圍越來越廣……
金光覆蓋了整個世界的地表，開始上升。如果說世界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球，那麼金光就是從內部重新生長出來的球，擠出所有污穢，化作新內壁，讓世界有了新的壁壘。
陳初始捏訣，左手劍指搖搖對着先前扔出世界的兩個小光點一指着，朗聲道：“以吾精血，雷電聚火，從陽轉日，賜名太陽！”
那個稍大的光點開始遠離世界壁壘，吸收世界外的黑暗開始膨脹，化作一個白色的巨大太陽，光芒穿過重重黑暗，透過壁壘，照射在世界的山川大地上面。
世上所有的生靈震驚了。
馬山縣裏所有百姓都從家裏走出來，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觸碰陽光，他們生來從未見過這種東西。
有膽小的站在陰影下面，問觸摸到陽光的人：“怎麼樣，那是什麼？”
觸碰者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回味着醞釀了半天語言才說道：“暖，很暖，就像用火烘烤過衣服那樣溫暖，不，比烘烤更舒服。我能感覺身體裏的陰冷正在慢慢消散……”
縣門口，辛明用手擋着，眯着眼睛看着太陽，站在這陽光下，體內的《本心真經》功法竟然自動運行起來，暖流自丹田內產生，流向四肢百骸各大筋脈，簡直舒服到了極點。
但這還沒有完。
陳初始站在法壇後面，劍指又指那小一點的光，朗聲道：“以吾精血匯陰華，賜名太陰！”
光點也開始膨脹，體積跟太陽差不多，它慢慢移動到世界的另一邊，跟太陽各於一邊，跟現實世界裏的太陽月亮不同。
太陰星是會自己發光的，只是光華柔和雪白。
太陽雖然是個大火球，但體積也沒有那麼大。
太陽太陰跟世界保持距離，開始緩慢的圍繞。
陳初始看着自己創造出來只有三顆“星”的乞丐版星繫世界，欣慰一笑，這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唯有陰陽交替，天地交合，萬物方能生生不息，周而復始，無限循環……
嗡！
天地世界如雞子，似乎在孕育着什麼……
陳初始見狀，劍在手掌里割了一下，甩出一抹血液：“就當我為你慶生了。”
血液在空中消散融入虛無，那被孕育的無形存在散發出更加清晰的跳動如同脈搏，整個世界的規則慢慢在還原，殘破的原壁壘也在以緩慢的速度癒合中。
但是想要徹底成型，並非靠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還需要一點時間。
陳初始淡淡道：“起！”
地面震動，只見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高達萬丈，在山頂的位置自動建立出一座金碧輝煌氣勢宏偉亭台樓閣應有盡有的大道宮，正殿門口有一牌匾，上面龍飛鳳舞書寫着“永鎮道宮”！在正殿裏的神座上立着一座人形雕像……
陳初始看着雕像，大羅天仙的老臉也扛不住一紅，輕輕咳嗽一聲，食指輕點下。
雕像外層剝落，展露出一個身穿道袍的青年，這正是陳初始本人形象，他沒有給五官增加美顏，真實才是最好……
黑豆看着雕像笑道：“好一個永鎮神君，永鎮道人陳初始，但你這裏少了一個負責打理的人。”
陳初始心中有一個人選，轉頭看向大門說道：“辛明何在？”
空間扭曲，辛明滿臉錯愕的出現在門口，他剛剛還在馬山縣縣門口，腦子裏聽到陳三的呼喚聲，下意識答應了下，就出現在這裏了……
他看到站在雕像下面的陳初始，愣了一下，隨即驚喜道：“陳三道爺！”
陳初始開門見山說道：“辛明，我的本名不叫陳三，而是叫陳初始，道號為永鎮。我叫你來，是觀你品性不會太差，有點擔當，因此想問你是否願意幫我打理這座道宮？”
道，道宮？
辛明這才發現這裏的不尋常，居然是一座巧奪天工的道宮。
陳初始笑道：“這座道宮我會種下本源神火，能夠為天上的太陽太陰星提供力量，但本源神火也不是能無止盡燃燒的，它也需要燃料。”
“原來那兩個大球叫太陽和太陰。”辛明作為陳初始的“大弟子”，修行名列前茅，當然比普通人更能感受到天上前後出現兩個光球的好處。
他急忙問道：“需要什麼燃料？”
陳初始說道：“這燃料便是你們心中的善念，唯有善念長存，才能為神火提供持續的力量。”
他說著轉身看向雕像，左手掌心裏出現一團小小的火苗飄蕩過去，雕像伸出左手接過去，火苗便在其掌中懸浮燃燒着。整座道宮熠熠生輝，充滿了神異，那牆上壁畫裏的飛禽走獸彷彿要活過來一樣……
辛明望着燃燒的火苗，問道：“道爺，我該怎麼取出信念？”
陳初始微微一笑，你靠近看看。
辛明往雕像靠近，他只覺得渾身發燙，左胸口處更是炙熱，冒出一朵小小的火苗騰空而去慢慢融入雕像手中的神火里。
他有些不敢相信：“就這樣？”
好簡單。
陳初始點頭道：“維持神火就這麼簡單，但要維持心中善念可不容易，你要努力把《本心真經》和《思想品德論》傳下去，只要心懷善念者越來越多，這本源神火也會越來越旺盛，到時候這個世界說不定會衍生出靈氣，重新出現神靈。”
辛明很興奮。
但隨即反應過來，陳初始突然說這麼多，有種要告別的意思。
他雙手頓時不知該往哪裏放，小聲道：“道爺，您……是不是要去哪裏？”
陳初始直言說道：“辛明，我非此界之人，還要前往其他世界辦事，不過這副身軀會暫時放置道宮內，在此界人們善念尚未大規模成型之前，也能為本源神火提供燃料。”
事情基本上都交代好了。
陳初始望向那冥冥還在孕育中的無形意志，微微一笑：“你們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他輕輕走上神台，身形融入雕像裏面坐下。
黑豆緊跟其身後，正要進入雕像，突然想到什麼，喵嗚一聲，在陳初始雕像的肩膀上匯聚出一隻小黑貓形象的雕像。
陳初始笑了笑，既然黑豆都有了。
那麼就不能厚此薄彼，他心念微動，雕像左邊生成一個五歲小男孩的形象，雕像右邊生成一個身高兩米多鳳冠霞帔李紅衣的形象……
他雙眼緩緩閉上。
混沌交織，陰陽顛倒，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
降界，都市世界。
陳初始從別墅的房間裏醒來，眉頭一皺，低頭看向右手掌心，那卯日星官的圖騰還在，而且圖騰覆蓋的位置依舊是那“易損”“凡化”範圍。
他在靈墟界吸收的大量神軀，半點沒有強化在現在這副身軀里……
還能回去嗎？
閉上眼睛，重新運行《三清開闢真經》，意識進入混沌，睜眼，回到了永鎮道宮的雕像裏面，超級融合神軀的身體還在，沒有什麼不同，再返回歸墟世界，便又是這個身體。
這種感覺就像玩遊戲，在兩個伺服器分別有兩個不同的角色號，體質無法共享，但裝備和技能等級可以互用……
陳初始通過跟女國師的交談，得知神明死亡后被污染，有殘餘反抗意志的留在血海，而一開始就被殺死連意志都沒留下的，神格和身軀分離，身軀去了靈墟，而神格去了別的地方，現在看來，神格來到了這個都市世界裏了。
邪化天道，邪化神明，近乎規則般的邪祟。
這裏，比靈墟更兇險……
因為他殺死神格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是神格圖騰引起的化凡！
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就必須承擔化凡的結果。
陳初始：“……”
這種影響會讓他可能越到後期越虛弱，很可能一輛汽車就能撞死他。
他輕輕揉了揉腦門。
喊了聲：“黑豆。”
嗯？
黑豆沒有跟過來。
陳初始返回了一下靈墟世界，發現黑豆沒法跟過來，心中有了猜測，也許只有修鍊了《三清混沌開闢真經》才能意識穿越壁障，黑豆雖然算半個小世界天道，但穿世界的能力還不太夠用。
沒辦法。
黑豆既然過不來，就讓它在那裏守着那副軀體，監督一下靈墟世界的發展。
靈墟世界百廢待興，是需要有個強大的存在監督他們的努力……
陳初始回到都市世界。
他從床上下來，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這個世界扭曲天道主導，全方位壓制着自己，有種腰酸背痛不得勁的感覺，很不舒服……
門外有聲音。
推開房門，陳初始：“……”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眼窩深陷面色憔悴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加起來有兩百多號人，樓上走廊，樓下大廳一堆人打地鋪。值得引起他注意的是，在角落裏設立着辦公隔斷座位，有二十多號人坐在那裏打電話辦公。
隨着他把門推開，外面的人全都僵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他們怔怔看着陳初始。
陳初始也是滿臉錯愕，問道：“你們在這裏做什麼？”
此話一出。
這些人瞬間崩潰，開始哭喊尖叫大笑，眼淚鼻涕都下來了，狀若瘋癲，高聲呼喊着：“是真的，真的有神明，他出來了，跟我們說話了，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啊哈哈哈哈，有救了，我們都有救了，感謝上天，不不，感謝神明……”
更有人連滾帶爬往樓下跑，邊跑邊喊着：“隊長，隊長，他出來了！”
陳初始沉默了一下，問道：“戴峰和姚獻文在哪？”
人群里有個人舉起手說道：“我去叫！”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人匆匆而來，其中一個是叫人的，另一個身穿牛仔褲和襯衫，頭髮蓬亂，滿下巴鬍渣子，面容精神看起來很差，彷彿熬了七八個通曉的樣子。
後者就是戴峰。
戴峰消瘦了好幾圈，面部顴骨都明顯了起來。
他獃獃看了陳初始一會兒，眼淚頓時流了下來，撲通跪在地上，顫抖道：“您……您出來了。”
陳初始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好像有些不同，他去靈墟世界也才不到一個月時間，這邊都市世界變化也太大了，他問道：“戴峰，發生什麼事了？”
戴峰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強行打起精神來說出發生的事情，他說道：“陳先生，那天我從您房間出來以後，就再也進不去了。”
“全世界的靈異鬼祟越來越恐怖離譜，到目前三個月為止，全世界原本總計在冊人口70億，目前未算失蹤的，但已經確認死亡的人口達到了總人口的十分之一！這已經是十五天前的信息了，現在估計7億都不到，隨着人類減少，靈異鬼祟增多，此消彼長，我們人類數量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
“陳先生，我對不起您，我沒抗住這壓力，把您說出來了！”
“姚獻文死了，他父母死了，我父母也死了，親朋好友，女朋友都死了，我真的壓力好大，真的好大呀陳先生……”
陳初始感受着戴峰濃郁的悲傷和痛楚，把手輕輕按在其腦袋上面輕聲道：“屍體還在嗎？”
戴峰搖頭道：“沒有了，屍體已經腐爛，我們怕生成新的邪祟，全都火化了，所有死掉的人都盡量火化處理……”
陳初始不知道說什麼好，生死奧秘，他在被壓制的情況下也能強行使用，但有諸多限制，就比如說要有屍體。
戴峰用袖子抹去淚水說道：“在這三個月時間裏，全人類發現水銀也就是汞可以阻擋邪祟，甚至能對鬼進行捕捉，將其困入水銀液體裏，它們就會失去一切行動力，我們稱之為停機狀態。但水銀是有毒的，人不能近距離接觸，稍微不小心吸入就會有危險。”
“自從人們知道水銀能擋鬼后，世面上所有飽含水銀的東西，如溫度計這些全都被搶售一空，很多人不會用，反而誤吸水銀中毒造成生命危險！”
“後來有人發現這座別墅的周圍不受邪祟侵蝕，甚至一些觸碰了死亡規則逃亡過來的必死之人都活了下來，消息傳開，每天都有人從不同的地方過來尋求庇護。剛開始場面十分混亂，為了搶奪一塊安全的位置，大打出手，甚至暗算殺人，血把地板都浸透了……”
“人們想打開您的房間，發現打不開，便想用電鋸炸藥之類的東西強拆，我和姚獻文試圖阻止，結果寡不敵眾，姚獻文就是在阻止過程中被人殺死了……他沒死在鬼怪手裏，反而死在人類手中，真是諷刺……”
7000啦，近兩天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