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弄巧成拙,淪為陪襯
沈歸晚見她站在那不說話,失了耐心,問她:“嬤嬤,您來是做什麼的?”
常嬤嬤一早過來,沒在沈歸晚這裏立威,反倒是被她收拾了一頓。心中恐懼之餘,又覺得自己在沈家幾十年耀武揚威慣了,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又有些不甘心……
但她畢竟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性格圓滑狡詐,絕非如巧心之流,短暫的驚慌后,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道:“小姐恕罪,方才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腳,所以來遲了。小姐既然裝扮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咱們邊走邊說一說老夫人那裏請安的規矩。”
世家內宅,規矩繁多,只剩下這麼點時間哪裏夠教導規矩之類的。
沈歸晚心知她是故意如此,但面上不顯,非常有禮貌的說道:“無妨,都聽嬤嬤的。”
常嬤嬤眸色一凝,上下打量了沈歸晚一眼,藉著老夫人的名義,名正言順的挑刺道:“小姐怎麼穿戴的這麼素淡呢,不知情的,還以為沈家苛待了您呢,您快些換一件吧。”
沈歸晚神色如舊,回道:“我生性簡潔慣了,初來乍到不習慣這太華麗的衣物,想必祖母心慈體恤晚輩,不會責怪的。”
常嬤嬤一咽,又開始挑剔起沈歸晚戴着的首飾不夠華麗,被沈歸晚一一應了過去。
她想要在沈歸晚去給老夫人請安之前立立規矩,但沈歸晚回答進退有度,笑不露齒,舉止端莊,就連常嬤嬤這麼毒辣的眼也挑不出一丁點錯處。
“嬤嬤時辰不早了,我們該給祖母請安了。”
沈歸晚笑着提醒常嬤嬤,後者這才不情願的止住了話頭,道:“是老奴該死,見了小姐覺得十分親切,竟忘了時間。”
說中便扶着溫繾雪向門外走,但心中很是不屑,一個鄉下來的村姑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了?還故意裝作大家閨秀的做派,也不知是跟着哪個戲文子裏學的。
今日去老夫人院子,那可是要見真佛,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原形畢露!
方才到老夫人的院子,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只見長廊另一端佩環‘叮噹’作響,一身素衣淡雅的沈繁漪,扶着丫鬟的手蓮步輕移,款款而至。
這言行舉止,竟是比長安的姑娘們還要端莊優雅。
沈家將他們的兩位嫡女都教的很好,無論是舉止氣度,還是那些不安於室的野心……
沈繁漪先是向常嬤嬤問了好,溫婉着聲音道:“一早便讓嬤嬤親自去教導規矩,辛苦嬤嬤了。”
原本一路走來,緊繃著一張臉的常嬤嬤,聽着沈繁漪的話,立即笑的跟朵花一樣:“二小姐說的哪裏話,服侍主子本就是我們做奴才的本分。”
沈繁漪笑道:“還是嬤嬤伺候盡心,事事周到,祖母倚重你,才讓嬤嬤如此辛苦。”
常嬤嬤更感動了:“還是二小姐心善,知道體恤我們這些下人,不像有些人……”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歸晚一眼,誰知後者根本就沒意識到這二人一唱一和的在指桑罵槐,而是聽着裏面細細碎碎說笑聲。
而這裏沈繁漪順着常嬤嬤的話,看向了站在她身後,一直沒說話的沈歸晚一眼,只一眼,原本她嘴角噙着的笑瞬間僵住了。
昨天夜間燈火不明,沈歸晚死裏逃生披頭散髮的,她看的不真切,今日細細一瞧,沈歸晚那張臉與沈夫人有三分相似,毋庸置疑是沈家的血脈無疑。
除此之外,她的模樣集合了沈家人的優點,容色綺麗,但風姿秀逸出塵,任憑是誰都不會將其與風塵樂技聯想在一起……
且,她竟沒穿那一身輕浮艷麗的紅裙子,上白下青,穿戴的顏色竟和她一模一樣!
當然,沈歸晚衣裙的款式做工自然不如沈繁漪,配飾也沒沈繁漪多,但她的五官精緻是沈繁漪遠遠都比不上的。沈繁漪的容貌也只是清秀有餘而已,遠比不上她的嫡長姐,只是沈家錦衣玉食養着,再加上她琴棋書畫精通,便得了個美人在骨不在皮的美譽。
昔年沈繁錦待嫁閨中的時候,她是遠遠比不上,幸好那時她年少在艷光逼人的長姐身後,能得個天真爛漫的美譽,但……如今她與年齡相仿的沈歸晚,二人站在一起,穿着顏色款式一模一樣的衣裳。
艷光逼人的牡丹與姿色尋常的野花,高下立見。
沈繁漪恨不得立即回去重新換一身衣服!
後悔自己為了想要襯托出沈歸晚艷紅錦裙的俗艷,穿了件白青亮色的衣裙,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陪襯品。
但此時,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那已經瞧見了站在門外的一行人,笑着道:“二小姐三小姐來了,怎麼在門外站着呢?”
沈繁漪狠狠地瞪了那多嘴的丫鬟一眼。
打帘子的丫鬟被沈繁漪冷眼剜得莫名,待再細看的時候,只見沈繁漪嘴角已經帶着溫婉的笑,對新歸家的三小姐道:“妹妹這一身顏色也太素凈了,定然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到怠慢了妹妹。環兒,摘幾朵花來,我來親自替三妹妹簪上。”
打帘子的丫鬟聽着,心中暗道:果然是自己眼花,二小姐這麼心善友好,關心愛護姐妹的人,怎麼會瞪她呢。
而沈歸晚看着那丫鬟手中捧着的一捧紅花,連忙後退擺手道:“多謝姐姐關心,春日花香,戴了我怕被蜜蜂蜇。”
話音落下,只聽見那捧着花兒的丫鬟‘哎呦’一聲,沈繁漪沒好氣的問:“鬼哭狼嚎什麼!”
“奴婢……奴婢手被蜜蜂蜇了。”
沈繁漪身邊的丫鬟可憐巴巴的說道,沈繁漪也惶恐的退了幾步,轉身再看的時候只見沈歸晚自己打了帘子進去了。
她一咬牙,只能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沈歸晚與沈繁漪一前一後進了房中,原本房間正熱熱鬧鬧的眾人,說笑聲戛然而止……
“那二丫頭可是母親親手調教出來的,不說金陵,就是放在盛京那也是頭一份了,豈是一個鄉下來的丫頭能比得……”
“上”字尚且未曾落下,眾人只見進來一個白衣青裳的少女。
方才一進門,瞬間攥住了眾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