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序章:如果這就是天命
“寒暝軒!你可知罪!”
“我不知我有何罪!”
“與異族天命之體相愛誕下子嗣,觸犯了我族傳承千萬年的族規,這便是罪!”
“呵呵,族規?那我棄族即可,免得受此束縛!”
“棄族?你棄的了族名,能棄的了這血脈嗎!?這天命之血將永遠流淌在你還有那孽種體內!”
“廢話什麼!大不了一戰!今日,即便我戰死,也要保住我和她的血脈!”
“大話可真是會說,如今的你有那能耐么?而且事到如今你依然執迷不悟,還想着那個女人,也不能怪我無情了!”
“這鎖鏈可困不住我!無我極道!破!”
“你身為天命之體,理應知道,無論觸犯多大的族規都會保你無礙,縱使闖下彌天大禍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給外界一個交代,全族上下定會保你。但唯獨此事!這牽扯着禁忌!”
“我無錯!無罪!問心無愧!看招!無法渡天訣!”
“是那便宜師傅的法門么?竟能展開無法領域消人修為,可惜你還太年輕修為尚淺,此間差異如天地,一切都是無用!揮手即可鎮壓!”
“啊!啊!啊!”
有人在說話、在爭論、在審判,有一青年男子全身煥發出紫黑色光芒,如幽冥之火在燃燒,掙脫開了鎖鏈,一個恐怖的領域被展開將周圍所有人籠罩,一時間眾人的氣息連同威壓感都被削去了大半,可又有一人僅是伸手輕撫便將其輕鬆鎮壓,男子不甘,在那嘶吼,在那吶喊。
又是,那一場夢么……
“你是我族未來的希望,請你要明白體內流淌的血脈的意義,和少族長的身份!”
“冠冕堂皇的話就不要多說了!你身為族長,為了個破族規,可以不顧一切,欺壓孫兒,這種權威感很不錯?是不是?”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孽種的情況!他觸犯了禁忌!未來會有什麼恐怖的結果,難以想像!”
“你要知道,你口中的孽種是你孫子!親孫子!”
“多說無益,此前萬族議會已經定奪了,今日是行刑處決,不再是商議!何況三族人馬皆聚於此,外界更有無數神族、大教派了人前來觀望,我必然要給出一個說法。各方勢力早已了解到了這孽種的情況,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先前的萬族議會上,九成九的代表都表示要將寒塵所存在於世間的一切抹去,那一張張醜惡的嘴臉,族長他不曾忘卻,此刻也是定着莫大的壓力來進行這次宣判的。
“你也應該清楚,三千萬年前的慘禍,是每一位修士踏上修途時所必須了解和銘記的!那是大道崩離!是諸天傾覆!是諸神寂滅!是戰火不斷!是罪與惡!是血與亂!”
實在是太久遠了,如今沒有一個人經歷過那個年代的黑暗,那是塵封於過去的歷史,那是一個沒有人願意提及的年代,卻也是任何人都不會忘記的一個年代,那是有史以來最黑暗的時代!
“你要知道,即便我不管,他們也會以更殘酷的手段來處置,畢竟我們無法替先輩去原諒聖邪詭體所造下的罪孽。”
“且那時可不是一個死字就可以結束的了,必將其身死魂滅連灰燼都不留,還將以惡咒封存於不可超生之地,以通天手段抹去其曾存在過的一切痕迹與記憶,連你我識海都不保留,一切歸至無事發生之狀,從此再無人可憶起!”
“如經我手,或許尚且能保我……孫子一命,但今生,你們恐怕是無法相見了。”
此刻的族長也是回想起了百年前,自他從那骯髒的地方誕生,便直接擔起了族長的職位,舉族共慶昭示天下,天命之體再度問世!邪神族又將重歸巔峰!
天命之體乃是神族根基,也是為何這些由神血主者主導的族群卻又自詡天命一族。
天命者落地神識通天,自幼天賦異稟聰慧過人,加之他位高權重,也很早就了解到了如此光輝亮麗的天命一族內也有着不少黑暗的一面。
他九歲時一握實權便想改變,卻發現某些制度早已根深蒂固,甚至於成為了天命一族所存在,所立於世間的根基。
說來也是可笑,他十一歲時就主掌處理了一場神血者結合產下聖邪神體的惡性事件,那一次因為“罪犯”的反抗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他至今還還記得那個不願下跪與他對視的男孩,他還記得那個奮起反抗隻身與三族為敵的男人,雖然最後一切都是無用,不過一場鬧劇。
可如今,這慘劇居然發生到了他親子的身上,真是個“好”輪迴啊,這一次他要親自審判自己的兒子與孫子。
原本連續兩代天命體的誕生應是數千萬年難得一見的盛世,可他的兒子卻與聖神族當代的天命之體發生了肌膚之親,並且血脈交融產下了這麼一個【聖邪詭體】。
這是恥辱!這是罪孽!這是在還百年之前的債么?
而今天命之軀接連問世,必然是天命詛咒受到了削弱,他也預感到這是黃金大世到了。
不止天命血脈,諸天萬界內無數傳說中的血脈體質甚至也將問世,但盛世之後必有大劫降至。
昌盛至極便會走向衰敗,亘古不變,而他的孫子很可能就是那劫數之一。
沉默了許久的寒暝軒也終於開口了。
“那麼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定奪甚至剝奪一個無辜嬰孩的生命或是自由!?就因為這個族規?就因為他同時流淌了兩種你們眼中極其尊貴的血脈?就因為他與傳說中那為禍蒼生的魔頭一樣的體質!?”
“於是你們就斷定他今後也會有一樣的所為?可真是將一切可能的苗頭扼殺在搖籃啊!這就是你們自詡的正義么!?這就是天命一族的手段么!?”
“啊!啊!啊!啊!啊!我就是個廢物!連自己孩子都保護不了!我……我……我寒暝軒……知罪!”
寒暝軒不斷的嘶吼着,他憤怒,他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最後還是只能咬緊了牙,強忍着低下了頭,不再高傲只有自責。
“知道錯了,那便好,隨我一同登台,領受處罰吧,不要讓我難堪,更不要讓我族蒙羞!”
這處刑前的開導結束了,寒暝軒被“押送”出了密室,在眾多強者的保衛護送下,走上了封神台,可這不是頒發榮譽,而是宣佈罪行的審判結果。
不過也正因為是天命尊軀,才有此優待,換做別人,那前往的,將是行刑台,真正的押送,去迎接慘無人道的酷刑。
族長寒子筱登台,望向萬族。
在這三界山巔,這片大陸最高的頂點,圍聚了無數頂尖的修者,皆是自宇宙各地前來聽審的代表。
甚至於大陸之外,星空之中,還有無數艘星空戰艦,亦或者其他能橫渡無垠星空的通行法寶停靠着。
有修者屹立於星空之中,或是戰船、法寶之上,以天眼神通觀望着山巔的審判。
這片宇宙中,但凡有些資格的教派、大族,幾乎都派代表前來了,他們要見證這一切,見證這個將來會為禍蒼生的魔頭,這個如今手無寸鐵的嬰孩被處死。
但凡有些實力跟資歷的,都對此事極為看重。
沒有人會忘卻三千萬年前那場他們都沒有經歷過的劫亂,沒有人不懼怕這從未見過的傳說中的【聖邪詭體】,沒有一個人不想這個孽種被完全處死,以絕一切後患。
他們惶恐,卻又期待。
他們這些觀望者都是推進了這一次處決的劊子手,只需言語,不動兵刃。
寒子筱望遍來賓,自是明白他們的意思,就差把一切寫在了臉上。
所有人都對這個剛出生不久,從未謀面過的嬰孩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好像都與之有着殺父、弒母、滅族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這無端而起的仇恨,使得所有人都想這個嬰孩被處死,甚至一個個都口嗨着要親自手刃這個厄運之子,當然他們都沒這個膽,也只敢言於嘴。
因為真要說是恨,也不太對,更多的,還是怕吧。
他們在懼怕這個嬰孩,在最初聽聞這個消息時,得知【聖邪詭體】再度降世,所有人都在顫抖,甚至都害怕的抱頭蹲到了地上,更有強者直接尋找禁地躲了起來,不再問世。
是很可笑啊,因為害怕,因為懼怕着曾經的黑暗再臨,他們都選擇了要將其扼殺於搖籃。
寒子筱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要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保下他的孫子有多難,他很清楚。
再次睜開眼,寒子筱的雙瞳有光芒綻放,似星辰炸開般絢爛,他再次掃向這諸天來賓,直接宣讀起了緣由與判決。
“邪神族少族長寒暝軒觸犯禁忌族規,在遺迹大陸的三年磨練中,與聖神族少族長靈璇靜誕下孽種,且孽種成功繼承了邪聖兩力,為聖邪同體。而因兩人都是天命尊軀,承載的乃是天命真血,誕生出了世間最恐怖最詭異的體質聖邪詭體,乃違逆天道之事。”
“據古籍記載,此為逆命之軀,註定背離天命,甚至壓過原本的天命之身,資質自是萬古無雙。最可怕的是一旦成長起來,將難以控制,天命兩力相衝,將有逆之力侵擾,易被力量主導侵蝕本性,隨時可能暴走成為只知殺戮魔王。”
“詭邪之力還將侵蝕迷惑蒼生萬物的神智,讓萬界修士變的嗜殺無比,一切天才、強者都將成為他麾下的殺戮使者,聆聽自身也已經墮落的聖邪詭體的召喚,開啟恐怖的黑暗動亂。”
“更有一種名為絕望的力量,會侵染人心,當天地間一切的強者,都絕望之時,一個個棄甲不戰,抹凈項頸,任人宰割。”
“只需這樣一人,便可引發天地大劫,生靈塗炭,說其是災厄的化身,也不為過。”
“大家都清楚,三千萬年前鼎盛的玄界被硬生生打崩了,億萬殘渣、灰燼還沉浮在各大宇宙之內。天命主界的禍亂,億萬生靈消亡怎麼可能會忘!為扼制劫難的發生,今日將當著三族之面處決此孽種與主犯。”
“是孫子!”
再次聽到孽種這一詞,寒暝軒還是忍不住仰首對寒子筱吼道。
其下有不少人也紛紛議論,那遺迹大陸便是當年玄界被打爆后其中的一縷灰燼所化,那裏肯定還殘留着當年那魔女所留下的痕迹與詭法,才會讓兩位神聖不可侵犯的天命之子着道。
“寒暝軒,關押進邪冥深淵禁足三年加以磨練心智!”
三族的代表,外界萬族萬教來賓對此皆點頭認同,如開頭所說的一樣,天命者,不論犯下怎麼樣的滔天大禍,都會被原諒,草草了事,走個過場罷了。
“至於這個孽種寒塵,我決定對其處以放逐!”
頓時各方來賓,都猛地抬頭,異樣的目光齊齊投向這封神台,星空之外更是有人私語,因為這同萬族議會上所作出的決定不同。
“無需多慮,孽種體內一切的血脈力量都已經被我封印,將來開啟修為各路經脈亦被我強行堵住,天命之軀落地通天的神識也被我封住。全身上下加之靈魂都被施加了諸多秘咒禁制,如今記憶不存,體質被封,無法修行。一身的枷鎖,頂多就是個體魄、力量比普通人強大些的嬰孩了。”
“至於放逐之地也是選擇的那片被詛咒的殘痕大陸!那大陸也是當年玄界的殘渣之一,大道有損法則不全。”
“大家也應該是聽聞過的,十萬年前不知何故,神界七大至高主神突然降世,合力在那片殘破之地佈下了特殊的結界大陣將之封印,還告知世人‘此地無人可以離開,各教可用作放逐之用。"”
“一入此地便將永世囚禁!諸位無需多慮,必無後患。至於靈璇靜,就交於你們聖神族自行處理!”
族長快速宣讀完了由他自行決定的審判決議,因為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這三界山巔已經不太平了,異樣的聲響不斷傳出。
至於這殘痕大陸必然大有來頭,不會無故被七神選中合力布下結界。
必是有所佈局,或是為了養蠱,或是真的為了封印某物,但越是特殊越是會有一線生機。
尤其是七神下界佈局後過了沒幾年,便發生了諸天界壁破損,如燈塔般指引了方向,導致殤族入侵。
他力推此地,給外界的交代是永遠囚禁不可離開,而他所爭求的卻是後者,是那一線生機。
他也清楚,在場的甚至未至現場的有許多的人都存着殺心,不會願意讓這個隱患存活。定會有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處死這個嬰孩。
“此等處罰,你可有怨言!”他看向寒暝軒。
“我……無話可說……”
“族內對於這處罰提議可有意見?”
“族長,這不太好吧?雖然我等不曾經歷過那個黑暗年代,但據少數倖存者所著的古書描述,還有遺留下來的殘破古迹,三千萬年前那一次黑暗的天地動蕩恐怖的難以想像!”
執法長老小心翼翼的在寒子筱身側低語。
“虧那還是一個極為輝煌的巔峰時代,空前絕後的盛世,有各種無敵體質、血脈問世,頂級大教雪藏的種子級怪胎破封而出,一些不可名之地的老怪物都活着走出,甚至於那些只存在於傳聞中無法觸及無法言談的禁忌之地都有恐怖的存在破關而出。”
“那可是諸帝橫空啊!”
“可是最終連天帝都無法抗衡隕落盡了,黑暗的動亂蔓延數界,就連至高無上的神界都被攻破,當代神皇亦是戰死,主神凋零殆盡,上演了一曲諸神的黃昏。”
“是那些沉眠於最深處隱退多年不問世事的恐怖存在出手方才保住了神界,未讓其從這世間除名。”
“那一次動亂過後,殘存的各族也逐漸衰敗,不曾再出現過什麼大世,雖然我們這些古老的傳承都還有着一些底蘊,但十萬年前諸天界壁出現裂縫,殤族大軍自域外殺至,那一戰又是消磨了不少,萬一此子出現什麼意外的話,那豈不是……”
“執法長老?你是族長還是我是族長?還是說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么?封不住這麼一個小傢伙?”
畢竟是他的親孫子,他自是存有私心,為了大局對外他不可言,可內心確實是想留其一命,保其平安、平凡此生,而此刻見族內有異聲,便不加掩飾直接以權力、身份相壓了。
“不……不……不,寒子筱族長,我無此意,一切按你所言行事即可。”
隨之他望向天外那紫黑色的雙瞳散發無盡威壓,朝着宇宙各地的來賓問道:“各族代表可有異議?”
此刻的寒子筱,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無人敢反抗。
有人想進言,直接被他雙目所發之光束逼退,不滿者甚多隻敢私下低聲私語,言語難聽至極,皆在咒罵,在場的皆為修者並且強者無數,就是特意施法遮掩,也還是被截取聽到了不少。
“違逆禁忌的產物,本不應出現的怪物!”
“怎可放逐,留其生路?理應處死,身魂皆滅!”
“噁心的東西!災厄的化身!怎可就這樣放過他!”
“這可是厄運之子啊!會帶來災禍,毀盡諸天!”
“這怪物若是活下來了,再現一次三千萬年前的黑暗動亂,那該如何力敵?”
“必須處死他!處死他!”
“真要有意外,有那一天他欲為禍世間,我必親自將其扼殺,不予其成長的機會,向諸位向諸天謝罪。”
在場的人哪個看不出這寒子筱是有心想要保住他的孫子,但也無一人敢與天命為敵出面相抗,他也更是直接挑明。
“我贊同放逐,留其一命自生自滅,畢竟也還算是天命之體且歸於天命定奪吧。”
聖神族一方有一年輕女子發話,年齡與寒子筱相仿,乃是聖族一方此次的主事者兼族長,她看向寒子筱的眼神十分的冷冽,似有着恩怨,但還是贊同了他的提議。
“切,瞧你們這一個個對個嬰孩都如此懼怕,對此我只覺得好笑跟羞恥!如此還妄稱神族!還欲加之天命,真是枉為大教,我贊同放逐提議。”
繆族的年輕族長更是直接啐了一口,對此表示鄙斥。
這三位可都是天命之體,言如天意,本是千百萬年難以得見一尊的存在,如今可是三尊共聚!
甚至細算起來這次的罪魁禍首寒暝軒、靈璇靜,甚至於這個要被放逐的嬰孩皆乃天命,真是天命層出,這是輝煌大世的起端,有何可懼?
不少大教的代表也壯着膽出面發表了一下看法,多方重新商議,最終認可了邪神族族長寒子筱所提出的放逐方案。
“既然無異議,那我將親自破開空間,塑造空間通道!”
寒子筱見放逐的提議已經敲定,趕緊準備實行,久拖恐生事變。
“等等!”
沉默了許久的寒暝軒終是開口了,聽着多方來客為其親子的生死爭論他很不是滋味,他兒子的性命竟要靠此來定奪。
“還有什麼問題么?”寒子筱問道。
“我想將這個留給他。”
寒暝軒他那便宜師傅曾跟他講過,此事乃天命一族的逆鱗,那孩子的事情無論是誰都無法包庇下來,若是可爭取到不被處死僅是進行放逐的話,便將此物留給孩子不必再歸還於他,這可保他短暫一生無恙,也算是他這師傅贈予孩子的禮物了。
“轉輪魂石……界榜之物,此乃無上至寶!你可想清楚了?還是說你那師傅也同意你如此?”
寒子筱還是有些驚訝,他也不清楚他兒子那便宜師傅到底是什麼來頭,還很年輕,修為也不是很高,但能成為三盡神殿的當代護道人必是不簡單。
他曾派人查過其底細,卻發現正常的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以前就是個無門無派散修,後來得三盡神殿認可,當初主動來收寒暝軒為徒也全是看在了那三盡神殿的份上。
畢竟天命之體何其尊貴與強大,豈會隨隨便便拜人為師,那可是有損天命之威嚴的。
但後續這個年輕的便宜師傅就展現出了不少讓人詫異的地方,世人所不知曉的無敵神通,甚至於寒暝軒去遺迹大陸歷練之前還拿出了傳說中的【轉輪魂石】借於他保其神魂平安。
只是此物於三千萬年前的大戰里完全損壞,裏面的道紋法則基本被磨滅乾淨了,戰後魂石不知所蹤,一直未被人尋到,也不知他是何處尋來的。
“雖然損壞了,但還有一絲安神之力,可以壓制並調節他體內的力量,從而不易迷失心智,至少讓他平平安安、平平凡凡、平平淡淡如他的名字一般如塵一般,過了這一生吧,是我對不起他的,雖然這也彌補不了什麼。”
“別了,我的兒。”
另一邊的靈璇靜也是落淚,眼睛卻不離竹籃內嬰孩臉頰片刻,身為其母,留給他的卻只有一個縫有其名的香囊,明明還這麼小,卻沒法像別家孩子一樣感受到母愛,她感覺很對不起他,可又無可奈何。
她多想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自己的夫君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家三口,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但造化弄人,她不是,這孩子剛出生沒幾日便被那些族中長老奪去,強制與她分開了,這才一個月就得永世分隔,她心痛卻無力。
這天命給了她無匹的資質,強大的實力,卻又束縛了命運,有着諸多的無奈。
她也一直想着,這修途爭鋒真有那麼重要麼?
不說修行一途艱險萬分,以命在搏,就是登臨高峰,那萬載的虛無跟百年的歡樂相比,如果可以選擇,她應該會毫不猶豫的投身於後者吧。
“空間通道塑造完畢,可以傳送。”
隨着一聲令下,一道淡藍色光束自天穹落下,覆蓋住了竹籃。
就在此時,變故發生了。
繆族這一邊,一個剛滿月的女嬰自一個紅衣女子的手中脫出,穿着肚兜赤着雪白的小腳於虛空踏出幾步,悠哉悠哉的。
女子伸出雙手有柔和的法則運轉欲將其抱住,可女嬰卻突然化作一束銀色雷光沖向了傳送點,瞬息間便衝破了傳送通道的屏障,進入了竹籃之中,隨着空間傳送的光束落下被一併帶離了此地。
“玲兒!”女子失聲叫道
“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會這樣?”
“那好像是繆族的帝女!”
現場突然躁動了起來,一時間,無數頂尖強者就欲出手,想直接截斷空間隧道將女嬰接引回來。
就在這時,數千億裡外的繆族深處傳出一道聲音“我等幾位推算過,玲兒必有此一劫,我等不可干預。”
那是族內資歷最深的幾位真正的老祖了,一身修為不可揣度,本已在祖地閉關十萬年不問世了,直至這女嬰的誕生,才讓他們不顧天地反噬因果加身親自為其推演。
這時繆族那年輕的族長也揮了揮手叫停了幾乎就要動身的一眾強者,他似乎就是女嬰的父親,還安撫了一下旁邊的妻子便豪邁的笑道。
“她可是我的女兒啊!極境之體,即便方才滿月,在那蠻荒之所也必然會崛起,將無敵於那一片天地,以她之資區區七神的封天結界哪奈何的了,必然成道歸來!只是可憐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得有數十載難見孩子了。”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孩子沒了還一副高興自豪模樣,妻子直接反手給了他一個爆栗,打的男子直捂頭,頓時沒了那種頂尖強者的威嚴與風采。
“願玲兒她平安無事吧,也是有緣分,或者說命運,咱們玲兒跟暝軒兄家的塵兒同一地同一天出生,可能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那個的影響,玄界的殘土的確不詳,如今又自主的同塵兒去往了殘痕大陸。”
女子看着玲兒被傳送消失的那個方向在那沉思。
“只是一個被奉為帝女,一個卻成了厄運之子,本都是舉世無雙的無敵體質應是被全族尊崇的。唉,璇靜她也是不易,有空你可得好好的跟她談談心開導開導啊,等暝軒兄出來我也去找他喝上幾杯醉他個三天三夜。”
“別忘了咱家丫頭也沒了啊!你怎麼不好好開導開導我?”
女子氣的直接踩了男子一腳。
“你難道不相信咱家玲兒么?”
這個父親是有點神經大條,但他的言語眉目之間所透露出來的都是無與倫比的自信,這是對他女兒有着十足的把握和萬分的信心。
“自是相信,真正的天命之女。”
外界,無盡的虛空中。
還未至目的地空間通道便受到了干預,有一團黑影出現,他不知靠什麼方法計算到了空間傳送路線,掐准了位置,一雙巨大的黑手探出竟然以秘法強行破開了空間通道,妄圖抓向這個竹籃但似乎又不願傷到此中的男嬰,力度把握的適中。
這時男嬰身前的吊墜綻放淡藍色光輝,將自身包裹住,但這僅只是自保,並不能阻擋這黑手。
就在此時,女嬰似乎是感覺到了危險,一陣陣銀光自她體內散發而出,抵抗住了那雙黑手,巨手被那縷銀光擊穿,寸寸崩裂,空間亂流隨之引發,黑手不得不退出空間通道。
因為這變故,空間力量不穩定發生了絮亂,有混沌與虛空之力侵入還有絮亂的空間力量,竹籃散發出綠光相抗其上銘刻了不少道紋法則,乃是一件法器。
但其上的道紋在被不斷磨滅,還是有絲絲縷縷絮亂的空間力量與虛空混沌之力侵入了進去。
女嬰身上又是有銀光散發與之相抗,也不顧自身在那盡全力保護着男嬰不受侵害,不慎有一絲力量侵入了自身,強橫的力量直接讓女嬰嘴角溢血。
在混沌與虛空之力將要侵蝕男嬰之際,女嬰拼盡全力,體內銀光竟凝聚化作了一個銀白色毛茸茸的小傢伙,巴掌大小,將那侵入女嬰體內的力量強行逼了出去封於其中。
銀白色的小獸張口還吞噬起竹籃內的混沌與虛空之力,保護住了男嬰。
但女嬰本體顯然不支倒了下去,這時有一條銀色的雷電鎖鏈將她身體纏住了,身軀化作光霧竟融入了小獸體內,真身與真靈被動的封存進了小獸的體內為作自保,只留下一道模糊虛幻的靈體。
靈體狀的女嬰伸出小手向那銀白色的小獸摸去,想要抓回自己的身體,可那小手卻直接穿透了過去。
女嬰疑惑,伸回小手看了看近乎透明的手掌。
她在力竭昏迷倒下之際,也不清楚是觸動了什麼術法,自己的真身與真靈竟被封困在那銀白色小獸體內了,可那小獸似乎也是她身上的力量所造就的。
女嬰很是苦惱卻又無可奈何,不滿的她噘着嘴抬起她那小腳丫子,朝一旁啥也不知道還酣睡着的男嬰臉上踩了兩腳,當然還是直接穿透了過去,十分不解氣。
這是一切的開始,一切的。
如果這就是天命,是違逆,還是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