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八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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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泱在大腦卡殼的幾秒后,明白了。
“剛剛是你們公司的員工?”
他點了點頭,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輕鬆樣子,臉上還有點小得意,彷彿剛剛賣出的單子全是他的功勞一般:“嗯,也可以理解成為我們賺錢的好人。”
這是重點嗎?
溫泱抬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手指在兩個人之間比劃了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暴露了:“這才是重點!”
可說完,他抬手,掌心貼着溫泱的臉側,眼睛望着她的眼睛,直勾勾的。
他用同樣的話回她:“對啊,這才是重點。”
他說過不會讓她不明不白地跟着自己的。
他原本應該帶着溫泱去見他家人的,但是現在活在世上的家人也只有路留青了。他從被路留青接去身邊的時候就被禁止隨意去蔣莉的墓地。
溫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會使糖衣炮彈的人,他掌心有點涼,指縫輕輕夾住她臉頰上的肉,曖昧氛圍即將被點燃的瞬間,門鈴響了。
盧穎貓着腰進來,看見路軫還很意外,因為他好久沒來了。
溫泱就像是觸電一樣猛地後仰,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給拉開。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你來了啊?”
盧穎站在門口,憋着笑:“其實我也可以假裝沒來。”
打趣完,她朝着路軫揮了揮手,算作打招呼。
她有眼力見得很,說自己在裏間盤一下貨,要是有訂單了要忙早高峰了喊她一聲。
給他們兩個騰出二人世界。
店裏要忙的衛生都被路軫忙完了,溫泱趁着盧穎去裏間換衣服,她伸手把路軫身上的圍裙給解了。看着他繫着總覺得違和得不行,雖然他很拿得出手,但是溫泱眼前着馬上宋航一也要來上班了,讓他再繫着圍裙一起來店裏幫忙的樣子她就有點不好意思。
溫泱將圍裙拿走,疊好:“對了,你在你們公司是唱紅臉的領導嗎?”
路軫不解:“怎麼了?”
溫泱扁嘴:“這都被人知道了,萬一剛剛那個員工是個大嘴巴都說出了,你要是個唱紅臉的,那麼肯定會影響我生意啊。”
也不是打擊她逗她,但他確實不是一個被員工喜歡的領導。
一是出身不太好,二是傅萬進也有不少功勞。
“那看來你得換地址了。”他說著嘆了口氣,故作傷心,“你說這店鋪現在還能退還給你舅舅舅媽嗎?”
這麼聽就知道絕對沒有什麼問題,溫泱也鬆了一口氣:“張致堯怎麼還沒來找你?”
路軫了解他:“今天去給我爺爺彙報工作,不用打卡上班,我爺爺那邊也沒說幾點,他早不了的。”
百密一疏,今天張致堯來得早,順手還點了份早飯買了杯咖啡才走。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溫泱這店裏了,胳膊搭在冰柜上面,打趣地看着站在櫃枱裏面的路軫:“小老闆娘哪兒找的服務員啊?”
路軫瞥他一眼,讓他閉嘴。
張致堯可不怕他:“能點名不?我想他給我做一杯。”
溫泱哪會不知道他們兩個在開玩笑,將已經做好的拿鐵遞過去:“等我下次□□好了,叫他給你服務。”
路軫白了他一眼,扭頭又換上一臉溫柔的表情對着溫泱:“我走了,中午要是不和我爺爺吃飯我給你打電話。”
“好,路上小心。”溫泱叮囑。
張致堯拿着早飯,有些不便地和溫泱揮了揮手:“老闆娘,拜拜。”
溫泱:“拜拜。”
兩個人走了出去,正巧碰見來上班的宋航一。張致堯撅着腚,示意路軫手伸他褲子口袋裏拿鑰匙:“你開車。”
瞧着他那姿勢說實話,路軫都有點嫌棄車鑰匙。
路軫開他的車,他坐在副駕駛上像個即將去語文老師辦公室背課文卻還沒有複習好的學生。
“你說你爺爺等會兒會問我什麼?”
人每個階段有人害怕的,以前上學怕老師,現在上班怕領導。
路軫早沒有以前見路留青時候的不自在了:“肯定就工作上面的事情。”
這個時間點東環高架必定要堵車,車速就只能開到四十碼。路軫扶着方向盤,視線落在前方觀察着車況,擱在中控杯槽里的手機響起的時候,他剛準備變道。
張致堯看見備註了,是傅宜,幫他拿起手機,得到他的默許之後順手把擴音打開了:“喂,幹什麼呢?”
路軫:“開車。”
傅宜看了眼時間,往常這個時間他早就應該到公司了:“去哪兒?”
路軫:“老宅。”
傅宜哦了一聲:“和你說件事,傅叔叔最近找我爸在查一個人的入境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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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門樓上的爬牆虎被更換了,一路開進去沒見到幾片落葉,也不知道傭人是費了多少心思。
傅萬進的司機熟門熟路地將車開過門樓,他以前是專門給傅望開車的,現如今傅望在裏面,傅萬進自己的司機又出了事,他就被調派過來給傅萬進開車了。
給有錢人開車他知道規矩,眼睛不亂看,耳朵除了汽車鳴笛聲其餘的都當做聽不見。
車子後排除了傅萬進還有一個和路留青看着歲數差不多大的老人,等車穩穩停下后,路留青的管家已經等在了門口。
“傅總,林老。”
望着樓下駛來的車子,路留青放開了用手挑起的窗帘,看着走進老宅的一行人,他退後了一步將人藏在窗帘後面。走到沙發邊坐下來,再見到來人時候的時候裝出一臉的驚訝。
他撐着拐杖,費力起從沙發上起來,迎了上去:“好久不見了。”
林海民握住路留青的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看着站在林海民旁邊的傅萬進,路留青揣着明白裝糊塗:“怎麼今天突然就來了?”
傅萬進走過來當介紹人:“聽說您最近一起在下象棋,這周圍再沒比林老象棋下得更好的了。”
這話不假,之前路留青和林姝彤下棋的時候就知道那個小姑娘棋藝特別好,肯定是林海民教出來的。
三個人坐在沙發邊,管家將泡好的茶端了上來,聊來聊去全是瑣事,身體好不好,家裏孩子如何。
茶水少了一半的時候,林海民起身去上廁所。
書房裏剩下的兩個人默契地不再說話,路留青擺弄着腳邊的拐杖:“來不是就為了給我介紹個老師吧。”
“是不止。”傅萬進笑,但又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有件事我想和您說一下……”
……
老宅門口的門衛不認識張致堯的車,路軫將車開過去,降下車窗。原本正要過來詢問的門衛立馬放了行。
張致堯還是第一次,看着在寸土寸金的首府搞了這麼大一座住宅,他下巴越來越往下:“我做夢都不敢這麼想。”
路軫駛過門樓,有一道可以讓兩輛車輕鬆交匯的寬闊馬路,馬路兩側種着棕櫚樹。穿過樹木之間的道路,道路盡頭就是一座稍微有些年頭的獨棟大宅。
一輛車已經先他們一步,停在了樓下。
路軫看了眼車牌就知道是傅萬進的車。
他帶着張致堯進屋,張致堯眼睛亂瞟着,跟着他快步上了二樓。管家守在書房門口,看見之路軫,伸手攔了一下他:“傅總在。”
路軫哦了一聲,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看上去可能趕不上和溫泱一起吃午飯了,正算着時間的時候他聽見了腳步聲,因為路留青喜歡安靜,所以家裏的傭人走路聲音都很輕,他扭頭,望過去,是一個他不認識的老人。
雖然不認識,但既然是路留青的客人他理所當然得打招呼,朝着對方微微點頭示意。
老人回他和張致堯一個燦爛慈祥的笑容,然後走進了書房。
張致堯看着那個老人走進書房,總覺得他很眼熟,微微蹙眉努力思考想了半天也不記得自己在哪裏見到過這張臉。
“這是誰啊?”他湊到路軫耳邊小聲地問。
路軫搖了搖頭,他也不認識。
管家聽見了張致堯問的話,看路軫不認識怕一會兒他萬一被路留青喊進去因為不認識人要失態,他開口提示路軫:“是林老,林姝彤小姐的爺爺,傅總帶他來陪老爺下下象棋。”
路軫看向張致堯,怕他不知道林姝彤是誰,提醒他:“之前我們還在總部的時候,她來過一次還給你們送了下午茶的甜品點心。”
即便是得到了解釋,張致堯還是鎖着眉頭,問題彷彿沒有得到解答:“不是,我總覺得我在哪裏見過他。”
人有的時候就是越是想要想起某個人某件事,大腦就越是一片空白。
可在努力想起一件自己想不起來的事情上每個人都是一致的軸,不想出來難受。
但是作為一個靠實力考進首府大學,順風順水碩士畢業的學霸,腦子倒底不是一個擺設。
就在管家被路留青叫進去之後,張致堯激動地一巴掌拍在路軫胳膊上。後者平白無故地挨了一下,咋舌:“幹什麼?”
“之前我們一起去津市的時候你不是看見簡居和我說了你老婆的事情嗎?我當時好奇搜了一下新聞,剛剛進去的爺爺就是那起案子的主審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