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家妹婿素有才氣
對於李昂這種老牛吃嫩草的行為,林安自然十分憤懣,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啪!
林安身邊的曹漳卻是將酒杯重重的放下,周身立刻散發出一股隱隱的殺意。
曹漳起身,當即向著李昂那邊走去。
見曹漳走來,剛剛坐下的李嫻兒面色一喜,轉而又站起身來,對曹漳盈盈一禮,讓出了座位。
曹漳微微點頭,面無表情的坐到了李昂的身邊。
“原來國舅也來了。”李昂面色一冷,沉聲道。
曹漳嘴角勾出一抹不屑道:“怎麼,明月樓是朝廷開的,你李大人來的我曹漳就來不得了?”
“國舅誤會了,本官不是這個意思。”
李昂神色僵硬的笑了笑,瞧不起曹漳的武人身份歸瞧不起,但是曹漳的另一個國舅身份卻讓李昂也不得不小心對待一下。
孫沔也有些坐立不安,後悔起今日偏要安排李嫻兒來了。
這一下子,不僅弄的上官不悅,還好像得罪了一位國舅爺。
樓中的一眾士子被突然走到中心的曹漳攪得一愣,但當聽到李昂說起曹漳的國舅身份,眼中便多了一份狂熱。
他們這些士子想要做官,科舉只是其中一步,結交權貴得到實缺官職也同樣重要,而當今官家寵信後宮諸妃乃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國舅,學生巧有一詞,不知可否請國舅斧正一二?”
一位很沒有眼力見的書生沒有注意到李昂和曹漳之間的火藥味,笑眯眯的走上前來,沒等曹漳開口答應便朗聲道:
“光風懷抱玉精神。不染世間塵。香暖衣篝,歌題彩扇,清似晉時人。”
“柳邊小駐朝天馬,一笑領佳賓。簾卷湖山,花圍尊俎,同醉碧桃春。”
那人念完詞,似是頗為得意自己的這一首詞,昂首挺胸的等着曹漳來誇上自己一兩句。
只是傻站了許久,那人都聽到周圍有同伴窸窸窣窣的私下交流,也還沒聽到曹漳開口,臉色很快就漲得通紅。
“嗯,好詞。”倒是李昂開口給那書生解了圍。
“多謝李大人。”那人拱手謝了一句,匆匆下場。
“國舅,我朝文治天下,國舅或許自知才能不及剛才的那位士子,但是也不該這樣閉口不言啊,否則不知道還顯得國舅也倨傲。”
李昂笑呵呵的說著。
嘭!
對於李昂的冷嘲熱諷,曹漳不言,只是手上用力,接着掌中的酒杯便被硬生生的捏碎。
李昂等人頓時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說什麼。
一場詩會眼見着即將進入尾聲,林安心下稍安。
看來那位宋子義宋大家雖然寵溺孫子,但也知道輕重,沒讓他在這種場合下鬧事。
不過聽說宋子義那幾位儒學大家今晚好像都因為什麼事情沒有來。
嫻兒姑娘的危局也被曹漳所解,林安舒心的喝着小酒,靜待詩會結束。
“妹婿,原來你在這兒啊。”
一道令林安閑適的心情不那麼舒服的聲音響起。
姜海帶着宋豫走了過來,面上依舊帶着笑意。
瞥了眼眼底藏着陰鷙的姜海和始終跟只公雞一樣昂着腦袋的宋豫,林安心中暗道一聲晦氣。
“妹婿,你素有才氣,今日怎麼不給二位大人獻上一首來,雖說妹婿你不擅長詠春詞,可上回兒我聽你那首詠月詞可是寫的極好啊。”
天上星多月亮少,看帖的多回帖少。
看帖回帖都是愛,問聲網友大家好。
能念出這樣的詩,真不知道林安這小子當初是怎麼考上舉人的?
什麼狗屁?
心中嘲笑着林安這首詩的水平,姜海卻是將嗓門喊得極大,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聽見。
“就是,林兄的那一首詠月詩我也聽過了,委實不錯啊,林兄何不把詩念出來給大家聽聽?”
這首打油詩同樣被姜海告訴了宋豫,一想到待會兒在場的人聽到林安念出這首詩丟盡臉面,宋豫就覺得心情暢快無比。
哼,讓你搶我的婉兒,今天本公子就要你身敗名裂!
眾人的視線紛紛被這邊大嗓門的宋豫所吸引。
“豫兒,還不給我過來!”
李昂坐下幾位,一個頜下蓄鬚的中年人面露怒色,沉聲道。
如今這個情形他看得清楚,這分明是自己的這個兒子要找林安的麻煩,這樣的場合下,如果任由宋豫胡鬧下去,他們宋家的臉面不要丟完了,宋家以文禮傳家,孫子輩唯一的一個後輩卻被慣得如此跋扈,這讓宋立很是擔心宋家的未來的路。
宋豫脖子一縮,整個宋家,宋子義對於宋豫最為寵溺,而宋豫的爹宋立卻對他最為嚴厲,這讓宋豫對宋立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大概就是棍子的影響力。
但是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已經被自己吸引過來,又覺得就這樣被他爹給叫回去會很沒面子,於是宋豫便硬着頭皮繼續對林安道:“林兄今日詩會,我杭州才子俊傑皆匯聚此地,聽聞林兄在益州素有才名,還中過舉,如今成為了姜家贅婿,被不少人誤會看輕,林兄何不藉此機會作詩詞一首向我們大家證明啊。不然今日林兄你這廢物之名怕是要坐實了啊,我和姜兄交好,實在是於心不忍啊。”..
說著說著,宋豫竟有些自我感動。
我真偉大!
林安淡淡的瞟了眼越說越激動的宋豫,輕嘆了口氣。
“相公,想起來鋪子裏還有些事情,我們回去吧。”
姜婉走了過來,挽起林安的胳膊。
如此親昵主動的舉動讓林安微微一愣,卻也讓宋豫額頭青筋暴起,雙拳緊握,捏的咯咯作響。
“婉兒,你怎麼能······”
“逆子!”
此時宋立早就已經坐不住了,再讓宋豫說下去的話,他們宋家的臉就要丟盡了。
堂堂宋家嫡孫,竟然對一個商人女子死纏爛打,而且對方還已經成婚。
迎着周圍那些或同情或戲謔的目光,宋立硬着頭皮衝過去一把拉住了宋豫。
“逆子,還在這裏丟人現眼,給我回家!”
“相公,我們回去吧。”姜婉蹙眉說道。
“等等。”
李昂突然出聲。
“既為舉子,又為何要入贅商賈?”
李昂的這句話算是比較重了,知州孫沔也為之神色一凜,有些不解李昂怎麼對林安有這麼大的敵意,但是視線餘光瞟到李昂身邊坐着的曹漳時便已瞭然。
愛屋及烏,自然恨屋及烏。
跟曹漳坐了一桌,林安很明顯被李昂給記恨上了。
無妄之災啊,孫沔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林安看了看李昂,又看了看姜婉,聳了聳肩,劍眉輕挑,笑道:“我說吧,你非不信,事鬧大了可不怪我。”
林安現在就想過一過閑散日子,但如果被人逼急了,他也是要蹬上兩腿的。
見林安還有心情說笑,原本還緊張着的姜婉也被逗笑,白了眼林安。
林安面帶輕笑,望着姜海。
不知怎的,姜海被林安望的有些心虛。
“一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詩,我怎麼覺得他這麼自信?”
林安神色悠然的模樣讓姜海心裏面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