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饒命
養心殿。
“罪臣和寧王韃靼部太師阿魯台，拜見陛下！”阿魯台跪倒在永樂皇帝面前。
由高希率領的“斬首行動”特別行動隊一行人，在漠南的東勝衛平安降落後，便馬不停蹄地帶着阿魯台前往京師。
阿魯台萬萬沒想到，天下奇謀，還會有“斬首行動”這一招，聞所未聞。八壹中文網
這一路上，他越想越怕。阿魯台所領的韃靼部，是大漠諸部中最強大的一支。
如果連他這個韃靼部實質上的最高領導人，都可以被大明天子用“斬首行動”這一招抓住，帶到大明京師問罪。那麼今後，草原上還有哪一個部落敢對大明不敬？
他原以為只要他能擁有更多的新式火槍，再加上韃靼部兇悍的騎兵，用不了幾年就能再度稱霸大漠，屆時再南攻，恢復“大元”的舊門庭。
現在看來都是妄想！
大明不僅火槍火炮厲害，還有滑翔傘這樣在空中日行千里的法寶，相比之下，韃靼的馬簡直和蝸牛在爬差不多。
而這一切都和四王爺朱高爔有關。
太子朱高熾與漢王朱高煦不睦，或許蒙古諸部還有隙可尋。現在有朱高爔這樣的皇弟輔助太子，韃靼部今後還是自保吧，少惹大明天子不高興。
但現在，怎麼才能躲過當下的一劫？
服軟，求饒，都行！只要朱棣放我一馬，讓我回大漠，幹什麼都行！阿魯台在內心打定了主意。
“和寧王？罪臣？”永樂皇帝用譏諷地語氣說道，“朕可不敢有你這樣天天與朕對着乾的王？你也不是罪臣，我聽大明使臣回來彙報你在韃靼說的話，倒像朕罪臣。”
阿魯台渾身發抖，將頭牢牢地磕死在養心殿的地磚上，一言也不敢發。
“哼！”永樂皇帝冷冷地從鼻子裏發出“哼”聲，輕蔑地看着倦伏在地上的阿魯台。
“爔兒，你替朕來問他，他知什麼罪了。”
太子朱高熾聽到父皇這麼說，心有所動，一側的眉角輕微地動了動。
高希答了一聲“是”，然後威嚴地問道：“阿魯台，陛下的詔書看過了嗎？”
“看...看過了。”
“詔書上對兀良哈三衛說，他們會‘覆滅當下’，他們派出來助你攻打大明的軍隊被全數殲滅。還好，少興阿、艾興嘎識時務，敗了軍便當了縮頭烏龜。但你阿魯台，為何還是不退後，反而與陛下討價還價？”
“呃...陛下恕罪...臣無知，臣無意冒犯天顏。臣只是想大軍南下勞頓，不能空手而返，所以想向陛下要一點恩賜。”
“只是為了索要一點點恩賜嗎？”高希問道。
”臣...臣還不想在兀良哈三衛面前失了威風，否則...”阿魯台本想說，失了威風，今後就沒辦法讓草原上附庸他的部落對他言聽計從了，這樣的話如何說得出口。
“否則，他們以後就不聽你的話了。是也不是？”高希逼問道。
“呃...”阿魯台不敢回答。
“阿魯台，聽好了。我大明天子才是草原諸部，乃至天下諸藩屬的不二共主。敢窺伺天下共主的地位，死罪！”高希厲聲說道。
“啊！陛下饒命。”阿魯台連連磕響頭。
“我再問你，詔書上有言，‘犯大明者，雖遠必誅。詔書到日，取爾首級只在旦夕’，你是不是以為陛下是在說大話？”
“呃...”阿魯台還是不敢回答。
“我大明天子，言出必行。你卻視聖旨如草芥，辜負陛下不忍出兵、生靈塗炭的善意，執意陳兵大同城外，欲挑起事端，蓄意抗旨不遵，死罪！”
“啊，陛下饒命啊，臣願意洗心革面，再不與大明為敵。”
“瓦剌大汗脫歡、土爾扈特部王子巴特爾，都是大明的女婿。你侵襲瓦剌，大明出面調解，你卻視若無睹，居然敢在大同城外與瓦剌大戰，致使大明邊民和邊關將士無謂死傷。你還挑唆兀良哈三衛首領派兵攻明，企圖左右夾擊，侵犯大明邊疆。死罪！”
不等阿魯台求饒，高希繼續厲數他的罪狀。
“玉龍衛乃大明衛所，是為大明國土，你阿魯台只是一介由我大明冊封的外族蕃王，有何資格宣告廢玉龍衛？”
“瓦剌忽蘭衛亦是我大明衛所和國土，你安敢出兵侵佔，燒殺擄掠？”
“你雖身處大漠，既為我大明冊封的和寧王，你安敢直呼我大明天子的名諱？”
“陛下......”在高希嚴厲地接連質問下，阿魯台無言以對。
“陛下，阿魯台身負數條大罪，死有餘辜，罪不容赦。”高希對永樂皇帝說道。
“太子，阿魯台應叛何罪？”永樂皇帝問朱高熾。
“陛下，老臣以為阿魯台雖然罪大惡極，但......”楊士奇突然搶在朱高熾前，要說出自己的意見。
楊士奇是老臣了，行事穩重，當然也知道朝堂之上的規矩，怎麼卻突然沒了規矩，要搶太子的問題來答呢？
沒有別的原因，他怕朱高熾答錯了。
“楊閣老，朕是問太子，不是問你。”永樂皇帝低沉地語音，陰沉的神色，對殿內的人都是一種無形的重壓。
楊士奇只能停下來，不再說話。
果然，朱高熾的回答是：“兒臣的看法和四弟一樣，阿魯台冒犯天顏，身負大罪，罪不容赦。依照我《大明律》，應叛斬立決。”
楊士奇在一旁聽了，輕嘆了一口氣，神色失望，不自覺地輕輕搖了搖頭。他知道朱高熾在又一次的“政治考試”中敗了北。
他剛才雖然是“搶答”，但已經給出了提示，“老臣以為阿魯台雖然罪大惡極，但...”。前半句是認同高希的說法，關鍵是“但”字，表明有不同的意見。
如果朱高熾能有所領悟，也不會說出“斬立決”的話了。
“爔兒，你認為阿魯台，應叛何罪？”永樂皇帝問高希。
朱高熾神色起了變化。怎麼父皇也問四弟這個問題？剛才四弟代表父皇向阿魯台質問，難道四弟的態度還不明確嗎？
他看向四弟朱高爔，眉角又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
“父皇，兒臣向陛下求情，饒過阿魯台性命！”高希朗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