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畫 無人生還
屋外的世界是刺骨的寒冷與死一般的沉寂,並未見得其他人的身影,淼青殊擔心的恐怖分子也沒有出現,但事實上這並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好消息。
犀牛部落的房屋都被凍住了,堅冰的厚度大致有三十多厘米,這是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數值和模樣,她簡直不敢想像屋內的人會是如何的,也不敢想像昨天晚上沒有這條小蛇的火團,她與和春會怎麼樣。
這場災難悄無聲息地來臨,沒有任何原因。
“阿奚!阿奚!阿奚你在嗎?可以聽見我的聲音嗎?”因為到處都被堅冰包裹着,她的聲音很空很空,明明不算大卻傳到了很遠的地方。“阿奚你有沒有事兒啊?”.
除了她自己的回聲之外,沒有人回應她。淼青殊顫了顫,把眼神放到了纏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蛇身上,有些為難地跟它說:“可以把這一層冰給融化嗎?我想進去看看他們有沒有事兒。”
這個要求可能確實有些強蛇所難,也算得上是一個不必要的、多餘的行為,寂靜無聲從某種程度上已經回答了她的猜想。
可她還是不死心。
所幸小蛇並不會開口說話,也沒有對她這個行為產生任何質疑,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對方就很迅速地在身邊升起了幾簇火焰,不再帶有詭異藍紫色的光芒。
很小的火團慢慢升空,也在升空的時候逐漸變大,成為了幾團很大的、熊熊燃燒着的火,在這個寂寥又寒冷的地方迸發出了不可置信的熱度。
淼青殊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在這樣溫度的炙烤下,阿奚房屋包裹着的那一層冰逐漸融化,像是單單隻在那裏下了一場小雨,淅淅瀝瀝地往地上落,四處流開的時候又被低溫感染得凍上了。
“那我,進去了。”看着已經完全破冰的房屋,淼青殊的心始終是提着的,忐忑了一會兒之後她推了門,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因為她怕看見什麼讓人無法接受的場景。
阿奚是個很好的獸人,她是天真和善良的,像這西靈原,帶着無限的包容和寬厚,還有與生俱來的靈動。
她的房屋並不算大,只需一眼就可以看清楚屋內的佈局,淼青殊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阿奚。
一個被堅冰包裹着的、看起來那麼蒼白瘦弱的阿奚。
淼青殊的心跳似乎暫停了一瞬,她步子沉重地走到了阿奚的旁邊。看見在堅冰里的她是閉着雙眼的,眉目舒展,或許嚴寒攀爬上她的時候,她正在熟睡,做着一個甜美的夢。
“可以嗎?”她轉頭看向了盤在手臂上的小蛇,“可以用火去融化阿奚身上的冰嗎?然後冰化了,她也就可以醒過來了。”
詢問了很多遍,宛如一種執念。
原本以為小蛇只是聽得懂人話的,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對方也可以給出她很人性化的回應,即使那個回應讓她感到難受和絕望。
對方很輕微地搖了搖頭,對着躺在床上的阿奚吐了吐墨色的蛇信子。
莫名的,淼青殊在它的眼神裏面看到了關於遺憾和唏噓這樣的情緒。她知道,把阿奚救回來的希望還是破滅了。
僅一夜之間世界就天翻地覆,意外的來臨和無言的分離總是來得很不講道理,淼青殊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阿奚沒有遭受太多痛苦,或許那一瞬間是快樂的。
她不知道在那裏蹲了多久,直到雙腳發麻眼前發黑之後才站了起來,得益於那幾簇火,她沒有感到冷。
勉強地收拾了一下破碎不堪的情緒,她又繞着部落走了一圈,每到一間房屋都會在外面喊很久聽很久,毫無例外地沒有得到回應。她沒有再讓小蛇浪費異能去烤化那些冰,到底是無用功。
等走了一圈之後,天也黑了,淼青殊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無知無覺地走了一天,沒有休息也沒有進食,像是一夕之間成為了一個不會累的永動機。
她站在院子外,看着漸漸昏黑的天,聽着狂躁的冬夜風雪聲,覺得世界好空好空,連帶着心都變空蕩又冰冷了。
“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又該去哪裏呢?”她不知道這個話對誰說的,也只說了這一句。
在門口站了很久,有些受不住風雪后,她進了門。
該離開了,她想。
什麼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也許他們並沒有真正地死去,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