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講 罵戰
由於逃跑路線的曲折,淼青殊沒有被輕而易舉地逮住,但那些金錢豹除了獸型是速度型的之外,還大多都是中等水平的獸人,他們的距離還是在不斷地拉進。
她自知再這樣下去自己還是要落入他們手中,於是在一塊兒泥地上給出了一串假的逃跑腳印之後,就開始相反的方向跑。
也是與小島相反的方向。
她逃跑的目的無非就是回到自己的地方,那些金錢豹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看到那串腳印會讓他們更加堅定自己是往西南方向的小島而去的。
如此一來,她也就可以脫離這場追逐遊戲了。
只需要在野外停留一段時間,等他們失去目標開始亂竄,她便能夠趁亂回到小島,鑽到防空洞裏再和狐兔一起了。
淼青殊的構想總是很美好,可現實卻往往不遂人願。
她跑了一段路之後,看到了兩個突出的岩壁,尖銳的石板和石塊堆積着,達到了某種穩固的平衡,也留存出了一定的縫隙,這樣的地方鮮少有生物生活。
只是一眼,淼青殊就覺得那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雖然要承擔一定的坍塌風險。
於是她找了一個能容納她的縫隙,開始慢慢地鑽進去往下探,最後躲到了石壁縫隙之間。那裏有一塊兒石板,足夠一米七幾的她小範圍活動,又可以遮風擋雨遮視線。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之後,就扶着石壁慢慢地坐了下去,蜷縮着在角落裏,她連呼吸也放輕了很多。
這裏的光線不好,很是昏黑,但幸好擋住了很多的風雨。坐了一會兒,身上潮濕的衣物在體溫的感染下想要變得乾燥時,淼青殊就感受到了寒冷,身體也開始發顫了。
她知道很多人喪生於野外都是因為失溫,但此時此刻她顯然沒有辦法給自己生起一堆篝火來取暖,所以只好忍耐。
在這樣的時刻她就會很想念森焱,雖然天氣漸冷他身上的溫度也開始降低,可鮮活的冷總比乏味的溫要讓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更何況,那冷是森焱的冷,終歸是不一樣的。.
她在心中暗數着時間,在大概一個小時后,周圍傳來了不一樣的嘈雜聲,細細分辨有人言交談、有野獸低嘯,還有什麼東西快速掠過草叢的摩擦音。
淼青殊幾乎不敢呼吸又往角落縮了縮,她猜測是金錢豹一族沒有找到她的身影,分了幾人往這個方向來了。
等那些聲音徹底消失了將近半個小時,她才又敢放鬆了一些,而後像是卸了力般癱靠在了石壁上。
她閉着眼睛腦中閃過了很多很多,混亂不堪讓她捋不清楚,但所有的又歸結成了一句話:她要變強,她想變強。
如果她足夠強大,那麼此時此刻就不用膽戰心驚地躲在一個狹隘的角落裏求生;如果她足夠強大,早先也不會發生被人攻島卻不敢反擊的場景……
可是現在的淼青殊就是這麼弱小的可憐又難看。
就在她思緒混亂難以自理的時候,忽而傳來了一個笑聲,準確而言是帶着冷哼的笑聲。
她又立刻警覺了起來,肌肉都崩得緊緊的。
“淼青殊,你在裏面吧,你快出來吧。”那聲音開口說話,淼青殊就聽出是敏了,但她沒有回答。
沒有回應敏也沒有應激反應,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忘了我是被土神眷顧過的獸人?而且我還在你的身上種下了土種子。”
她笑了一下,很是得意。“你靠在石壁上,又被種了土種子,我怎麼能感受不到你呢?”
土種子,土種子。淼青殊在心中默念了幾遍,有些絕望又有些自嘲,又是她不知道的東西,到底不屬於這個世界。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沒有回話,方才是不能,現在是不想。
敏又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發現淼青殊還是沒有回應她,也終於剋制不住怒火了,她用力拍了一下石壁。“既然還是不出來,那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罷,淼青殊就感受到周圍的石壁有了異動,都是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躁動了起來,似乎要顧涌着把她送出去給敏。
她知道這是敏在使用異能了。
“淼青殊,你知道我的等級不高,不能像大人一樣很好地控制,我是想把你弄出來,就怕不小心石頭刺穿了你把你弄死了。”敏陰測測地笑着。
她說的大人估計就是森焱了,臨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要多說一句來憑白惹人噁心。
淼青殊沉默了十多秒,倒也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她在思考對方詐她的可能性有多大,最後綜合得出不超過百分之十。從各個方面來看,對方都像是肯定了她在這裏。
於是沉默過後,她慢慢爬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和着涼風再次裹挾住了她,讓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哼,還算是識趣。”敏得意地笑了,上下打量着淼青殊,眼神充滿了惡意和厭惡,彷彿要飲其血啖其肉。“不過也真是蠢。”
“我不明白你這樣瘦弱的雌性到底有什麼好的!可以為雄性生下健康的小崽子嘛!”敏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扯着嗓子開始大喊。“你不能,你除了長得好看了一些還能幹什麼,你甚至是個低級獸人。”
“這樣下賤的你憑什麼得到他們的喜歡?”她好像瘋魔了一樣,眼睛變得通紅,脖頸上暴起了青筋。“憑什麼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們的喜歡?憑什麼都是雌性你就不一樣?”
淼青殊聽着聽着笑了,她不是個脾氣差都人,但也不是軟包子,更不會無端地接受一個不喜歡人的指責。
“你要是覺得雌性的意義就是給雄性生崽子,那我無話可說!”淼青殊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渾然不知這是森焱的習慣。
“你問我憑什麼?”她冷笑了一聲,有些不管不顧地說:“就憑我確確實實比你好看,就憑我比你自愛自尊有道德底線,就憑我知道的就是比你多。”
淼青殊知道這個世道一個帶着崽的雌性生活很艱難,往往要付出常人加倍的努力和代價,可這並不是敏瘋魔、亂咬人的理由,她可沒有必要聖母一樣地去承擔她人的苦楚。
“你說我下賤,我倒覺得你在罵自己。”淼青殊冷着臉,一隻手悄聲拿葉刀。“在我們慷慨伸出援手幫助你的前提下,你明明知道我的雄性有了伴侶還要勾引,這不是下賤是什麼?”
“你別苦哈哈地給我身上加一堆莫須有的罪名,這生活方式是你選的,勾引人伴侶這樣的事情也是你做的,道德底線被你敗壞完了,你再來說賣慘訴苦問我憑什麼,你這不是做了糟踐事還要立貞節牌坊嗎?”
淼青殊和敏生活的時代不一樣,她氣急之下說出的很多話對方不一定都聽得懂,不過她罵爽了就行了。
不過一知半解敏也知道對方是在罵自己,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就朝着淼青殊衝過來,手已經化為了洞獅的利爪。
淼青殊往旁邊一閃,抽出了葉刀反擊。
尖銳的葉尖擦着敏的腰腹,留下了一道血線,開始往外冒小血珠。淼青殊手中不停,步步緊逼,葉刀被她使成了匕首,每一下都是用盡了力道的。
可她知道這樣的方法不長久,畢竟對方反應過來就會使用異能,或者化為獸形,哪一個她都不佔優勢。
於是最後一下她朝着敏的臉劃了下去,鋸齒狀的葉片邊緣擦着敏的顴骨,發出了讓人牙酸的聲音,殷紅的鮮血直接噴濺出來,混着雨水打在了淼青殊的臉上衣服上。
“啊!!!我的臉。”敏尖叫起來,“淼青殊,你這個賤人!”
淼青殊不管她,又往她身上揮了幾刀后開始慌不擇路地跑。
道德沒有活命重要,混亂的時代活下去就是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