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們還在
江河大學MOM科研實驗室。
昔日孤寂冷清的實驗室，今日忽然熱鬧起來。除了實驗室大部分的成員都到場外，還有克雷艾特虛擬科技公司遊戲發展部門（CGD）的運營總監王合以及受孫謙文邀請而來的林清澤。他們因為得知了一個消息而聚集於此。
因為安部日曉被警方傳喚，曾澤華的科研工作迎來了終止。
眾人聚集於此，唯有羅浩十分不滿。他知道曾澤華即將歸來，但並沒有通知任何人，吳建飛和王合應該是方正明叫來的，只是這林清澤為何又出現在這裏？
“你是林清澤吧。”方正明走向林清澤問道。
“是的。”
“你知道曾澤華的事？”
“你是指？”
方正明點頭示意，沒有繼續與林清澤交談下去。隨後他轉身向所有人說道：“今天在這裏，主要是向大家坦白最近發生的事情，包括王總監公司的事，還有我個人的一些事。”
“曾澤華呢？”插嘴問話的人是羅浩，比起那些他更關心曾澤華為何沒有隨方正明一起回到實驗室。
“他有些事情要處理，很快就會回來。”方正明解釋道。“雖然曾澤華不在，有些事情我想還是先說。”
“關於先前王總監所說的MOM作弊程序的事。”
“是由我們實驗室的導師安部教授策劃的，他將破解MOM技術的程序提供給了一名運動員。當然，這個過程，有我的參與。我必須向您和您的公司道歉。因為這件事，對克雷艾特公司造成的損失，也請您如實告知我。”方正明鞠躬表示歉意。
王合沒有為難這位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在公司高管邱廣財出事後，他也早就知道了江河大學的安部日曉教授牽扯其中，不過根據上層的意思他已經不準備再追究這件事。至於MOM實驗室的成員是否有參與，他也有所判斷，畢竟安部日曉可沒有能力製作破解MOM技術的程序。思考一番，他說道：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安部教授也受到了該有的懲罰，你們只是受他指示了吧？以後要堅定立場，畢竟所有人都在看着我們，大多數人都很焦躁，希望大家可以沉澱下來，專研到技術中去。”
王合簡單說了點正能量的話后示意方正明繼續說明，他來此的目的一方面是看看這些學生們的態度，另一方面還是想多了解些曾澤華的事。自上一次去水花市后，他越來越好奇曾澤華的過去，但他卻已無法在工作期間去探究那些。
對於王合的諒解，方正明再次抱誠道謝，然後深呼吸說道：“因為我一直在協助安部教授工作的緣故，我與他接觸的機會很多，所以也知道他的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曾澤華這次在研究所工作這麼長時間，也有安部教授的陰謀在裏面。雖然曾澤華安全回來了，不過我還是想趁這個機會為我自己贖罪。”
咚——！
方正明毫不遲疑地跪在乳白色瓷磚上，骨肉磕碰在瓷磚上的聲音讓在場的人膽顫。
“正明...你干...”吳建飛想扶方正明起身，但方正明拒絕了。
“除了安部教授外，我也是那個將曾澤華關在研究所里的那個人。這麼些天他無法與外界聯絡，由我每天監視着，我不可能當沒發生。如果不是曾澤華幫了我，我可能還被那個惡魔控制着。”
“方學長...”孫謙文心裏有懷疑過方正明是監禁曾澤華的人，但見到他這樣懺悔着，心裏的猜忌很快煙消雲散。
“你別跪了。我也參與了作弊程序的製作，我可不想跪...”羅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說道。大概是方正明的舉動讓他有些動容，他本沒打算把自己的事挑明了說。
見羅浩親口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王合心裏的一個結也解開了，不過同時也產生了另一個問題。NACE作弊玩家李探花曾說過給他作弊程序的人指示他破壞克雷艾特的信譽，所以王合也猜想過這個麻煩製造者可能是從小厭惡虛擬科學技術的曾澤華。而羅浩此時的坦白也表明他也同曾澤華一樣對虛擬科學技術有着排斥的態度，這恐怕與他們二人先前共同的經歷有關。王合想，只有他電話響起的那一刻，這件事才有機會弄明白了。
眾人皆是讓方正明不要責怪自己，但後者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時，從實驗室外走進來一人，他面龐俊秀氣質不凡，還有一頭引人注目的金髮。一旁的林清澤看到他瞬間便想起了之前在NACE比賽中遇到的那名用藤蔓擊敗探戈B的金髮男。
金髮男朝眾人走來，似乎想加入對話，見他正容亢色的模樣，也沒有人阻止。他刻意繞開方正明朝向的位置，在所有的注視下說道：
“我是，聞鳴偵探事務所的助理偵探兼曾澤華先生的法律顧問言鹽。”
“拜訪實驗室主要是受曾澤華先生的委託，將本屬於MOM科研實驗團隊的技術產權收益進行詳細的說明與分配。”
“各位，有空嗎？”
“聞鳴...不是會那個協助警方破獲了很多現代化高科技型犯罪的名偵探吧？有點意外啊...”王合說道。他對金髮男口中的聞鳴偵探事務所是有所耳聞的。
“原來國內真的有偵探事務所這樣的機構？我還以為只是電視劇里才有！”孫謙文有些崇拜地看着言鹽說道。
實際上，國內最初確實是不承認私家偵探這一職業的，他們也從未被賦予過類似偵查權之類的權利。因為大多所謂的偵探都是以非法的手段進行調查，所以明面上沒有任何一家偵探事務所註冊成功。直到2040年，一位名為聞鳴的高材生利用神經科學技術協助警方破獲一起特大販毒案，才為獨立偵探事務所的成立拉開了序幕。
“正明你起來。”吳建飛強硬地拉起自己的好兄弟，然後示意言鹽繼續說明。
言鹽觀察眾人態度后，開口道：
“首先是關於MOM技術專利收益的問題，根據克雷艾特虛擬科技公司提供的合同，我們知道MOM科研實驗室與克雷艾特公司於2062年12月26日簽訂了關於MOM技術的專利使用合同，其中克雷艾特公司支付八十萬元費用購買了MOM技術的兩年使用權。”
“作為MOM技術的創作者們，實驗室的成員們得到了八十萬元中的一部分，而其餘部分的則作為實驗室的經費被儲存起來。相信各位也有所耳聞，安部日曉教授私吞了這筆經費，不過目前這筆經費已經追回，並且還余有四十萬。曾澤華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各位實驗室成員同意，他建議將這筆經費這樣分配：一、根據克雷艾特公司運營官王合的要求，對MOM技術導致克雷艾特公司利益受損的問題支付相應的賠償。二、因為MOM產品已完成所有工序和測試，可將所有實驗室經費平均分配，同時解散MOM實驗室。”
“請各位表態吧。”
此時在場的四名實驗室成員皆是默不作聲。
解散MOM實驗室？怎麼可能接受啊。孫謙文這樣想着，即便他才加入MOM實驗室一個學期，但與它的感情早已成為他大學時光里最重要的部分。雖然已經發生了許多令人困擾的事，但解散實驗室這件事卻是讓他最難以接受的。
羅浩面無表情地靠在椅子上，與往常無異。
而對於即將畢業的吳建飛與方正明來說，解散MOM實驗室這件事也對他們產生不了什麼影響。
“如果是曾澤華決定的，那就那麼做吧。”方正明說道：“那四十萬經費的話，我的那份就不用了，留給大家開展後續的一些工作用吧。”
“你認真的？”吳建飛說道。方正明的態度很強硬。
四人意見雖未統一，但也沒有人反駁方正明的話。
“那麼下面，我來交代曾澤華委託的第二件事。”
隨後言鹽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這一份，是有關安部日曉教授所有違法犯罪行為的證據材料。”言鹽此時將這份文件拿出來，眾人都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曾澤華同學早在2062年就委託我調查安部日曉的事，起先他是發現了實驗室經費被私吞，之後我又調查到了安部日曉以研究工作為由強迫不少畢業生為他工作，甚至失去自由就像日前的曾澤華一樣。”
“安部日曉，不是一個好教授，也不是一個好導師。他為了私慾迫害了很多學生，這其中也包括在座的各位。但有一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深受其害。”
“曾澤華一直對我說，讓我一定要告訴你，請你不用自責，你比所有人承受的都要多。馬上你就可以迎來你的畢業典禮，去擁抱屬於你自己的人生吧。”
被吳建飛攙扶着的方正明此刻已聲淚俱下，他強忍不住的淚水滴滴落下，浸透了每個人的心。
“最後，他說沒有安部日曉的MOM實驗室不會被學校認可。但只要你們在，MOM實驗室就不會解散。”
“以上，是曾澤華先生委託我說明和傳達的。我說完了。”
當言鹽把話說完的那一刻，他也不再同先前一般冷酷，那眼神里分明閃爍着一絲感動。而就在眾人沉浸在感傷的情緒中時，一直都抱有一個疑問的林清澤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是你來說這些。”
“曾澤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