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白

漸白

“隨着『黑色恐懼』形態的改變,黑白戰隊的『孤單』與卡其戰隊的『阿渡』之間的對決也逐漸進入白熱化!”

“白晝的非實體打擊能否重新奪回優勢,黑色恐懼的攻擊形態能否回應白晝的連擊,二人誰能勝,誰會負,着實讓人難以知曉!”

CSS內,賽事解說員正以白政與阿渡的決鬥為對象激揚地表演着,許多觀眾也都將自由視角切換到這兩人所在的區域。這場對決已經被認為是比賽開賽一小時內最精彩的一對一戰鬥。

面對阿渡未知的新形態黑鐮,白政選擇不再主動出擊,他刻意拉開空間確保自己有足夠的距離來反應並應對阿渡的動作。從他不再焦躁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是真的想贏。

“你不攻了?”阿渡戲謔地喊道。

白政不做回應,只是將注意力集中在阿渡的身上,觀察他一絲一毫的動作意向。

其實阿渡之所以切換黑色恐懼的形態,主要也是為了回擊白政連續密集的近身打擊。白政不再出擊,阿渡本不用急着出手,畢竟他知曉白政所有的戰鬥技巧,完全能夠以逸待勞。不過,在剛剛得知卡其他們正準備前來與自己匯合后,阿渡決定還是速戰速決。

白政的速度和正面突擊能力都是頂級的,不過他的反擊技巧卻有很大的缺陷,面對主動攻來的敵人,他一定不會選擇正面招架而是側身觀察着躲避以尋找出手的時機。這是阿渡他們分析作弊玩家們的錄像得出的結論之一。

於是他向白政正面突擊,速度說不上迅速但也足夠讓人起防備之心。白政見狀準備調整姿態,以阿渡的速度他既可以正面對抗,也可以以速度來控制空間打遠距離消耗戰。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撤,並奉上一記『雷罰』。

阿渡橫跳躲避雷罰的攻擊,可白政的遠程打擊接踵而至,令他一時間無法繼續向前,且沒有了『烏有』這一重要的防禦技能,他還要盡量避免自己被白政的強力戰技擊中,因為目前他的生命值已經掉下二分之一了。

在連續躲避白政的攻擊后,阿渡總算抓住一次出招的機會,他揮舞鐮刀,黑色的鐮影驟然擴大,暗紅色的能量波動附着在刀刃上。

『汲取之鐮:生命切割』

阿渡沒有直接發起攻擊,而是給黑色恐懼疊加了一層『生命汲取』效果,這意圖明顯的操作讓白政更加專註,他要極力避免被阿渡的攻擊打到,若是因此被阿渡在戰鬥中恢復了生命值,此消彼長的戰況會讓他陷入困境。

然而阿渡似乎是鐵了心要與白政肉搏,他任由暴雨般的攻擊拍打在身上,毫不躲避地直線沖向白政。

“吃下傷害也要近我身?怎麼可能讓你得逞...”

白政再次向後方退去,同時利用遠程打擊削減阿渡的生命值。可他的攻擊並沒有使阿渡減速,雖然在白政的攻擊下阿渡的生命值逐漸減少,但雙方的距離也在阿渡搏命的突擊下越來越近。

是要放棄遠程消耗一心後退,還是賭一把,在阿渡近身前將他打倒,白政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

“我已經受夠了逃避...”

下一秒,白政斷然決定轉身後撤,放棄了對阿渡的消耗戰。

白政已經明白,他要正視的是挑戰,而不是賭博的心理。只要與阿渡保持距離,他就握有戰局的優勢,追求成功不急於一時,更沒必要把期待放在賭博性的攻擊上。

面對對手耐心的迂迴,阿渡依舊堅定追擊,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實際上,自阿渡發現白政決心要打倒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難有勝算。

他並不擅長正面與人對抗。所以在白政的攻擊變得愈發堅定且具有戰術意圖時,他終於不得不為此改變,制定其他作戰計劃。他想,既然正面作戰無法取勝,那就從心理上擊潰白政,就像在音樂廳時一樣。

為此,他頂着攻擊步步逼近,就是為了給白政刻下這樣一個印象。

他的近身能力很強,絕不能讓他逼近。

果然在他的引導下,白政甚至放棄了攻擊以此來拉開兩人距離,而兩人的位置也逐漸靠近那個計劃中的地方。

音樂廳前。

阿渡停下追擊的腳步,白政發覺后也在遠處停了下來。他注意到街道旁破敗的藍色轎車,那是他一個小時前在這裏攔截下來的一支參賽隊伍所駕駛的汽車。

是巧合?

白政不敢多想,他必須把精力都集中在阿渡的身上。後者此時沒有更多的動作,他沒有繼續向前突進,卻在此刻給了白政更大的壓力。

“還記得這裏吧?”阿渡問道。

他在引導白政回憶,但後者保持沉默。

“我要擊潰你,隨時都可以。可若不是在那音樂廳里,我就覺得沒意思。”阿渡繼續打着嘴炮,同時往音樂廳的方向走去。

“怎麼樣?不是想要復仇嗎?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了吧?”

——『破垣斬』!

轟!

阿渡將音樂廳的外牆切割成碎片,陰暗的舞台隨之亮起,溫暖的光射在兩人面前,像是一封邀請函。乘着光亮阿渡一躍而入。

進還是不進?

仔細思考,音樂廳內空間狹小,結構也並不平坦,除了舞台處有一塊平面外,皆是階梯坐席,在裏面根本沒辦法利用距離優勢來打。這明顯是個陷阱。

白政的頭腦此時無比清醒,他並沒有被所謂復仇沖昏。他本來也不是來複仇的,如果無法真正擊敗那個傢伙,糾結動機為何又有什麼意義呢?站在破碎的牆外,白政任由音樂廳內的光照向自己而不為所動。

“還在等什麼?”

白政笑道:“沒想到你還挺狡猾,裏面的結構不適合我作戰,我沒理由進去。冷靜下來想想,其實你只是在虛張聲勢吧?拖延時間等隊友來支援?”

阿渡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中學生,真切地感到後生可畏。白政的冷靜超乎意料,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已沒有更多手段,不過這樣就夠了,面對白政,他已經用盡了全力。

二人一黑一白,對立而視。白政感覺到阿渡的能量逐漸薄弱,戰鬥經驗告訴他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果斷橫槍盪氣,能量波衝擊在阿渡身上,將後者轟入身後的樓房中。

白政依舊不敢懈怠,加速跟進,視野中始終沒有丟失阿渡的身影。再一次踏上這片舞台,他的情緒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你們的目標不是優勝吧?”白政說道。經過剛才那一擊,阿渡的狀態已經到了瀕臨淘汰的邊緣。

“你覺得呢?”阿渡說。

“作弊玩家?是嗎?”

先前卡其並沒有給白政確切的答覆,所以白政還是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為此而來的。

“作弊玩家...你是嗎?”

“我...曾經是...”

曾經是...這就是卡其放過白政的原因嗎?阿渡也明白了,眼前這個少年已經有所改變。既然他已經不是作弊玩家,那他自然就不該出現的獵物名單中?好像有些牽強了...

阿渡笑了笑,他對這個結果並不討厭。他本就沒資格討厭誰,更沒資格原諒誰。

“是我贏了。”白政說道。

“你贏了,動手吧。”

“不。你們放了我一次,我也放你一次。”

“不過,我是有條件的。”白政說道。

“什麼條件?”

“道歉。你並不懂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就隨意評價我的選擇。你要為此道歉。”

“...”

“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說那些話的,是為了刺激我吧?不過...”

“我為我說過的話道歉,也對因此受到傷害的你道歉。”阿渡說道。

他想,也許那時他真的有這樣的念頭,他覺得這些沉迷在遊戲中的孩子就是錯誤的。即便他也正為了孩子在遊戲中努力着。

“...”

“...不錯...說的很誠懇...我接受了。”白政吞吞吐吐道。

他似乎從未接受過他人的道歉,鼓起勇氣提出的要求,得到回應后他感到前所唯有的暢快,但夾雜着些許因自卑心理而催生的負罪感。

這種負罪感總被認為是善良,但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罷了,要想在這世界,不,那世界暢意開朗地活着,他必須丟棄掉這可憐的善良,真正地面對那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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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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