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對峙與妥協
步雲殿中，身着寬袍頭戴儒冠的董貞，與當朝太傅霍邱站立百官之前，針鋒相對。
“煩請董大人，為我等解釋下，陛下此舉有何用意？”
董貞面對着霍邱的咄咄相逼，並未表現出慌亂，輕笑一聲淡然說道：
“不瞞諸位，我原本就是在天牢之中的擔任數年總管，對於此番陛下之用意，大致也有些自己的判斷。”
楚雲此刻也來了幾分興緻。
“董貞你大可以說出來，無論你說什麼，朕都會恕你無罪！”
董貞看着楚雲，心中略加思索，目光徐徐轉向了一臉陰沉的霍邱陳述一般的語氣說道。
“太傅可曾知曉，當人死後屍骨會如何處理？”
霍邱頓時皺眉，但是心中已經開始警惕，為什麼他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表面上卻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自然是抬出去埋掉，莫非董大人要將其擺在明處整日觀賞？”
霍邱心情有些煩躁，言辭之中帶着幾分調侃和不屑，下方群臣卻是忍不住發出無聲的笑。
董貞並未因為霍邱的無禮而憤怒，反倒是繼續說道：
“大人想法倒是有些簡單了，若是少數還好，但若是成百上千的屍骨呢？
屍體堆積數量變多，久而久之必然會引發瘟疫，屆時方圓幾里範圍，所有人都不可倖免。
倘若真如霍大人所言，昨日上千叛軍屍骨，你是要毀了我大楚的百里方圓土地不成？你居心何意！”
楚雲聽聞此言，心中倒是認同的點頭，這些方面的專業知識，對於一個長期在天牢之中，與各種死囚打交道的董貞來說，也算是一種合理的假設。
“瘟疫？”
……
這二字一出，頓時朝中群臣面色大變，霍邱面色也是一陣的變化，但是很快平息，冷哼一聲說道。
“董大人言重了，即便是我等身居朝堂並不了解，但老臣也知曉，這瘟疫可沒那麼容易出現！”
董貞並未反駁，而是繼續說道：
“昨日我無意聽到，這些叛軍為首的是一位蠻夷之族，此事可否如實，葉佬？”
葉蒲林佇立楚雲身前，聽到點名，頓時鄭重點頭說道：
“正是，那與我交手之人絕對是一位蠻夷，實力若是全盛甚至不比老奴弱太多。”
“既然如此，蠻夷所擅長的東西，霍太傅如此博學之人不會不知吧？”
董貞面容帶笑，霍邱則是面露沉思和狐疑，隨即恍然一般下意識開口道。
“難道說……這些叛軍攻打朝廷並非是主要目的？”
“據我的猜測，霍太傅的話只說對了一半，他們可能做了兩手準備，若是兵變成功順勢推刑部尚書崔讓上位。
但若是兵變失敗，這些混雜在幾千叛軍之中的，定然對屍體動了什麼手腳！
正是因為如此，陛下才會為了朝廷百官考慮，將這些叛軍屍體全部燒毀，讓他們的後手徹底葬送，陛下臣說的可對？”
楚雲自己聽的都是一愣一愣的，而此時的葉佬則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心中暗自驚醒，自己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他餘光看着故作淡定心中也是一陣蒙圈的楚雲。
頓時心中更加肯定這位小皇帝的高瞻遠矚，要知道，這些蠻夷之族所在的地方，那可是遍地毒蟲毒草，若是當真如董貞所言，在這些死後的屍體上做手腳。
那麼不光是陛下，可能全部朝堂都要被影響。
“此子可堪大用。”
楚雲心中如此想法湧現，表面卻是難得的展露出幾分讚許，對着董貞說道：
“不錯，和朕想法如出一轍，日後還望你能為朕分憂解難！”
董貞心中鬆了口氣，若非不是心中有些猜測算計，如此言論自然不能張口既來，下方的一眾群臣看到董貞此刻的威勢，居然隱隱壓過了霍邱一頭頓時阿諛道：
“董大人名擦秋毫，我等自愧不如啊！”
“董大人在天牢之中當真是屈才了，若非不是陛下慧眼識珠，這樣的賢能之才恐怕是要蒙塵了！”
……
董貞聽着身邊人滔滔不絕的奉承，心中與楚雲的想法何其一致。
“這些只知道逢迎奉承之人，對於如今的朝堂已是毫無作用。”
楚雲此時真的是深惡痛絕，這段時間，他嘗試徹底將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融合，在這段時間裏，他看到了不少忠誠之士被直接排擠在外，多少有志之臣受到冷落和蒙塵。
在加上霍邱一再引導之下，小皇帝的身邊，只剩下這些牆頭草和霍邱眼線在側。
高位之上，無一人敢諫言，這就是霍邱這三年以來，做出的最大佈局。
一但起勢，自然無人敢反對，楚雲心中嘆息一聲，腦海中的決斷愈發堅定幾分。
“朝堂需要一次徹底的換血，將這些迂腐糜爛的蛀蟲統統肅清！”
楚雲心中如此想着，目光則是再度投向此刻面色陰沉的霍邱。
“霍太傅有什麼想要問的，今日朕就在這裏做個見證，若是沒有，那便退朝吧！”
楚雲心中想着其他事情，也沒打算在此時找這些百官的麻煩，霍邱冷眼看着楚雲轉身的背影，隨即垂手沙啞聲音說道：
“老臣無疑異，陛下慢走！”
“恭送陛下！”
頓時下方的一眾百官，都是捏了一把冷汗，親眼注視着葉佬護送着楚雲遠去，聲音恭敬無比。
董貞則是依舊佇立原地，注視着楚雲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楚雲從步雲殿正門走出，雙手背後，身後葉佬上前恭敬說道：
“陛下要去哪裏？”
楚雲沉思片刻，壓低聲音說道：
“昨日謀反的頭目和崔讓被關押在哪裏？”
葉佬似乎料到了楚雲會問，話音剛落，便壓低聲音說道：
“崔讓被關押在地牢之中，從昨日開始受審，具體情況老奴不知。
至於那蠻夷頭目，老奴斷了他的右臂，封鎖了他的契機，如今只是個普通人，被老奴昨日親自押送到了大理寺審訊。”
楚雲眉頭輕佻，深吸一口氣，說道：
“先去大理寺，朕有些事情要親自問過，才能安心！”
“是！”
葉佬恭敬說著，二人走到前方鑲着金邊的馬車車轎之前，馬夫恭敬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