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猝不及防的穿越
雨後的山路濕滑泥濘,並不好走,叢林被風吹動,灑下點點水珠。一行人背着包和各種科考器材上山。
“蘭菱,你的工具我來幫你背吧,小心點別摔了。”
“謝謝師兄,不用了,我力氣還行,這點東西不算什麼。”
作為一名地質學的研究生,蘭菱已經習慣了在荒郊野嶺勘測的生活,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
眾人來到目的地,有的搭建野營的帳篷,有的安放各種設備。
蘭菱見遠處有個東西正閃閃發光,看着不像工業製品,一時興起,跑過去查看,剛拿起手機打算拍照,就聽到後面傳來“小心!”的呼喊聲。
她沒反應過來,背部便遭受到了重擊,整個人朝山崖下滾落。
再次醒來,身上的痛感已經消失了,死前的一幕,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我這是怎麼了?”
蘭菱穩住心神,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一間泥磚房,牆面上黃土混着稻穀殼,除了她身下的床外,屋裏也就一個掉漆的木箱子,和一張少了半張門的衣櫃。
身上的被子花色老土,又薄又硬,靠着床的那面牆上糊着報紙,她穿着一身灰藍色帶補丁的棉布衣,找了一圈,沒找到鞋子。
“姑姑醒了!姑姑醒了!奶奶,快過來了!”
稚嫩的呼喊聲從外面傳了進來,蘭菱剛要問話,腦袋一沉,又倒了下去,無數記憶自然而然浮現出來,就跟她親身經歷過一般。
和她猜的沒錯,她穿越了。
如今正是1970年,是歷史上一段極為特殊的時期,在這個時代生活的人,可以說衣食住行都不方便,買東西要票,出門要開介紹信,住房必須有單位戶口,土地又產不出多少糧食。
原主的名字和她一樣,也叫蘭菱,今年,是x省坪陽縣大慶公社紅星生產隊中的普通農戶。
家裏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塊。
爹叫蘭茂,娘叫宋玉菡,生了三兒二女,她是老來得子,最小的閨女,和她年紀最近的三哥都比她大了七歲。
大姐嫁到了城裏,其餘的三個哥哥都已經結婚生子,大哥生了二兒一女,二哥生了兩個女兒,三哥剛結婚三年,才生了一個兒子。
算起來,一家,擠擠挨挨住在四間老屋裏。
這種情況下,原主能獨佔一間房,可見受寵程度。
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頭老太太的心尖子,他們家偏不,兒子多了不稀罕,爹娘全部的寵愛都給了小閨女,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原主也爭氣,打小一身力氣就驚人的大,七歲時遇到拍花子,一腳差點沒把人給踹暈過去。
從十二歲起就跟着大人上工,開始時不熟練,只能拿六個工分。
等長大一些了,幹活比青壯男人還厲害,天天都拿滿工分,偶爾還能上山弄些野物下來來葷,所以平時受寵些,幾個嫂子也沒有太大的意見。
不過爹娘心疼她,並沒有把她拘在家裏幹活,而是送原主去念了書,只偶爾放農忙假的時候才叫她回來幫忙。
一直上到初中畢業,看縣裏高中亂起來了才沒送她繼續念。
蘭家人都挺能幹的,手腳勤快,但這個世道不行,什麼都缺,家裏孩子也多,養起來不容易,家底攢不下來,精窮得很。
平時只能吃個半飽,糧是隊上分的粗糧,菜是孩子們在田裏挖的野菜,至於肉一年到頭也吃不着幾回。
當然,大隊裏窮的也不只他們一家,家家戶戶都是如此。
算起來,他們家的條件算好的,畢竟有四間卧房,勞動力也多,起碼不會讓孩子餓肚子。
論起原主的死,倒也憋屈,沒人害,也沒有狗血的劇情,聽起來還有點搞笑。
這人上山抓到了只野雞,高興得不行,趕緊拿回家,一半做了,一半用鹽腌起來。
好不容易嘗到肉味,原主太激動沒控制住,讓雞骨頭給卡住了喉嚨,一口氣沒喘上來,窒息而死。
“這都叫什麼事啊?”
回過神來,蘭菱簡直哭笑不得,還以為她被石頭砸死就夠莫名其妙的了,沒想到還有個更扯的。.
外面的喊聲還在繼續,她都被雞骨頭卡暈了,臉色被逼得紫紅,把一大家子嚇了一跳,連肉也顧不上吃,趕緊去找村裏的赤腳大夫過來,誰知道還沒出門,她就醒過來了。
“哎呀!我的姑娘醒了!”
一陣風吹過,一個頭髮花白,身形消瘦,面容有些兇悍的老婦人沖了進來,抱着她全身上下檢查。
“有沒有事啊,喉嚨還好吧,能說話不?”
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似乎連情緒也一起繼承了,蘭菱表現得相當自然,“媽,我沒事,剛剛沒緩過來,骨頭已經吞下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她做了個拜佛的姿勢,又在她的背上拍了幾下,恨鐵不成鋼,“沒出息,這輩子沒吃過肉嗎?又沒有人和你搶,吃得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可把你媽給急死了。”
當著眾人被揭短,蘭菱的臉有些紅,“媽,我這不是沒事嗎?下次一定注意。”
老太太跑得最後,都說完話了,後面的大部隊才跟了進來,十幾個人在屋子裏擠不下,外面還站了好幾個,陣仗可真不小,跟來參加明星的握手會似的。
經過這一遭,她也總算和這一世的家人見了個面。
幾個孩子圍在她的床頭嘰嘰喳喳,他們都可喜歡小姑了。
原主經常上山摘野果,要麼帶回家給孩子吃,要麼拿去供銷社換糖,皮猴們總能從她手裏討到點好吃的。
宋玉菡端了碗糙米粥進來,放在床頭,不耐煩揮手,“行了,都出去玩,別吵着你們小姑睡覺!”
“那小姑我們明天再找你玩。”
“小姑我去睡了。”
蘭菱微笑着和他們告別,手裏被塞了個勺子,那碗粥也到了她的嘴邊。
“快喝吧,這是咱家大米熬的,補身子。”
看着清澈不見幾粒米的“粥”,蘭菱合理懷疑它到底能不能補身子,用勺子舀了喝一口,差點沒被送走。
稻米舂得不幹凈,米裏面還混着沙子和稻殼。
這個年代可不講究淘米,因為碎米多,一淘,碎米全沖走了,一碗米能廢掉一半,哪個家裏捨得?
碾米后裝袋,然後直接下鍋,是不衛生,但也比餓肚子強。
嘴裏的口感粗糙無比,本就不舒服的嗓子受到了二次傷害,蘭菱忍住吐出去的衝動,囫圇吞了下去,連忙閉緊了嘴巴,再也不肯喝第二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