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攝政王總想以下犯上
幽影沉默一陣后，微微搖頭，「屬下無能。」
攝政王有個屁的病。
都是裝的。
穆文晟微不可查的一擰眉，「盡量去查。」
幽影點頭之後，才在穆文晟的示意下藏起來。
時至天亮，下朝之後，沈柒再次到勤政殿來教他。
這次穆文晟交給她的，是自己精心撰寫的策論，隨後就一直緊緊的盯着沈柒，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情變動。
然而看半天，他都沒能看出個什麼東西來。
沈柒將策論從頭到尾看一遍后，笑着將它放回桌上，「皇上何故一直看着臣，可是突然發現，臣容貌也甚是不俗？」
穆文晟一愣，「攝政王容貌甚姝天下皆知。」
舉國上下誰不知道攝政王有張天仙兒似的臉，卻有顆羅剎似的心。
沈柒聞言忽而一笑，笑得爛漫而嬌媚，和平日裏全然不同，叫穆文晟都不免被蠱惑一瞬。
「天下人的評價臣不在意，不過皇上的評價，是真的叫臣很是歡喜。」
沈柒笑吟吟的說著，順手將袖中摺子遞給穆文晟，「皇上的策論寫得極好，既如此，臣也該兌現臣的諾言。」
看着眼前的摺子，穆文晟一時間竟有些猶豫，而後才抬手拿起摺子，仔細一看，摺子裏寫的是戶部的稅收明細。
穆文晟從前見先帝批閱過，但落到他自己手上，卻有些不知該怎麼下手。
「皇上可知去年的稅收有幾何？」
沈柒突然沉聲問。
「2765多萬兩白銀，543多萬石糧食。」
「為何今年卻只有2433多萬兩白銀，兼503多萬石糧食？」
穆文晟擰眉，指尖在桌面上點了點，「去年屢逢大災，尤其是江南等地，父皇下令說要免稅一成，今年少稅也是正常。」
沈柒笑了笑，並不說話。
穆文晟見狀抬眸看向她，「朕說的不對嗎？」
「對，也不對。」
沈柒又從袖中摸出一封信遞給穆文晟，「去歲時逢大災，可這大災，卻又不一定是真的。江南等地去年換過一個巡撫，該巡撫性奢靡喜財，少掉的這些稅，大部分都入了對方的腰包……」
「放肆！」
穆文晟被氣的兩眼發狠，險些把摺子摔出去。
「皇上再看看這個。」
沈柒又摸出一本摺子給穆文晟，正是江南那位巡撫寫上來的摺子。
摺子上對朝廷減免稅賦一事感恩戴德，說百姓感激涕零，對朝廷大夸特誇，又讚頌先帝英明，讚頌穆文晟也是明主……
寫的那叫一個真情流露，感人肺腑。
活似自己是個多為國為民的大忠臣一樣。
穆文晟看完臉都綠了，「他這是仗着朕不知情，把朕當傻子哄嗎？」
「何止。」
沈柒唇角微微勾起，「前些日子還送好些銀子給臣，盼着臣當個睜眼瞎呢。」
穆文晟：……
他抿了抿唇，「朕要抄他的家！」
「那皇上就寫聖旨吧。」
穆文晟提着硃筆的手微頓，「但朕記得，江南這位巡撫，是你送過去的？」
「是。」
那你知不知道，朕下聖旨殺他容易，卻會讓朝臣以為你把控朝政之力稍弱，讓你威信大打折扣，讓朝臣這群牆頭草往朕這邊靠攏？
穆文晟看向沈柒的眼睛裏寫滿疑惑。
他不認為沈柒不知道這件事，只是不明白沈柒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柒看着他那毫不加以掩飾的眼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隨後伸手在他臉上輕撫一下，語氣裏帶着極其容易辨別的縱容，「皇上高興就好。」
穆文晟被摸的當即愣住。
他略有些怔愣的看向沈柒，伸手在她摸過的地方按兩下，「你~」
「皇上臉上有些墨痕。」
沈柒隨意尋個借口，指腹在他臉上輕揉過，「皇上若是有空，不如隨臣一起出宮走走？」
墨痕？
他臉上怎麼會有墨痕，沈柒找個借口都不走心。
她就是想摸自己。
穆文晟下意識的想着，腦子裏突然升起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將他自己都震住了。
「皇上願意隨臣出去走走嗎？」
沈柒又接着問，見到穆文晟那一副魂飛天外的表情，不免暗笑一聲。
年紀小，真好欺負啊~
兩人也沒糾纏多久，沈柒就把穆文晟帶出宮去。
坐上外表低調內里奢華的馬車，聽到顯然不同於宮內的喧鬧聲，穆文晟忍不住想撩開車窗的帘子往外看。
他在宮裏活了十六年。
十六年從未出過宮門一步。
頭一次見到這樣有人煙味兒的場景，他如何能不感興趣呢？
只是礙於沈柒在，他不得不忍住罷了。
沈柒似是發現他的心思，抬手將帘子掀起，街道兩側鮮活熱鬧的樣子，瞬間映入他眼中。
皇宮裏的孩子說來是天潢貴胄，實則一個個也都是小可憐啊~
沈柒輕嘆一聲，叫馬車停下，扶着穆文晟下來，「天子久居深宮，不知世事，便容易被朝臣矇騙。臣今日，就是帶皇上出來見一見您管轄之內的百姓，過的都是什麼樣的生活。」
當然，實際上我只是想帶你逛個街。
沈柒心裏暗暗想着。
穆文晟輕點頭。
沈柒這個日子挑的也好，今日正好是京城***，不少小攤小販出來擺貨，朝來往路人叫賣。
左側冒着煙的混沌攤子，右側白花花的豆腐腦，前方雜耍藝人逗弄着猴兒，身後是糕點鋪子傳出的陣陣甜香，還有近在眼前的糖葫蘆串，隔壁街道吵嚷的鬥雞聲……
一切，都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新鮮！
都是穆文晟從未看過的。
他眼睛都有些轉不過來，卻還顧忌着沈柒在，只是裝着正經的隨意瞄兩眼。
沈柒看得好笑，並沒有揭穿他。
「吶~」
沈柒將手裏的糖葫蘆串遞到穆文晟手上，「味偏酸，不如宮中的糖葫蘆好吃，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朕、我不喜歡吃糖葫蘆。」
穆文晟撇撇嘴，眼底的歡喜卻騙不過沈柒。
沈柒只是輕笑一聲，「走吧，臨近午時，臣帶您先去酒樓用膳。」
她輕車熟路的帶着穆文晟走進酒樓，酒樓老闆恭恭敬敬的將她請到樓上包廂里，正還在過道上走着，忽然迎面便快步走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