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攝政王總想以下犯上
「《夏書》有之曰:「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夫君子能勤小物,故無大患……」
穆文晟垂眸看一眼手中的書,又不動聲色的瞄一眼講書的沈柒,眉頭微皺。
她竟是真的在教他!
她到底……想幹什麼?
穆文晟正走神時,冷不丁沈柒便抬手輕拍在他頭上。
「是臣講解的過於無趣,才讓皇上無心學習嗎?」沈柒眼眸似笑着問。
穆文晟當即故作遮掩的抬手打個哈欠,「不是攝政王講的無趣,是朕不喜讀書,從前在上書房就學得不好,兄弟們各個都聰慧優秀,唯朕愚鈍罷了。」
攝政王絕對沒安好心。
她今日教導,可能就是在試探自己,他可不能露半點破綻!
沈柒眼眸滑過笑意,而後又斂眉不悅道:「從前是從前,而今皇上既為天子,自是要承擔起社稷重任,再是不喜,也得學!」
穆文晟不禁擰眉。
沈柒這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這不是還有你嗎?」穆文晟故意小聲嘀咕道。
「難道臣還能一直幫着不成?」
「如何不能呢?」
沈柒只沉默的看他一眼,而後沒多說什麼,只是伸手輕輕在穆文晟的額頭上又敲了下,意味深長道:「臣知道,皇上向來聰慧,只是從前不愛將心思放在學業上罷了。」
她知道什麼了?
穆文晟捏着書的手指微緊,「那攝政王未免過於高看朕了。」
沈柒沒應這話,接着又往下講書。.c
她講課自然跟那些太傅們不一樣,太傅們不敢往深處講,沈柒卻什麼都敢攤開告訴穆文晟。
甚至於從前連先帝都不敢教導給穆文晟的帝王心術、權衡朝堂之術,沈柒也都敢講給穆文晟聽。
聽她一堂課,勝讀十年書。
穆文晟最起初還裝樣子說不愛學,到後來聽得比誰都認真。
直到一個時辰后,沈柒才停下,笑着問道:「臣昨日給皇上的帕子呢?」
穆文晟一愣,幾秒之後才想起那塊早被燒成灰的帕子。
「帕子……朕……」
沈柒不會這麼小氣,一塊帕子還找他要吧?
「那帕子是錦州的金蟬絲所制,百兩銀才得一塊,臣有些捨不得,不知皇上可否還給臣?」
「什麼,一百兩!」
穆文晟抿緊唇,難怪大臣都說沈柒奢靡,一塊那麼小的帕子都得一百兩,比他用的都好。
他這個皇帝,當得毫無趣味。
「朕也不知放哪裏去了,朕賠你一百兩便是。」
穆文晟一臉心疼的說。
早知這麼貴,他就不燒了。
沈柒輕笑一聲,「能被皇上弄丟,也是手帕的福氣,就當是臣送皇上的,皇上不必跟臣客氣。」
穆文晟盯着她的笑臉,心裏格外不是滋味。
總感覺自己的偽裝,都被她看得透透的一樣。
他不由得避開沈柒的眼睛。
沈柒卻是忽然走近他,抬起他略顯纖細的手腕,又塞一塊一模一樣的手帕到他手裏,低聲道:「這回,莫要再弄丟了。」
她指尖似帶着一點涼意,似有若無的在他手背上輕撫過,引起些許寒慄。
穆文晟握着溫熱的帕子,略感有些不適應。
「明日皇上記得寫一篇策論,就以戒急戒躁、隱忍后發為題,臣明日檢查,還請皇上莫要如在上書房那般敷衍。」
沈柒抬手輕理順他的衣裳,「若寫得好,明日臣便教導皇上看摺子,如何?」
穆文晟的眼神瞬間冷凝起來。
沈柒卻面不改色的朝他一點頭,「那麼,臣先行告退。」
說罷,她慢悠悠的走出去,悄無聲息的似一陣清風,只有他手裏這塊帕子,還散發著一股淺淺的香味,分不清到底是什麼香,神秘的就像手帕的主人一樣。
她走後,穆文晟提起筆,卻遲遲難以在紙上寫下一個字。
是該好好寫?
還是該繼續偽裝?
她說會教導自己看摺子,是真的嗎?
無數種想法在腦子裏升起,穆文晟捏着帕子輕擦着手,許久之後,才終於落筆。
而此時,沈柒已經回到攝政王府。
「暗一,這一批暗衛可否訓練出師?」
沈柒偏頭低聲問道。
暗一稍稍遲疑后才道:「還不曾,不過也有四五個勉強可用之人。」
「那便罷了,調遣原先的一批暗衛,到皇上身邊。免得陸翌川狗急跳牆,嫁禍於本王,本王可就說不清楚了。」
沈柒淡淡道。
暗一聞言覺得沈柒的話甚是有理,於是便輕點頭,「那這些暗衛?」
「就說是……效忠於先皇的另一批死衛吧,別說出自暗衛營。」
「是。」
暗一領命而走。
他前腳剛走不到一刻鐘,新任兵部尚書張堅便上門求見。
「臣參見攝政王。」
張堅規規矩矩的行禮。
沈柒微微頷首,「起。兵部的事本王不欲多管,你的能力本王也知道,只要不行差踏錯,不會出什麼大簍子。」
「王爺過獎。」
張堅謙虛的拱手行禮,「多虧王爺出手相助。」
「是你自己有本事,否則本王也不會推薦你。不過在其位謀其政,不要貪圖眼前小利。」
「臣知曉。」
張堅心頭一震,想到眼前這位攝政王可是暗衛出身,說不準自己府上就有她的眼線,頓時心裏那點小九九就全沒了。
「臣日後定會盡職盡忠。」
張堅再度承諾道。
沈柒漫不經心的抬眸,「來隨本王下一局棋,下完,你便回去。」
張堅沒推辭。
兩人當真就坐在凳子上下一盤棋,殺的你來我往,最後張堅以一子落敗,恭恭敬敬的從院裏離開,等走出府邸,他一張臉卻是黑如鍋底之色。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在攝政王府上吃癟了。
消息很快便傳到陸翌川那邊。
陸翌川指尖輕點在桌面上,半晌后才問道:「你說張堅和攝政王鬧掰,可知道是因為什麼?」
管家苦笑着搖搖頭,「您又不是不知道,攝政王府里都是暗衛,府上的消息是半點都不會泄露出來。今日也是有緣,奴才叫人去尚書府送禮,正巧見他從攝政王府回來。」
「您是不知道,張尚書回來后,可發了好大一通火氣,杯子都砸碎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