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個別人看不見的老頭
就在王承恩想說話的那一刻，崇禎朝他搖了搖頭，並沒有讓他說話。
他雖然當了17年皇帝，但也明白什麼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就這麼由着陳秋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
陳秋坐落之後，招呼着眾人：「還等什麼，大家都是餓了一天一夜的人，趕緊坐下吃飯！」
他說話的語氣，讓眾人的目光默默的又看了一眼崇禎，這道人是用一種以長輩命令式的語氣對大家說話。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
崇禎自從17年前，登上這個皇帝之位后，就沒有人用過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
說實話，崇禎殺過的大臣不少，不管他殺對還是殺錯，反正他殺的大臣不少。
所以基本上，這17年來，就沒有人敢用長輩的語氣跟他說話。
可是現在，區區一個山間小道觀的野道士，居然敢在他面前坐在上首，以長輩的語氣讓他們坐下吃飯。
崇禎深吸了一口氣，在陳秋的下首坐下，然後皇后和妃嬪以及皇子公主都坐下，就剩王承恩站着。
陳秋不耐煩的對他說：「杵在那幹嘛？坐下吃飯！」
王承恩趕緊躬身推辭：「奴婢不過是一介閹人，豈敢在萬歲和娘娘面前入座！」
陳秋哼聲道：「在老子面前，沒有什麼萬歲，只有敗光了祖宗基業的敗家子！
如果你不想吃，那你們十四個就都別吃了！」
崇禎被說的滿臉通紅，只好開口：「王承恩，坐下吃飯！」
王承恩趕緊坐下，然後16個人，就這樣端着大碗，開吃。
鹿肉燉的時間夠長，夠爛乎，肉湯也很香，就是少了蔥姜和大料，感覺也就那樣。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但是在座的吃的最快的當然是陳秋。
其他的所有人第一次把飯和菜和在一起吃的，這也是道觀里沒有菜碟子，也沒有那麼多大碗的緣故。
吃完飯的陳秋，把碗放下，然後給崇禎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飯廳。
「吃完了，到三清大殿來找我！」
等陳秋走後，袁貴妃哼了一聲：「此人過於跋扈，到了南京，得找個由頭來治治他！」
周皇后卻怒視了她一眼低聲呵斥道：「不可胡言亂語，闖賊的百萬軍兵怕是已經入了京城。
若此時我們激怒於他，不需他對我們如何，只需他通報一聲，我們便只能落入李闖之手！
我等自然是死不足惜，但萬歲和幾個兒女，卻是萬萬不能折在這裏！
所以從此刻起，注意自己言行！
在我等沒擺脫此人之前，雖此人跋扈，但在萬歲南下之事有眉目之前，不可觸怒於他！
再者說，救命之恩大於天，你還想治治他？
他雖跋扈，但於我等有活命之恩。
鄉間百姓古有名言，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連百姓都懂得道理，難道皇家就能不懂嗎？」
周皇後身子雖然羸弱，但性子卻剛烈，有一次倆人起了爭執，崇禎有氣推了她一把，結果沒注意她身子太弱，輕輕推一把居然摔着了。
後來周皇后大半個月不理崇禎，不跟他說一句話，到最後還是崇禎低聲下氣的給她道歉，她才原諒了。
而且按原來的歷史，周皇后可是被後世稱頌幾百年的賢后，性格，以及為人處事，都可以算得上是崇禎的賢內助。
她對袁貴妃發火說的話，卻不是真的對袁貴妃說的，而是對崇禎說的。
不直接對他說是照顧他面子，特別是在嬪妃和兒女面前。
所以藉著教訓袁貴妃的話，拐着彎子勸告崇禎。
崇禎點點頭，臉色恢復平和，放下碗筷走出去了。
此時的三清大殿。
陳秋坐在門檻處，在他旁邊坐着一個老頭，老頭居然也穿着龍袍。
「吃完了？」
陳秋點點頭。
「嗯！吃完了。
你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孫媳婦兒做的飯真難吃，飯里還有一股煙糊味！
要不是你說要打壓他們心性，我真想自己動手做，太他么難吃了！」
老頭笑了。
「砂鍋糊了一底，能不難吃嗎？」
陳秋又問：「現在京城裏怎麼樣了？」
老頭一被問到這個，臉色沉如水：「今天早上天微微亮的時候，張縉彥打開了正陽門，李自成進了京城。
如果沒有你阻止，幫着我把崇禎這小子抽一頓，此刻大明正式宣告滅亡。
不過，在這原來的歷史中有了你，這一切就不同了！
否則，如果沒有你，以現在大明的形勢，就算崇禎這小子跑到南京去，大明也是回天無力了。
他在北方京城是個被蒙住眼睛耳朵的傀儡，去了南京，也一人擺脫不了當地主士大夫階層傀儡的命運。
當然，哪怕以如今大明的形勢，用你們那個時代的話說叫地獄級難度開局，但現在有了你，大明也不是沒有翻盤的餘地。
前提是，你得幫我！
因為只有你才能看得到我！」
陳秋一臉警惕的看着老頭：「好！我幫你。
但咱們說好了，我幫了你，你可得信守承諾！
一出生就纏住老子。
纏了老子二十多快三十年了，讓老子過點正常人的生活行不行！」
老頭趕緊點頭哄他：「好好好，崇禎那小子過來了，一切按計劃行事，不要手軟！」
崇禎帶着王承恩走過來時，就看到那個叫陳秋的道士坐在三清大殿的門檻上，旁邊還空着一個位子，好像那裏坐了一個人似的，但卻什麼也沒有。
更詭異的是，那個叫陳秋的道士居然面朝著那個空位念念叨叨的，好像是跟他旁邊留出來的那個位子說話一樣。
就彷彿那個位置上坐着一個別人看不到的人。
看到這，他苦笑了一聲，果然是患有癔症。
沒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的大明皇帝，現在全家居然都要依靠一個腦子有問題的道士。
「陳道長，你喚我來，有何事？」
問出這句話后，他乾脆特意提了一句：「我們何時南下？」
誰知道，陳秋卻瞅着他反問了一句：「南下，拿什麼南下？
就憑你的身板，還是屋裏那幾個女人，孩子的身板？
要知道整個北方現在全是李自成的兵馬，所有能降的都降了，不降李世民的都死了！
想要南下，先等着吧！
不過，現在你們倒是有事兒做！
跟我來！」
說完站了起來，帶着崇禎和王承恩走向道觀的庫房。
推開庫房，眼前的東西，讓崇禎和王承恩驚訝了一下。
「這……道長，你這道觀哪來這麼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