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 章 仿照
蘇鶴亭說:“你等等再哭,我有幾個問題還沒想明白,需要問問你。”
秦鳴扭頭不肯看他:“你不放我回家,也別想問我問題,我什麼都不會回答的。”
蘇鶴亭說:“你有病?”
秦鳴登時炸起毛來,道:“我沒病,你才有病!”
蘇鶴亭看着他,笑起來:“好貓好貓,回答得還挺快,下一個問題。”
秦鳴這才反應過來,他咬緊牙,對剛才的回答追悔莫及,心道:不論這貓再問我什麼,我都一字不回,讓他難堪。
蘇鶴亭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架住搖搖晃晃的破椅子,說:“不要這麼緊張,我不會問你尷尬的問題,況且就憑你和秦的關係,他也不會把秘密告訴你。”
秦鳴一聽,即刻把剛才發的誓忘了個精光,着急反駁:“誰說的?!老闆什麼都會告訴我!”
蘇鶴亭說:“我不信,你又不是他的親弟弟,你是量產的嘛。”
“量產”這個詞戳中了秦鳴的死穴,他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呆在原地。半晌后,他眼淚珠子斷了線似的掉,表情卻還要硬撐着,大聲道:“什麼量產,我才不是。老闆說我是他弟弟,我就是他弟弟。”
他必定知道一些內情,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蘇鶴亭可惜似的嘆氣,說:“是啊,他說你是他弟弟,你就信了。放在以前,他還把銀虎斑喊弟弟呢。”
秦才沒把銀虎斑當做是弟弟,這都是蘇鶴亭講來讓秦鳴難過的。秦鳴聽後果真很難過,連帶着氣勢也矮下去。他臉上糊了一片,兀自嘴硬:“……銀虎斑背叛老闆,他不配做老闆的弟弟……”
蘇鶴亭說:“這你說的不算。你沒見銀虎斑吧?他長得和你一模一樣。”
秦鳴如遭重擊,失聲道:“什麼?我、我長得和他一樣?”
蘇鶴亭煞有其事比畫一番,點點頭:“你們鼻子眼睛長得一樣,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還看不出你的底細。”
他騙起人來尾巴會一拍一拍的,那毛絨絨的尖梢搭到了謝枕書的大腿上,正在無知覺地輕輕敲打,像是兩頭逗弄的狗尾巴草。
秦鳴已然上當,整個人失魂落魄:“你胡說,我和銀虎斑不是一個人做的,怎麼會長得一樣?”
蘇鶴亭說:“是嗎,你是誰做的?”
秦鳴道:“我是——我幹嗎告訴你?我不說!”
蘇鶴亭便說:“哦,你不好意思,你果然跟銀虎斑一樣,都是我的複製品。”
他的尾巴看起來很快樂,謝枕書伸出手指,捏住了它。蘇鶴亭忽然甩不動尾巴,想回頭,又感覺到它被長官揉在了指間。
可惡!
謝枕書拇指回扣,讓貓的尾巴尖繞住自己的兩根手指。他沒有做壞事,只是要一個圈。可他手指冰涼,即便只是簡單地繞一繞,也讓蘇鶴亭腦袋發暈。
這涼意變成一種癢,堆積在貓的尾椎骨附近,彷彿是夜裏慢慢包圍過來的潮浪,無聲卻兇猛。
好在教堂里昏暗,燭光只能照到茶几,沒人發現尾巴的可憐樣。蘇鶴亭說了一半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裏,他稀里糊塗,只想豎起茶几上的雜冊,擋住自己潮紅的耳根。
尾巴是個要害——
謝枕書知道的。
秦鳴急於證明自己不是複製品,哪管蘇鶴亭在幹嗎。他年紀小,跟在秦身邊的時間不長,只聽說過銀虎斑,卻對銀虎斑乃至秦的過去都了解不深,否則不會這麼容易就上鉤。他說:“我是老闆親自監督的,銀虎斑算什麼?他根本不配,老闆早就忘記他了。以後不許你說我像他,是他像我!”
蘇鶴亭在昏暗中揉了揉耳根,敷衍地“嗯嗯”。幸好謝枕書沒有再動,他咳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們都像我行不行?”
他每句話都踩在秦鳴的雷點上,這讓秦鳴更憤怒了:“你臭美!銀虎斑才是仿照你做的,我都說了我不是,我是老闆親自優化的,我比你更強,我們也一點都不像!”
蘇鶴亭說:“哦——”
秦鳴氣道:“你這是什麼語氣,你不相信?”
蘇鶴亭說:“我有貓耳,你也有,我有尾……咳巴,你也有。我還調整了神經反應速度,你也調整了。喂,臭小鬼,還說我們不像?我看簡直是太太太像了。”
秦鳴道:“你、你胡攪蠻纏!這黑市裡有貓耳有尾巴的拼接人多了,難道個個都是照着你做的?你真是太太太不要臉了!”
蘇鶴亭“啪”地踩住椅子,動作沒敢太大,怕扯到尾巴。他說:“有點道理。”
秦鳴見蘇鶴亭被自己說服,立刻恢復些底氣,道:“老闆有成百上千個貓化拼接人,只有我能跟在他身邊。哼,就算有誰是仿照你做的,那也絕不會是我!”
蘇鶴亭說:“不對吧,交易場最特別的貓化拼接人會爆炸,你嘛,看起來就平平無奇。”
他這裏說的是曾經來襲擊過他的那一批拼接人,當時還有神秘飛行器助陣。正是因為那次襲擊,他們才把目光轉向交易場,並在不久后偽裝成“君主”和“大小姐”潛入小貓窩探查線索。
秦鳴道:“那些都是失敗品,專門用來做人形炸|彈的,比銀虎斑還不如,比我更差遠了!”qs
原來如此。
這小子就是個紙老虎,竟然嘰里呱啦的把信息全透露出來了。
謝枕書原本不想開口,聽到這裏,忽然道:“炸辦公樓的就是他們?”
秦鳴一驚,隱約覺得自己話說太多,可是木已成舟,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和尚握緊拳頭,說:“難怪武裝組查不出來,原來都是人形炸|彈,這秦老闆未免太狠了!”
蘇鶴亭招呼蝰蛇:“堵住他嘴。”
秦鳴說:“我還沒說完,你敢……嗯!”
蝰蛇又原樣把他嘴堵住,蘇鶴亭道:“審問結束,其他的你也不一定知道,歇會兒吧。”
秦鳴晃了晃腦袋,準備哭鬧一番,卻被蝰蛇用破爛沙發巾蓋住。蝰蛇說:“對嘍,莫積極,歇一哈你。”
雙馬尾道:“根據這位小朋友交代,秦氏一直在改造貓化拼接人。但是他們弄這麼多貓出來幹嗎呀?就為了打比賽?我看他們也沒有那麼痴狂。”
和尚放心不下人形炸|彈的事情,說:“關鍵是這些貓化拼接人都在哪裏,如果不知道他們的位置,秦老闆下次要是想拉整個生存地一塊死,我們連攔的機會也沒有。”
謝枕書冷不丁道:“交易場。”
大家一靜,齊聲說:“小貓窩!”
和尚興奮地快要站起來了:“我怎麼忘了!全市所有的貓化拼接人都待在那裏,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走,我們現在就過去。”
蘇鶴亭說:“你現在以什麼身份過去,通|緝|犯嗎?恐怕還沒走到,就先被武裝組羈押了。”
和尚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不同往日,他撐膝坐好,表情很凝重:“這事不能靠別人,得靠我們自己。唉,老秦和小秦的目的是什麼?威脅刑天嗎?”
蘇鶴亭說:“這就得讓大姐給我們解惑了。”
大姐頭正靠在沙發上,聞言搖搖頭,道:“我解不了,這得去問總督,我所有的消息都是從總督那裏解鎖的。”
和尚說:“可是總督現在在衛達的手裏。”
雙馬尾道:“那就對啦,幹部講這個消息,就是為了讓我們合作。”
這就是大姐的“籌碼”,事關蘇鶴亭,大家肯定想知道真相,而想知道真相,就必須先跟她合作,把總督從衛達那裏弄回來。
蘇鶴亭心想:這幾個人沒一個好惹的,辦起事來一環套一環,比以前的黑豹還麻煩。
他面上沒變化,只說:“大姐來這一趟不是為了等我吧。”
大姐頭道:“等你和等福媽沒有差別。”
蘇鶴亭說:“差別大啦,媽媽能在生存地一呼百應,我可不行。”
大姐頭把煙盒裏最後的煙抖出來,道:“你太小看自己了,我看沒什麼差別。你想做什麼,福媽還能冷眼旁觀嗎?貓崽,你可是福媽費盡心血改造出來的寶貝。”
她三言兩語便把蘇鶴亭拿捏住了,雖然有些不光明,但很好用——拉攏了蘇鶴亭就是拉攏了福媽,拉攏了福媽就是拉攏了黑市一半的拼接人,她這次以身涉險,簡直穩賺不賠。
雙馬尾突然癱倒在沙發上,揮揮手,說:“那我就不參與啦,我們髒話組織很有原則,絕不幫狗屁刑天。”
話到此處不能強求,幾個人便終止了交談,各自休息。
蘇鶴亭向後靠,一直快要靠到謝枕書身上時才停下。他貓耳動了動,說:“你把我抓掉毛了哦。”
謝枕書垂下目光,和他的目光輕輕碰到一起。須臾后,長官道:“沒有掉。”
蘇鶴亭說:“你數過嗎?沒數過的話就是在抵賴。”
謝枕書看着他,很乾脆:“如你所言,我準備抵賴。”
除了尾巴和手指,他們沒有其他接觸,可就是尾巴那一點,讓兩個人像是在緊密纏繞。如果把視線也算在內,蘇鶴亭恐怕會難以呼吸。
躺在地上的秦鳴“咕嚕”地滾了一下,腦袋上蓋着的沙發巾掉在一旁。他胸口劇烈起伏,踢了踢沙發腿:“嗯!嗯嗯!”
蝰蛇原本都開始打盹兒了,被他一踢給嚇醒了,正巧和尚提議巡夜,蝰蛇便把秦鳴塞到沙發一角,和和尚一同出去了。
謝枕書鬆開手指,放走了尾巴。可惜的是,貓並沒有掉毛。
“唉。”躺在一旁的雙馬尾突然長嘆氣。
蘇鶴亭坐直身,趴在座椅上,問:“你怎麼了?”
雙馬尾說:“很煩啦。”
蘇鶴亭道:“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把衛達和刑天一起崩了。”
雙馬尾望着十字頂,上面貼滿了髒話組織收集的海報。她抬起手,指着其中一張,說:“小貓,看見沒?那是以前歸系教的通緝令。”
蘇鶴亭仰頭找了半天,才勉強辨認出“歸系教”三個字。他“哇——”一聲,道:“這個你們也保存。”
雙馬尾說:“那是當然啦,他們也存在過,我們不會忘記任何人。”
蘇鶴亭耳朵忽然很癢,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