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遇牧白榆
阮嫣是被敲鑼打鼓的聲音給吵醒的,也有部分原因是喝了酒雖然入睡快,但睡眠的時間上也會較短。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麥膚金瞳的男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獃獃的開口道:「柏洛斯?」
柏洛斯見她醒了,側眸笑道:「主人你醒啦!」看着少女瞪圓的眼睛,他笑意加深:「我們到無妄之禁的邊界了。」
阮嫣連忙看向四周,發現他們依舊身處在森林裏,但可以明確的感受到前方有什麼不一樣了,那塊地界更為潮濕幽暗,連鳥雀的聲音都不曾有。
所以在這裏出現敲鑼打鼓的喜樂才尤為的不正常。
這是一條小路,兩邊是幽深的森林,那迎親的隊伍從遠方駛來,喜氣洋洋的奏着樂,他們旁邊就是無妄之禁。
別說是阮嫣震驚的睜大眼睛,就連她旁邊的柏洛斯都挑了挑眉。
「怎麼會有迎親的隊伍走這條路啊……」阮嫣朝007問過時間,現在是下午,快到吉時黃昏了,這無妄之禁周圍真的有人家嗎?
見他們要過來了,阮嫣拉了拉柏洛斯的衣袖,說道:「我們站在路中間擋路了。」柏洛斯被阮嫣一牽就走了。
但那隊伍就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目不斜視,臉上的表情還特別難看,腳程特別快,像是有什麼東西追着他們。
柏洛斯突然面色一稟,再次抱起阮嫣幾個跳躍就離得很遠了,他臉上格外嚴肅,沉聲道:「來了。」
阮嫣透過林中的縫隙注意到了,後端那幾個推嫁妝的人突然大叫,尖叫聲蓋過了奏樂聲,一團濃厚的迷霧像有意識的跟着他們。
那團迷霧給人的感覺非常詭異,見隊伍加速,它也跟着加速,但它的速度很快,幾下就超過他們直奔前方花轎的方向。
阮嫣嚇得抓緊柏洛斯的袖子,急切的看着他,「新娘!」
「他們現在還不會有事。」柏洛斯安撫道。
阮嫣又急切的去看,發現那媒婆大叫一聲,那團霧氣居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心臟跳得很快,因為她覺得這不是結束,趕路的幾人也嚇得不輕,紛紛說不能耽擱了吉時,趕緊走!
阮嫣看向柏洛斯問道:「那團迷霧是什麼?它是不是沒走?隱身嗎?還是……它上了新娘的花轎?!!」
柏洛斯垂眸看着少女那雙因着急瞬間泛起水光的眸子,誇獎道:「主人真聰明,猜對了呢。」
阮嫣愣了愣,又聽見他說:「那團霧氣是冤魂所化,怨氣凝結,就是不知道裏面是哪只妖鬼。」
柏洛斯眯眼看着走遠的轎子,「不過…有可能是從無妄之禁裏面竄出來的怨氣,畢竟離這裏又那麼近。」
山路蜿蜒曲折,阮嫣看着已經不見蹤影的迎親隊伍,又扭頭着急的對柏洛斯說:「怨氣進了新娘的花轎了,新娘子隨時都處於危險之中啊!」
柏洛斯伸手撫上阮嫣的臉,在阮嫣呆愣的目光下,唇邊含着點笑意:「想救他們嗎?只要你說,我就會去做。」
阮嫣看着那雙漂亮的金瞳,反問道:「那你會有危險嗎?」
柏洛斯笑了,他彎腰湊近,與阮嫣平視,俊美的臉龐近在咫尺,灼熱低沉的嗓音輕拂着耳廓:「不會,我很厲害。」
阮嫣後仰着避開,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臉,面對可惡的紅毛妖怪就算他靠得再近,她也不會害羞。
但是柏洛斯太溫柔了,沒喝醉的她就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化為人形的大狗狗了。
已經沒辦法將他當成大狗狗了呀!
阮嫣視線有些飄忽,但還是擔心新娘那邊的情況佔了上風,她抬眸看着柏洛斯,真誠的開口道:「柏洛斯,你可以幫幫他們嗎?」
「遵命,我的主人。」
柏洛斯再次俯身抱起她,衣擺吹起,腳下彈射出一道道黑影,他抱着阮嫣極速的穿梭在森林中。
「抱緊我。」
烏黑的長發在空中飄蕩,速度太快,阮嫣嚇得死死地抱緊柏洛斯,那柔軟的身子下意識的繃緊,軟白的小臉像貓一樣的埋在他的胸膛,喉頭溢出像小動物般受驚的嗚咽聲。
「太太太快了啊。」
柏洛斯收緊了雙臂,牢牢地抱緊阮嫣,他的速度不曾有任何的降低,低笑道:「別怕,相信我。」
回應他的是少女愈發蜷縮的身軀,整個人都快鑽進他的懷裏了,柏洛斯笑得肆意又張揚。
夕陽的光芒透過樹葉的縫隙,無數絢麗多彩的光斑掠過他俊美的眉眼,他璀璨的金瞳似稠艷的玫瑰,又像耀眼的日光。
阮嫣眼尾溢滿淚水,在頭頂傳來柏洛斯磁性的「到了」的時候,她才試探性的抬頭,手指捏緊了他的衣襟,委屈的看着他,嗓音微啞:「你嚇到我了。」
大狗狗有時候就是這樣,可靠的時候能給足主人安全感,能打能跑,但處於興奮撒歡兒中的狗狗,就會有點不受控制了,套上繩子都不管用。
而阮嫣的胳膊就是那條繩索,她的手臂還在緊緊的圈着,但越是桎梏越讓狗狗興奮。
少女膽子不大,從小到大因為心臟病跳樓機和過山車都沒坐過,剛才卻比玩遊樂場刺激的項目還要讓人心驚肉跳。
但她性格又很軟,只會委屈的小聲抱怨,連訓狗的音量都不大,還會體諒狗狗的心情:「下次慢點好嗎?我怕高。」
柏洛斯喉結一滾,吞咽的聲音大到連離得近的阮嫣都聽見了,她以為他是餓了,又用積分買了蔓越莓曲奇餅乾,精緻的小袋子拎在手裏,她掙扎着要下去。
柏洛斯下意識的圈緊,在阮嫣蹙眉后又將她安穩的放了下來,踩在地面的阮嫣還有點腿軟,她將餅乾遞給他,「給你。」
柏洛斯看看她,又看看餅乾,見她沒生氣了,先是道歉:「抱歉,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才接過餅乾吃了起來。
007在旁邊看的直呼好傢夥!阮嫣無意間達成訓狗成就,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不妥妥的訓狗大師啊。
而阮嫣早就開始打量起四周了,這個府宅喜氣洋洋的,周圍站滿了賓客,新郎官站在門口等待着新娘。
而阮嫣和柏洛斯則是明目張胆的站在屋內,但沒有人看見他們,一旁吃着餅乾的柏洛斯解釋道:「我設了結界,他們看不見我們。」
原來如此,碰見迎親隊伍的時候看來也是因為設置了結界才沒看見他們,沒想到結界還有隱身的作用。
「那說話呢?」阮嫣小小聲的問道。
柏洛斯說:「聽不見。」
阮嫣拉着柏洛斯朝門口走去,她想在第一時間確認新娘子是否安全,但沒想到發生了格外令她震驚的事情。
迎親隊伍火急火燎的沖了過來,雖然已經耽誤了吉時,但畢竟是喜慶的日子,主人家也不好過於指責。
在一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眾人的歡聲雀躍聲中,那少年新郎官高興的迎了上去,先是踢轎門,隨後是挑起轎簾。
媒婆扶着新娘子下轎子,跨火盆,點天燭,剛準備進入大廳準備拜堂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叫:「轎子裏面還有人!」
於是那媒婆又跑了回來,面露疑惑又帶點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花轎的窗子,發現裏面果真還坐了一位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
人群沸沸揚揚,阮嫣也震驚的瞪圓了眼睛,她仔細的看了看窗子,發現裏面真的還坐着一位,她朝着柏洛斯咬耳朵:「裏面那個是妖嗎?」
柏洛斯看了一眼,點點頭,「要我解決它嗎?」
周圍的人太多了,老爺子也跑出來看了,發現他們又從轎子裏面扶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新娘子。衣服首飾還都是一模一樣的,當場氣得鬍子抖了抖,在他兒子旁邊小聲的訓斥道:「你這逆子!到底幹了什麼!怎麼一下子娶兩個!」
大喜的日子也不好翻臉,於是老爺子裝作鎮定,笑着跟客人解釋,繼續準備着婚禮。
那少年新郎官也不含糊,左右手一邊一個,攬着兩位新娘子就去拜堂。
看得阮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新郎官心可真大啊!自己娶了幾個新娘子自己不知道嗎?三個人都在拜堂了!
阮嫣說:「等新娘子送入洞房的時候,我們再去活抓那隻妖怪,周圍的人太多了,會引起恐慌的。」
柏洛斯雖然不在意什麼會有什麼影響,但是他在意阮嫣的話,聽着她香甜軟糯的聲音在制定着計劃:「柏洛斯你盡量活捉它,可以嗎?那隻妖鬼既然是從無妄之禁中出來的,想必也熟悉裏面的地形,我們可以藉著它去尋慕仙荌。」
柏洛斯點了點頭,「是主人。」
阮嫣的臉蛋不禁紅了,第一次被人喊主人乍一聽真的挺尷尬的,於是對他說:「你還是叫我阿嫣吧,行嗎?」
柏洛斯抿唇認真的注視着她,「你以後就是我的主人了。」他頓了頓,又接着道:「是不是因為不夠慎重?」
他立馬就要來個單膝下跪,嚇得阮嫣立刻就拉住了他的手,柏洛斯愣了一下,倒也停了動作。
「不不不,不用了。」阮嫣將他扶了起來,抬頭看着他,輕嘆了一口氣,「隨便吧,隨便叫我什麼都可以。」
「那你叫我小乖可以嗎?」
「啊?」
柏洛斯頭頂突然蹦出一對狗耳朵,又大又軟,被人盯着的時候還抖了抖。
阮嫣:!!!
007:!…嘖
直播間的觀眾們:?!……
柏洛斯湊近她,大耳朵向後倒了倒,形成一對看着就很好rua的飛機耳,在他墨藍色的髮絲中顫動着,「主人你之前可都是叫我小乖的。」
阮嫣垂落的指尖蜷縮了一下,猛地移開視線,看到新郎新娘已經拜完堂了,正準備送兩位新娘入洞房,連忙說道:「我們得干正事了,不能讓新娘和妖怪待在一起!」
柏洛斯遺憾的直起身,「好吧。」但他卻沒收回耳朵,行走間還輕輕地顫動。
阮嫣的視線忍不住飄在他耳朵上,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蓬鬆綿軟的東西輕掃了一下,她下意識抓緊,低頭一看,一條毛絨絨的蓬鬆大尾巴被自己捏在掌心。
「唔~」
柏洛斯喉間不禁溢出悶哼聲,軟綿綿的耳朵都僵直了,他的大尾巴順勢纏上阮嫣細白的手腕,明擺着是在勾引。
阮嫣被暖烘烘的尾巴勾引着,有點心痒痒了,她也就沒掙扎,順從自己的心,邊走邊無意識的揉捏着。
結果受罪的還是柏洛斯自己。
他們來到後院,該干正經事的時候兩人都不含糊,他們跟着兩名新娘進了房間,等所有侍從都走了之後,柏洛斯按照阮嫣的計劃,他的腳下突然竄出扭曲的黑影。
那黑影浮自半空中猛地朝其中一位新娘竄去,那新娘彷彿心有所感,寬大的喜服突然化成了一團迷霧,她猛地跳開,那紅蓋頭下的真容也露了出來。
柏洛斯道:「原來是夜陰子。」
夜陰子:由死人怨氣所化,善於化成人形,喜食人類眼球。
它渾身漆黑,空洞的眼眶裏有兩團幽幽的火焰,內里流淌着邪念惡意,身上散發著屍體腐爛的氣味,那迷霧化成了黑色的羽翼抵擋着柏洛斯的攻擊,又尖又長的鳥嘴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阮嫣連忙捂住耳朵,自那怪鳥跳開的時候,阮嫣就從側面拉着新娘避開戰場。但好在柏洛斯給這件屋子設置了結界,外面的人聽不見,不會打擾他們。
那怪鳥見打不過,欲從窗外逃走,卻被結界阻擋在內,又尖又細的鳥嘴張開時口吐青煙:「你我都是妖!為何逼我至此!」
它最終被柏洛斯的黑影困在原地,漆黑的身形邊緣擴散,都快無法維持的大鳥的形狀了。要不是柏洛斯怕嚇到阮嫣了,他的毒液能把妖鬼腐蝕的殘渣都不剩。
「誰跟你一樣,」柏洛斯嗤笑道,轉身去看阮嫣,卻發現阮嫣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新娘,壓根沒看到他收服妖鬼的過程。
柏洛斯三兩下就走到阮嫣的旁邊,而阮嫣震驚的看着眼熟的面容,半響才開口道:「善木?」
原來紅蓋頭底下的是一名少年,烏髮雪膚,濃密的睫毛半斂着,眼尾墜着一顆精緻漂亮的紅痣,他烏木似的瞳孔微顫,含着掙扎和一絲不甚明顯的難堪,但他整個人都處於呆愣中,彷彿丟了魂魄。
「唔,被人下了葯呢。」柏洛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