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山海宇宙，共契往之

“阿羽，這便是我母親的靈位，你同我一起祭拜一下，可好?”

“好。”

寧時說得誠懇，勾起了洹羽心中一陣酸澀苦楚，原來他的母親早已仙逝。

她跟着寧時，對着他母親的牌位鞠了三個躬。

“母親，這是阿羽，是時兒現在最重要的人。”

洹羽能聽出來他聲音里的歡喜，對着自己的母親的靈位，如此鄭重的承諾，洹羽心裏很十分感動。

“伯母您放心，我一定會拼盡全力護寧時周全的。”

這是她一直以來所想所堅持的，於是也乘此良機，表達內心的願景。

“阿羽，你為何總想着要保護我，你相信我，我一定好好的，也一定能護你此生無虞。”

寧時牽起洹羽的手，看向她的眼裏是毫不掩藏的深情。

他說要護她此生無虞。

一時情動難抑，但又礙於在寧時母親的靈位前，實在不好意思去親他，只好羞澀地剋制住難掩的笑意，強迫自己轉過臉去，然後裝模作樣地打量面前的佈置。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貢品台旁邊的一個小木盒子上。

這個木盒子看着很樸素，從樣式來看，年代也有些久遠，也不像是皇室之物。

這也許是當年他母親的物件。

看得出來主人很是寶貝這個盒子，雖然年代久了，但釉面的光澤度還是很不錯，應該是一直妥帖地保存着的。

寧時如此珍視母親的遺物，應該對她的死有些執念吧。

“她怎麼走的？”

洹羽直覺里覺得他母親的死可能是他想要奪權以及統的初心。

“她替寧王擋了刺客的一劍。”寧時說得不疾不徐，似乎沒有任何波瀾，但洹羽聽他此刻稱他的父君為寧王，便知在這件事上，他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恨意的。

“你母親深愛你的父君，她心甘情願替他擋這一劍，你也不要因此記恨你的父君。”

“我母親不愛他，她只是想以此為我求一個名份而已。”寧時的聲音聽起來冰冷又執拗。

聽他這麼一說，洹羽忽然想起了那些傳聞，如此想來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他的母親，元氏清語，好像是寧王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女子，而且一直都未給名分。

元氏？怎麼有點耳熟。

咦，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冥北王的姓氏嗎？

元這姓氏在勺之境很少。.

所以真的這麼巧嗎？難道寧時的母親原本便是冥北之人？

若她是冥北人的話，便是傳說中雪神女一族的後裔。

難道當年寧王信了什麼得神女便得天下的鬼話，將他的母親強擄了過來，並且為了神不知鬼不覺，連名分都不給。

若真是如此，他的母親應該很恨寧王強取豪奪，讓她背井離鄉還備受凌辱非議。

不知她的母親會否將這份恨意灌輸到小寧時的意識里，若是她讓寧時從小便在她的這份恨意里長大，那他如今即使想弒父奪位，洹羽也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所以，是為了你的母親，你才一定要當上新寧王，對嗎？”

若是這樣他們未來的路依然是血雨腥風，可洹羽此刻並沒有立場去勸他放棄，畢竟沒受過他的這份苦，便沒有理由去勸他放下。

“阿羽，母親為我而死，那之後我一直覺得不惜一切代價登上王位，是我此生唯一的目標。可是遇到你之後，當這些鬥爭的事情會牽扯到你的時候，我才知道，在你的安危面前，這些都不重要。所以那時與你私奔，並非算計陰謀，而是我真心實意所求。可當我發現，拋下一切的自己並沒有十足的能力護你周全，看着你被謝笛帶走，我才知道，讓自己更強大，才能更好的護你周全。亂世之中，你我都無法置身於這些鬥爭的旋渦之外。最初我便如此覺得，如今走了許多彎路后，才發現最初的路才是正確的。所以，如果這條通向未來的路，過程艱難，你可願意和我同行？”

洹羽怔怔地望着他，從未聽過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沒有天花亂墜的甜言蜜語，也沒有死生挈闊的山盟海誓，他不掩不藏，將現實與理想攤開在她面前，將利弊有條不紊的列出來，然後用最真誠的態度發出邀請。

山高路遠，只想與君共此程。

即使刀山火海，即使修羅煉獄，她永遠不會拒絕他。

她看向他眼底，鄭重又坦然，道：

“山海宇宙，共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