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零拋妻棄子知青（8）

趙小娟自己也決定了，作為她丈夫的時清也表示支持，這事兒即便趙向東想反對，都找不到理由反對。

更何況，邊上還有向小琴幫着敲邊鼓。

她是個很理智也很看得清局勢的人，甚至為了能提前交好時清這個妹婿，還主動提出，之後半年小妹夫妻倆的口糧從家裏公賬走。

這話就明擺着是全力支持趙小娟參加複習準備考試了。

趙向東一開始想阻止，一方面是想着外人知道了笑話，更多的還是擔心家裏其他孩子的想法，尤其是大兒子一家。

如果趙小娟也要念書複習考試，那他們家裏就趙大海一家不用摻和到高考這件事裏。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如今既然大兒媳婦這麼明擺着支持，趙向東當然也不做壞人，索性嘆了口氣退一步：“行，你試試，但你要答應你爸一個要求，若是一次考不上，以後也別想了，行不行？！”

他這是生怕自己孩子陷入一次考不上就非要考兩次三次乃至散了家庭的怪圈裏，這完全是老父親的叮嚀。

趙小娟當然答應：“爸，您放心吧！”

有了家人的首肯，第二天一早，趙小娟就和時清兩人一起往複習點去。

這時候，天才剛蒙蒙亮，清晨的小紅旗公社空氣中都瀰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小紅旗公社內部的道路都是石子路，下雨天時走路能比普通泥土路好走很多，但石子路唯一的不好就是路上經常有小碎石頭。

時清跟着趙小娟一側慢慢走，眼睛時刻不停地在地面上搜尋，這幅緊張的模樣，讓本來第一天去複習點的心情惴惴不安的趙小娟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這才四個月大，我又不會摔着，你不用擔心。”

趙小娟一早起來吃了一碗她娘煮的紅糖雞蛋，這會兒從肚子裏蔓延起來的暖意讓她整張臉都紅撲撲的。

她的脖子上圍着一個輕薄的圍巾，把她的臉團團圍住。

心裏有了目標的人，心就定了，如今這麼一笑，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般。

時清卻不敢疏忽，雖然老話都說懷孕三個月內是最危險的時候，但趙小娟這一胎也就剛剛四個月，想想原主那時候，孩子幾乎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診斷出了先天性疾病，也不知道是在胎里就有問題，還是生出來后出現了問題。

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盡量減少前者的可能性。

“沒事，我在後面小心看着，你正常走就行。”

話音未落，眼神又立刻開始掃視周圍的路面。

這幅話少，但偏偏眼裏都是她的模樣，落在趙小娟眼裏，不禁讓她想到了當初他們還沒結婚時的相處模式。

那時候，她為什麼會對一個沒什麼前途未來的知青產生感情呢，就是因為比起大隊裏一貫莽撞粗魯的男人，時清對人對事格外斯文。

她還記得，他們倆第一次見面就是時清第一天來公社。

那時候一起來的還有許多知青，男男女女從各處來，口音也都各有不同。下了牛車的時候，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還各個扛着大行李包裹，看着除了白了點，跟村裡人也沒什麼區別。

唯獨時清，他手上僅僅提着一個不大的包裹，身上穿着一身潔白的襯衣，搭配着藍色工裝褲，臉上白白凈凈的，搭着隊裏老人的手下牛車時，還會客氣地道一聲多謝。

他光是站在人堆里，都顯得和別人完全不同。

和趙小娟一起來看新鮮的還有好些個小姑娘，但當時，沒有一個人的眼神不在時清身上。

趙小娟也不例外。

她看着那個背朝着夕陽，渾身白襯衣彷彿都在發光的少年，剎那間，彷彿覺得心臟被擊中了。

但這樣的好奇與好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趙小娟都不敢跟任何人提及，即便是小姐們之間偶爾提到，她也從不表露分毫。

趙小娟心知肚明自己和時清不是一個世界的，這種好奇和感情不可能有歸處，既然如此，她更要好好珍重這樣的感情，將它好好藏着，像是珍藏一份獨屬於自己的寶藏一般，好好珍藏着。

可想而知，在時清第一次對她表現出好感時，趙小娟幾乎覺得自己在做夢。

深陷少女心事的趙小娟滿足於時清偶爾的溫柔，也理解他更多時候的冷淡，甚至心裏自發為他找理由自洽，甚至因為時清大多數溫柔都給了她，她心裏還有些許甜滋滋的，就像是那小小的噴泉，往外一股一股噴着甜水，不大，但足夠叫她一顆心都泡在了甜水裏。

為了這樣的甜蜜，她甚至敢和家裏父母鬧翻，她自顧自覺得，一定是父母的偏見讓他們看不到時清的優秀，但只要她努力，就一定可以讓父母接受他們在一起。

她一意孤行搬出了家裏，和時清搬到了爺爺奶奶去世前就說留給她的老宅子裏。

但婚後的生活卻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甜蜜。

生活條件困苦，她可以忍，但愛人的冷漠，卻讓她只能一天接一天地逐漸枯萎。

想到這裏，趙小娟低着頭，輕輕笑了笑，心裏卻在不斷懷疑自己。

時清雖然走在她側後方，卻能敏銳地感知到趙小娟情緒的瞬間變化。

他嘆了口氣，改變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到，且走且看吧。

趙向東家距離複習點不遠，兩人乘着清晨的霧氣，鍾后就到了。

即便他們已經來得這麼早了，但不大的複習倉庫里。已經坐滿了人。

有幾個知青的眼下烏青甚至都快掉到嘴角去了，卻還是手上死死抓着筆，眼睛死死盯着書本。

一看就是已經連續熬夜好幾天了。

即便是心裏還有些雜念的趙小娟呢，一踏進倉庫，也還是被他們好學的態度和行為驚到了。

倉庫里的人乍一聽到動靜，一開始還紛紛皺眉看過來，一副被打擾的表情，結果一看是時清，臉瞬間就笑開了。

這頭一個年輕知青拉着他就問：“時清來啦！快快，我這有道題始終不會啊！我做出來七八遍了，都跟答案上不一樣！”

時清看了眼，很肯定地回他：“你的答案沒錯，是本子上的答案錯了，你自己改一下吧！”

話音剛落，就被另一個要考英語專業的知青抓住：“時清，你快來聽聽我的口語，我怎麼感覺我說英語總有股腔調呢？怎麼和錄音機里的不一樣？這會不會影響我外語加試啊？”

時清駐足聽了幾句，確認對方是因為南方口音，說英語總有股音調，他停下腳步，張嘴示範了幾句：“你試試看能不能控制音調，不過就算是不控制也可以，今年高考報名外語專業的人雖然要加試口語，但應該不難，你這個程度應該就行了！”

就在他說話的瞬間，年輕知青就瞬間鬆了口氣。

“好好好，那就行！”他也不耽誤時間，直接道了謝，轉身就繼續去練口語。

他人一走，邊上立馬就有別的知青來問問題。

時清不算強壯的身體瞬間就淹沒在了人群中。

趙小娟倚靠在門邊，幾乎是吃驚地看着丈夫這樣被人信任甚至是信賴的樣子。

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在逐漸變得柔軟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