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零拋妻棄子知青（10）

趙大江看着自己話一說完，自己姐姐就愣住了，他也有些無所適從。

其實他一開始是不想來解釋的。

他本來就不支持趙曉娟和時清在一起，如果是放在以前，巴不得姐姐趕緊對時清失望，然後離開他。

他哪怕是一輩子不結婚呢，也願意養着自己姐姐。

但最近一段時間，他在複習點念書做題，不僅近距離幾次被時清教導，還親眼目睹了他的為人處事。

他實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說，時清不是個好人這種話。

最重要的是，他在這期間，真實看到了時清對他姐姐的在意，就比如說那本厚厚的筆記，如果不是心裏惦記着他姐姐，誰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浪費自己的複習時間去把課本上的知識歸納總結。

他踟躇半晌，張嘴剛要說話，就聽得公社廣場處又傳來一陣“鐺鐺鐺”的鈴響。

緊隨其後的就是公社大喇叭里，趙父的聲音傳來：“喂！喂！能聽見嗎？緊急通知，緊急通知，決定報名參加高考的青年同志，於今天下前，到公社大隊辦公室集合報名！再通知一遍……”

這通知一出，整個公社陡然一震。

“快，拿上自己的身份證明，快去報名！”

“報名費用是多少來着，我記得報紙上寫了的！”

這個時候，不管是知青還是公社青年，一個個往家裏往知青點沖，力求第一時間報上名，拿到准考證才算是心裏踏實了。

原本還在小廣場上攢着聊天的屈向紅他們也顧不得其他了：“小娟，大江，你們也趕緊去家裏拿身份證明，我們先回知青點了！”

說完，只來得及對趙小娟他們點點頭，就被一路上的知青拉走，很快就跑遠了。

趙小娟捧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挪到路邊上，她深知這會兒誰都着急，她一個孕婦，若是自己不小心，很容易出意外。

就這，她還不忘催促自己弟弟：“大江，你趕緊回家去拿，咱爸可不會因為你是他兒子，就等着你。”

趙大江簡直是抓耳撓腮：“不行，姐，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們慢慢往家走……”

話音未落，從他身後傳出熟悉的聲音：“沒事，你去吧，我扶着你姐走。”

隨後，就是一個不算重的力道，將他推開了些。

時清沒占別人走路的道，幾乎是側着身體攙住了趙小娟的手臂，等到確定扶住了，才好似鬆了口氣一般，抬頭看向了趙大江。

時清的臉上是慣常的冷淡，隻眼裏流露出幾分催促和焦急：“你快去。”

趙大江看了看自己姐姐，又看了看時清，半晌才總算是嗯了聲：“你好好照顧我姐！”

說完，轉身往家跑。

大家都在跑，甚至就連不參加考試的人也想去看熱鬧，公社唯一的大道上，人頭攢動，看着很是熱鬧。

但這樣的熱鬧對於一個身體情況一般的孕婦來說，處處是危險。

時清拉着趙小娟，將她牢牢護在道路內側，眼睛時刻不停地看着周圍的情況。

人人都往東走，唯獨時清攬着趙小娟，逆着人流往西走。

一邊走，時清還不忘叮囑她：“小娟，你拉着我，別鬆開，注意路上別被人撞到，咱們去小廣場上，那邊人少，咱們先避避。”

趙小娟的手被時清緊緊攥在手裏，兩人並排，在洶湧的人流中慢慢往前走。

還好，這裏距離小廣場本來就不遠，兩人很快就走到了空地上。

一到寬敞的地方，時清忍不住鬆了口氣。

十月底的天，深秋帶來一絲涼意。

時清的手帶着股天生乾燥的溫暖，被他握着，這股溫暖似乎從手心一直蔓延到了心口一般。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時清，正好看到了他額角的汗珠。..

再回想他剛才來的時候喘氣的模樣，趙小娟明明心裏已經猜出，他大概是疾跑過來的，卻還是為了心裏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念頭，問了出來：“阿清，你剛才是跑過來的嗎？”

說出口的瞬間，她忍不住緊緊盯着時清看，好似能從他的側臉上看出什麼來。

時清眼睛時刻關注着周圍的路況和人流，聽到這個問題好似半點沒察覺出什麼異樣，簡單點點頭：“對啊。”說完，才像是察覺到了妻子的眼神，伸手抹了一把額角的汗，罕見地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出汗太多了，這都快十一月了，竟然還這麼熱……”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趙小娟突然拿出了手帕來給他擦汗了。

在這年頭，男女之間在公共場合鮮有什麼親密舉動，即便是結了婚的，牽個手都算是親近了。

即便是時清之前追求趙小娟，也頂多是偶爾塞個小手帕小糕點之類的，這種幫着擦汗的事兒，實在是太親密了。

這一下，直接把時清給干懵了。

本就白皙的臉頰一下子紅透了，殷紅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眼神都開始飄忽起來。

這副模樣的時清，與他往常在別人面前，冷靜自持到幾乎冷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趙小娟看着他，陡然從心裏升起一個念頭——這個樣子的時清，應該只有她看到過。

她忍不住靠近了他，問道：“那你這麼急着跑來，是因為擔心我嗎？”

時清的臉更紅了，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那你懷着孩子嘛……那不是因為你身體不好，我肯定是要擔心的啊……大江又莽莽撞撞的，我不來怕你出事……”

雖然說的話前後都有些重複甚至有些矛盾，但趙小娟還是忍不住心一松。

那股自結婚後就一直埋藏在她心裏的委屈不自覺溜了出來：“你原來還會擔心我，那你之前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

也許是太委屈了，趙小娟的眼眶很快就紅了，語氣都帶着哭腔。

時清一愣，他都沒想到，趙小娟會在這個時候問出來。

“對不起！”他沒有逃避趙小娟有些質詢的眼神，而是鄭重地道歉，這句道歉，同樣也是原主欠了她的，“我這個人太幼稚太虛偽了，結婚後，我愧疚於我不能給你帶來更好的生活，但我沒能力改變，我太自私了，只沉浸於自己的愧疚和懊惱中，卻沒注意到你的情緒，有時候我甚至會因為這種情緒故意避開你。”

說著過往這些壓在心頭的複雜情緒，時清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我有時候甚至在想，要是你沒答應跟我結婚，那你可能現在……”

話音未落，就被趙小娟抬手捂住了嘴。

“別說！我不愛聽這些話！”趙小娟眼睛很亮，“我知道你心裏有我就行！你以前對我不夠好，那你以後考上大學了，要加倍對我好才行！”

時清重重點頭：“當然！我如今知道我的路在哪裏，該怎麼走，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京市的大學！”他回頭，拉着趙小娟的手，眼神看向了遠方，聲音擲地有聲：“小娟，我仔細看過報紙，還聽了廣播電台，那上面說了，這兩年的考試錄取學校着重方向在農業，教育……”

他侃侃而談，眼裏都是對未來的期許和計劃。

趙小娟在他身側看着他，時隔這麼長時間，她彷彿再次看到了當初那個剛剛從牛車上下來，身穿白衫，眼裏滿是希望和朝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