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結局

第88章 結局

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我想確定每日挽住同樣的手臂。——陳小春《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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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過後很快就該過春節了。

這一年的春節,陳遂還是回的東北。

他雖然和姥姥並不親厚,但是姥姥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無法做到對姥姥不管不問,而這個春節因為宋舒雲不在,他們祖孫倆的相處反倒比從前親近了很多。

宋舒雲的骨灰也是在東北老家安葬的,陳遂把大小事宜都辦全了,直到她入土為安。

姥姥說:「阿遂,我知道,你已經做完你該做的了,辛苦你了孩子。」

這是姥姥第一次沒有以和事佬的態度給陳遂說話,陳遂隨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這次過年之後,陳遂離開東北,臨行前也是和姥姥以一個擁抱告別。

寒假的時間很短。

春節過後感覺沒多久新學期就開始了,這個學期是陳遂大學的最後一學期,身邊的同學,要麼忙着考公考編,要麼忙着考研留學,當然還有一部分人忙着找工作。

陳遂與之相比就愜意多了,他沒有繼續念書的打算,也沒有工作的念頭,一門心思都撲在那本尚未成形的武俠小說里。

這本小說他打算寫六七十萬字,算是大工程了,沒有兩三年是寫不完的。

寫文是個體力腦力並重的活,陳遂也有卡文或寫煩了的時候,為了調整這種心態,他便另外寫了本輕鬆的小說轉換心情。

那本小說叫《夢》。

他寫到五萬字的時候,把稿子拿來給孟菱讀。

孟菱深深觸動:「為什麼覺得女主角很……像我?」

「就是以你為原型創作的故事。」他這麼告訴她。

因為他這句話,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開心程度僅次於她的處女作《薄荷煙》榮登銷量榜第一吧。

就……很期待這本書可以趕快出版。

想像着萬千少男少女躲在課桌一排排教科書後頭讀它,在地鐵或公交車上讀它,趴在被窩裏讀它……

她就會想到少女時代,哪怕課間十分鐘,老師拖堂佔了兩分鐘,剩下的八分鐘,她也要讀兩頁陳遂的書。會想到,當爺爺奶奶已經睡熟,萬籟俱寂的夜裏,她躲在被窩裏看陳遂的書看到凌晨三點還愛不釋手……

而許多年之後,寫書的人把她寫進了書里。

無數的陌生人,將會從他的故事裏看到她的身影。

而當人們讀到她,並不會疑惑「這個人是誰啊」,他們會知道,她也是個很出色的作家,她的書籍很暢銷,才華不輸陳遂,前途一片光明。

陳遂的這本《夢》,從冬天寫到春天,又從春天寫到夏天。

他沒有壓力在寫,反倒進行的特別順,最後竟在七月七日小暑這天定稿。

而這天也是他畢業的日子。

他戴着學士帽和學士服,作為優秀畢業生上台發言。

孟菱早早來到操場,捧着一束花站在邊角,等待着陳遂演講。

這麼重大的場合,本以為陳遂會很正式,誰知他空手上台,根本連發言稿都沒準備,仍端着一副落拓相,講出的話也似隨口一提。

「大家好,我是陳遂。你們應該都認識,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這麼牛逼的站在這。」

底下響起了一陣整齊的笑聲。

他也輕笑了兩聲,停頓了兩秒又繼續:「今天是我們畢業的日子,說實話我很討厭「畢業」這兩個字……明明昨天和今天沒什麼區別,怎麼過了今天,我們的身份的就變了?怎麼我們忽然就要承擔一些什麼,拋棄一些什麼了?」

他微微嘆息:「「畢業」二字,就像是一道鞭子,在趕着人成長。」

「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是被迫長大的。一路走來跌跌撞撞,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很害怕,但還要向前進,想伏在膝上躲在最邊角,但又要挺起脊樑沖在最前端。」陳遂淡笑一下,「說到這裏,我想到了從前很多苦心志的事情,這些事有大有小,正在經歷的時候,感覺蠻難捱的,可過去了回頭再看,反倒可以一笑了之。嗯……我相信你們一定明白我的話中之意。」

台下掌聲一片。

「其實回首過往,我們不難發現,在我們每個人的人生中,有多少微弱的記憶,投擲在往事的浪潮中幾乎沒有波瀾。可對於我們自己,那卻是一粒堅硬的沙礫。有多堅硬呢,堅硬到,能夠把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磨礪到血肉模糊,也堅硬到,把曾經的懦弱磨礪出如鎧甲般的繭。總之到最後,我們得到了一顆珍珠。」

他笑:「我很想對大家說一聲:這一路走來,辛苦了。」

又是掌聲四起,台下有人落淚,有人微笑滿臉動容。

孟菱深深望着他,和大家一樣被陳遂的話深深觸動。

「有一句話特別火,「願你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但今天我想把這句話改一改。我想對大家說——願你走出半生,還記得回家的路。任輕舟過萬山,永遠熱情,永不辜負。」

「青春將盡,但那又如何?把青春燃燒,再把它熄滅,留下來的骨頭,還是硬的。」

「希望成為大人的你我,都還是塊硬骨頭。」

台下鴉雀無聲。

他一笑:「以上,陳遂。」

說完之後,他朝台下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所有人都默契的安靜了那麼幾秒鐘,隨後忽然之間同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陳遂直起身子,把學士帽拿開拋向湛藍的天空,台下的畢業生們也紛紛默契的將學士帽、學士服高高拋起。

歡呼聲響徹天空,五顏六色的氣球不知從哪裏放飛,楊培安《我相信》的歌聲也忽然順着操場兩端的喇叭里冒出。

一時間熱鬧和歡笑,掩蓋了畢業帶來的不舍與沉默。

盛夏,藍天,驕陽。

再沒有一個夏天像今年這樣。

至此,大學時代,完美落幕。

陳遂走下台,孟菱在眾目睽睽之下迎上去,把懷裏的鮮花送給他。

「丁香花?」陳遂驚喜。

孟菱搖頭:「不是丁香花,是我們的花。」

陳遂微愣,隨即逗她:「你好會喔。」

孟菱坦然一笑:「陳老師教得好。」

陳遂不置可否,左右看了看,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孟菱捕捉到了,問他:「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他把學士服脫了下來,和學士帽一起卷在手裏,扇了扇風:「太熱了,曬半天了,找個涼快的地兒坐會兒吧。」

她問:「去食堂?」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也行。」然後他在手機上啪嗒啪嗒打着字,好一會兒都沒抬頭看孟菱一眼。

孟菱不由問:「喂,有你這麼冷落人的么。」

陳遂把眼睛從手機上挪開,揚起一抹壞笑:「沒,就是阿卓找我有事,我們可能要去一趟禮堂。」

「他在禮堂幹嘛?」

「不知道啊。」陳遂嘆氣,「所以說這小子哪怕步入社會了也不讓人省心。」

孟菱想到阿卓平時神經大條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閑聊說:「我能想像到如果一會兒阿卓叫你又是說一些不着調的事,你肯定又要飆髒話。」

陳遂閃躲了一秒,隨後也樂了,兩個人神經兮兮的笑了一路。

禮堂離操場並不算遠,走了五分鐘也就到了。

進禮堂之前,陳遂先去了趟車裏,把學士服和孟菱送的花放下。

孟菱說:「又不重,拿着就是了。」

陳遂說:「天太熱,除非抱塊冰在懷裏,其他的什麼都不想拿。」

孟菱只好由着他去,反正車就停在禮堂門口,他放完東西很快就走過來了:「進去吧。」

孟菱笑:「希望阿卓這次在搞正事……」

她邊說話邊推開門,忽然「嘭嘭嘭嘭嘭」好幾聲響,門上不知是誰掛了氣球,她一推門氣球都炸了,裏面的金箔紙全都爆出來,落了孟菱和陳遂一身都是。

她正訝異,想問什麼,禮堂的大燈「嘩」地全都打開。

孟菱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眼前的一切都夢幻至極——這裏的每一個座位都被鋪上了白色的座套,椅子上都繫着一顆淡紫色的心形氫氣球,大堂的中間過道兩旁掛滿了深淺不一的紫色小夜燈,而夜燈旁邊分別還扎着開得正好的丁香花。

而禮堂最前方的舞台上,紅色帷幕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白色紗簾,台上也全是花,有丁香,有鳶尾,有芍藥,層層疊疊,花團錦簇。而一棵花樹擺在最中央,它的周圍是隱隱跳動的燭火。

她看呆了,遲遲未動。

陳遂輕笑提醒:「跟我來。」

她沒有邁步,而是試探着問:「所以阿卓沒有給你打電話,你只是找個借口讓我跟你過來?」

「錯!」他一副辦了件大事的樣子,「我只是和阿卓通氣兒,告訴他們我們馬上到,他們該撤了。」

這位爺還真是一點不瞞着她。

他笑得顯山露水:「俗是俗了點,但這種事兒,儀式感可不能少。」

孟菱一時放慢了呼吸。

陳遂直視着她的眼睛,然後把手伸出來,她默了默,把手放到他手心上,他緊接着握住,拉着她往舞台上走過去。

地上軟綿綿的。

孟菱察覺不同,這才注意到腳下,全是玫瑰花瓣,這些花並非隨意撒上去裝樣子的,而是厚厚的鋪了一層,踩上去甚至能印出一個深深的腳印痕迹。

他一路牽着她到台前,自己先站上去,而後攔腰抱她上來。

孟菱的腳踩在舞台的地板上,只感覺渾身都輕飄飄的,有點發暈。

不知道陳遂是何心情,她看他一眼,發現他正仔仔細細的打量舞台佈置,口中念念有詞:「不愧是我想了大半年的設計,多唯美,多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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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特別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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