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撩人
高一飛這件事的當務之急,是先讓他恢復正常的訓練。
那個帶過高一飛的徐教練倒是閑在家裏,但他肯定是不能用了,這個人心術不正,陳遂即便知道錢能買他辦事,也不願意花這個錢。
愁就愁在,短時間內,靠譜的新教練並不好找。
陳遂這天來到俱樂部,進了老闆的辦公室,開門見山說:「為什麼還沒給高一飛配新教練?」
老闆苦着臉喊他祖宗:「高一飛有資格參賽都是他運氣好勉強爭取到的名額,他並不是奪冠種子選手,還馬上就要退役,我沒理由花時間在這種人身上。」
陳遂料到他會這麼說,早就想好了說辭:「我不麻煩你,我想自己找,但是希望你幫我指個門路。」
老闆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抽着雪茄,腿往桌子上一翹:「比賽前期,真不好找。」
陳遂看他那樣,也就明白他是打算把寶都壓在其他人身上,徹底捨棄高一飛了。
競技體育再現實,也現實不過人心。
陳遂不再多費口舌,轉身就走。
他到二樓去找高一飛,看他一個人在角落練增肌運動,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樣了,還行吧?」
高一飛停下擦了把汗說:「還行。」
陳遂說:「給你找了個營養師,除了俱樂部自己給的食譜,她也會額外給你搭配飲食,咱得趕快把掉了的肌肉補回來。」
高一飛點頭:「多謝了兄弟。」
陳遂眼睛在四周轉,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隨口說道:「應該的。」
高一飛想了想問:「教練是不是不好找?」
陳遂下意識否定:「沒,你放心肯定能找着。」
高一飛笑:「沒有教練,我一樣要站上擂台。」
他握緊拳頭說:「打了這麼多年拳,沒贏過,我不服。阿遂你說得對,我要好好畫個句號,為了不留遺憾,哪怕平時我怕麻煩你,但這次我希望你可以儘力幫助我。」
陳遂聽他這麼說,心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媽的,老子找不到教練跟他媽宋舒雲姓。」
他冷冷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後來的三天,他托朋友們幫忙找教練,李京州干媒體這行,認識的人多,倒是幫他聯繫了兩個看起來靠譜的人。
一個家在昆明,一個家在漠河,他親自登門去請,光趕飛機就花了許多時間。
到了才知道,他們倆一個是運動員退役根本沒當過教練,另一個老婆要生孩子根本無暇顧及別的。於是都被陳遂pass掉了。
眼看離比賽的日子越來越近,陳遂也開始急躁。
他甚至都想好要不就回頭去找老徐算了。
結果在從雲南回遺棠的飛機上,他旁邊恰好坐着一個女拳擊教練。
她在起飛前一直在打電話,聽話音是對方覺得她是女的,水平有限,不想聘請她,女教練剛開始還列舉自己執教生涯的榮譽,後來乾脆開腔就罵。
當然,陳遂對西南地區髒話僅限於通過語氣詞明白那是髒話,並不能聽懂。
但這不妨礙他來精神。
等女教練掛了電話,他便立刻向對方拋去橄欖枝。女教練剛被人看輕,陳遂就可勁兒抬她,言語亦是利器。
女教練也是個實在人,她答應和陳遂轉機去遺棠,先讓陳遂看看自己的水平再決定是否聘用她。
陳遂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提議。
後來他們一起到俱樂部來,她分析了高一飛的情況,簡單制定了訓練計劃,陳遂覺得她實力還不錯,就把她簽下了。
簽完合同,陳遂才知道,女教練之所以這麼爽快,還有一個原因竟是,她的妹妹是陳遂書迷。
陳遂二話不說,把出版過的所有書都寫了本TO簽給她。
後來事情就像撥開雲霧一般,一片光明。
忙完這一切,陳遂迫不及待返校。
他已經耽誤了幾節課,久違回到課堂,老師調侃他:「你還知道過來?」
陳遂一笑:「不耽誤我期末拿高分就行唄。」
同學們哄堂大笑。
下了課,陳遂買了杯冰美式去找孟菱。
教孟菱古代文學的老教授很喜歡拖堂,這次又拖堂了。
於是陳遂就站在門口等。
陳遂是學校有名的人物,他一站過來,全班同學都往他那邊瞅,搞得教授都沒心思收尾了,最後乾脆由着大家下課吧。
下課的特赦一出,大家都開始往教室外走。
唯有孟菱,還坐在位置上不急不慌的。
顧嬈問:「這麼淡定嗎,你遂哥哥都等多久了。」
顧嬈這是在調侃那天在宿舍她喊得那聲哥哥。
孟菱不咸不淡看了顧嬈一眼,先是沒表示,幾秒后忽然搖頭:「顧嬈,你這張刀子嘴啊,是青龍偃月刀吧。」
顧嬈明顯訝異了一瞬,緊接着又無所謂努努嘴:「切,您可真是罵人不帶髒字,那我不管你了。」
她特浮誇的轉身,扭扭晃晃的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孟菱還坐在原地。
班裏人還沒走光,所以她不想走。
然後陳遂卻大喇喇直接進屋了:「喂,屬蝸牛啊。」
「哈哈哈……」傳來一陣齊刷刷的低笑。
孟菱看了眼班裏的女生,又向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他含笑走過來,剛想問什麼,她忽然說:「我月經好像弄到褲子上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本就羞赧,聲音很小,越說聲音越小:「怎麼辦,還挺明顯的。」
陳遂不動聲色看了眼後排的女同學們。
孟菱不好意思,他很理解。
正常人都會有一顆想保持乾淨的儀容儀錶的社交禮儀之心,不管是月經還是污漬,沾到衣服上總會覺得不適。
可他今天也不過是穿一件短袖而已,並沒有衣服能給她擋一下。
而恰好這時有個女生站起來穿防晒衫,他鬆了口氣,對孟菱說:「你等一下。」
他走到那女生面前,很禮貌問:「同學你好,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這件外套能賣給我嗎?」
孟菱看着他。
所有女生也都看着他。
「買我衣服?」那女生面對離得這麼近的陳遂,有點不好意思,「為什麼。」
「我女朋友衣服上弄上污漬了,我想幫她擋一下,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把這件衣服賣給我嗎?」
他語氣不急不緩,態度禮貌中透着疏離:「當然,我明天還可以幫你再買一件新的送來。」
「你這也太好了吧……」女生靦腆的笑了。
其他女生也都星星眼,起鬨說:「對啊,你對女朋友真好。」
陳遂沒有表情的偏臉睨了她一眼,嘴角是緊繃的,眼梢微微帶有一絲笑意,淡漠裏流出幾分不經意的溫柔。
他說:「沒辦法,她太會拿捏人了唄。」
女生們頓時很配合的又一次起鬨:「哇。撒狗糧了哈哈……」
而孟菱人淡如水,不過分害羞,也沒過分激動,只靦腆一笑。
陳遂又問那女生一次:「所以衣服可以賣我嗎?」
「可以!」
女生沒遲疑,把衣服脫下來:「不用給我錢了,幫我買一件一模一樣的就行,網上就有賣,以後讓孟菱帶給我就好啦。」
陳遂思忖了一秒,笑說:「好,謝謝。」
他接過女生遞來的衣服,轉身走到孟菱身邊,替她把衣服系在腰上,恰好擋住了月經的痕迹。
然後他牽着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教室。
走出教學樓孟菱才說話:「陳遂,你信不信,學校的論壇,表白牆,甚至是你的超話里肯定都有人發帖說這件事了。」
而不用想也知道,發帖人會讚揚陳遂是絕世好男友。
他的粉絲看到又要尖叫了。
而她要麼被祝福,要麼被羨慕,或者嫉妒。
「那挺好啊。」他滿不在意,「刻意秀太沒意思,暗戳戳的糖才最好嗑。」
孟菱:「……」
「哦對了。」他忽然鬆開她的手,「我買冰美式了。」
他邊走邊把吸管插進咖啡杯里:「不過這是給我自己買的,沒你的份。」
孟菱又一次:「……」
陳遂看了眼她的表情,忍不住一笑:「好了,你先喝第一口。」
孟菱撇撇嘴接過來,她認為他只是故意這麼說,其實這咖啡就是給她買的。
她對準吸管喝了一口。
不由皺眉:「好苦。」
她喝中藥一樣咽下去,又眼巴巴望向他,「沒加糖。」
他一笑,忽然俯身吮上她的唇。
舌尖自下而上舔了一口,撬開她的唇瓣和齒關,給了她一個不算悠長的濕吻。
吻完之後,他按捺住慾望起開一點,看着她說:「我故意沒加糖。」
她水蒙蒙的眼睛望着他,眼裏全是不解。
他坦蕩一笑:「因為你嘴甜,我喝着正好。」
你就是糖啊。
孟菱心口一顫——這個人太犯規了。
怎麼做到又土又撩的?
她不知道怎麼回應,陳遂也沒等他回應,把她手裏的咖啡杯拿過來,順手攬過她的肩膀:「你來着例假,就別喝涼的了,一會兒回宿舍喝點熱水吧。」
孟菱點了點頭。
他說:「本來今天想帶你去個好地方,但還是等過兩天再說吧,這幾天你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孟菱沒問去哪,覺得他既然沒說就是想給她驚喜,她不想破壞這個驚喜,於是很溫和的說:「好。」
她的心還在因陳遂剛才的土味情話而波瀾未退。
莫雨薇說得沒錯,陳遂這個人得一層層鑿開了看。
他的涼薄之後是成熟而溫暖的一面,可溫暖背面,卻是孩子氣的一面。
散漫是他的面具,涼薄是他的抵禦系統,溫暖是他經過成長痛之後必然體悟的智慧和包容,而他孩子氣的一面,才是他最純凈的,從未被世界改變的部分。
赤子之心,千金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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