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撩
昏暗的環境中,一切感官都能被無限放大。
偌大的包廂里回蕩着低低緩緩的呼吸聲,他們可以清晰看到彼此呼吸時胸膛起伏的弧度,她睫毛顫抖的頻率,和他身體的溫熱的氣味兒,都無處可躲。
他將她抵在牆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做這個動作。
可這一次和前幾次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具體是怎樣不同,孟菱回答不上來,她只覺得心跳的更厲害,卻又沒有之前緊張。
她不敢看他。
他察覺到她斂首的動作,偏讓她抬頭,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睛。
他看到她漆黑的瞳仁里細碎的光,忽然感到莫名的滿足。
他喜歡她澄澈的眼睛因為她而染上的不同的情緒。
她明顯氣息不穩:“你別鬧了。”
他晚上喝了點酒,這會兒正好可以借酒裝瘋:“我沒鬧。”
她動了動,想推開他。
他往前近了一步,讓她徹底靠着牆,而他攥住她的手,把她的手鉗制在頭頂上。
她的手腕被他的錶鏈和菩提輕輕硌着,這個姿勢讓她隱隱害怕:“陳遂……”
他低下頭,離的很近,睫毛幾乎可以碰到睫毛:“實話實說,剛才看李京州和秦枝膩歪我就忍不住了。”
她不自覺斂眸,長長翹翹的睫毛可憐的顫了顫。
他愛慘了這樣的她,一秒鐘都捨不得移開眼睛。
聲音又低又輕,像清酒一樣:“想親你。”
孟菱驚慌中又抬眼。
看他眼眸深不見底,她蹙了蹙眉,害怕,但又不只是害怕。
他笑笑:“可是你不給親。”他看了眼她的嘴唇,又把目光移到她眼睛上,“就隔一個指節。”
她腦子嗡嗡的,聽他說:“你揚揚臉就能親到我。”
我的嘴巴就為你等在這裏,你仰臉就能親。
只要你想,我就給你親。
“……”孟菱聽罷,臉紅的不行。
她縮了縮下巴,很無辜的推了他一下:“你起來……”
他眼眸一暗,扯了個笑:“我以前對你夠仁慈的了,這才叫強取豪奪,才叫攻勢猛烈,知道么。”
他一直壓着她心理承受範圍的那根線在進攻,如果不收斂,她早就被吃干抹凈了。
他這句話好像兜頭而下的暴雨。
而她不過是一片微弱的綠葉,任他強風吹拂,任他淋濕澆透。
她斂着眸,說:“我要走了。”
他笑笑,鬧也鬧了,小姑娘幾乎要羞死了,他不再越界,把她的手放下。
她奪門而出。
他在身後看着她逃。
孟菱出來了才敢大口喘氣,卻在拐彎處猛然看到一對糾纏的身影,嚇得立刻縮腳把自己藏於牆后。
徐梁在吻顧嬈。
那架勢,八成還是強吻。
孟菱想了好幾秒該怎麼辦,眼見陳遂從包廂出來了。
既然前有狼後有虎,她乾脆頭皮一硬,走到顧嬈和徐梁身邊,乾咳了一聲:“那個,沒打擾你們吧。”
徐梁放開了顧嬈。
無縫切換成乖仔模式,喊了聲:“孟菱。”
顧嬈趁機拉住孟菱胳膊:“先不說了,回包廂吧。”
孟菱最會裝淡然,笑了笑說:“那我們先走了。”
顧嬈拉起孟菱,走得飛快。
進了包廂,顧嬈大口喘氣:“我真是大錯特錯了,居然惹上他。”
孟菱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段感情,只問:“你對他還有感情嗎?”
本以為顧嬈會斬釘截鐵說“沒有”。
可她竟然遲疑了,半晌才說:“有又怎麼樣呢,我們現在是不平等的關係,我沒法讓自己心平氣和的和他在一起。”
孟菱只是啞然。
顧嬈嘆氣:“好了不說我了。”她意味深長一笑,“剛才出去,是不是和陳遂干好事兒去了?”
孟菱心裏一緊,只能用借口逃脫:“我想喝杯可樂。”
顧嬈哂笑:“德行,你搶了“我們家”陳遂,我還沒說什麼呢,你還害羞上了……”
孟菱只當聽不見,起身去倒可樂了。
打開易拉罐的時候,忽然想起那天,她說她喜歡喝冰可樂,他說他也是,可後來他還是霸道的讓她喝了熱牛奶,不許她喝冰的。
想着想着,她就出神了。
一杯可樂喝完,她才掏出手機看。
發現陳遂發一條動態:【我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我第一次遇見你。】
他們那屋應該是有人在唱這首歌,配圖他用得是這句歌詞的K歌拍攝圖,而原詞分明是“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他把“他”改成了“我”。
下面莫雨薇評論:有情況?
他剛剛回復了一句:嗯。
合上手機,孟菱心裏安靜卻不平靜。
就像桌上的燭火,靜靜燃燒,無聲無息,可是燭芯卻不停在跳動搖晃。
孟菱真的好想問問他,第一次見面,他對她是什麼感覺。
想了又想,她給他點了個贊。
這夜孟菱很晚才回宿舍。
宿舍十點半下鑰,她們一行人到校門口都已經十一點了,這是她第一次叫宿管阿姨幫忙開門,特別不好意思,連連鞠躬說抱歉。
顧嬈見她那樣輕輕嗤笑了一聲,說:“你還是高中生嗎,這麼怕宿管。”
孟菱吐吐舌頭一笑。
她回到寢室之後,就火急火燎去洗漱了。
結果洗漱完畢,爬上床看手機,才發現有一條未讀微信。
她點開來看。
是陳遂。
【給我點贊了?】
她想了想給他回:【嗯。】
他又過了十分鐘才回:【忘了問你,我唱歌好聽嗎。】
這十分鐘孟菱平均十秒鐘看一眼手機。
他回過來了,她反而不知道該不該秒回,她怕秒回會顯得自己刻意在等他,顯得相比他在乎她,她更在乎他。
想了想,她乾脆沒回,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她五點多就醒了。
掐着點等到七點多,才給他回了個:【好聽。】
真的很好聽。
陳遂沒有第一時間看到消息。
是阿卓先看到的。
他們昨晚宿醉,直接就近開房睡了,大早晨被陳遂的消息提示音吵醒,他拿起手機一看,屏幕通知欄上寫:孟發來一條消息。
阿卓頓時精神了。
他踹了陳遂一腳:“別睡了,昨晚上等到半夜的消息,現在雖遲但到。”
陳遂睡眼惺忪的看了阿卓一眼,接過手機解鎖。
看到她發“好聽”,他懶懶一笑,根本沒有往她故意沒回消息上想。
他從床上坐起來,回:【你什麼時候給我唱一首。】
她這次倒是回的挺快:【我不會。】
他回了個“打洗你”的表情包,又說:【小騙子。】
孟菱心一緊,很輕易的,又被他拿捏。
她想了想回:【不說了,我要收拾東西去上班。】
今天周日。
陳遂反應過來,打了個哈欠:【晚上我去找你。】
孟菱看着手機發獃,想了想沒有多問什麼。
和孟菱聊完天,陳遂接着倒頭大睡。
阿卓看了他一眼,也捂着被子倒頭大睡。
後來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陳遂和阿卓才打着哈欠特別墮落的從床上坐起來,搖搖晃晃沒個正形去搶衛生間,後來阿卓險勝(其實是陳遂讓着他)。
洗漱完之後,兩個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直接在酒店裏面吃了頓不怎麼可口的飯。
之後阿卓說他要去和樂隊排練,問陳遂去不去。
阿卓從高中起就玩樂隊了,陳遂是他們這個樂隊的編外人員,偶爾來客串一下主唱。
“不去了,回家換身衣服,去找孟菱。”
陳遂一句話把阿卓堵得啞口無言。
很好,幾個哥們兒人手一個女人,只有他趙嶼卓單身狗一個,並且還是母胎單身,簡稱“牡丹”。
阿卓癟嘴:“我等會給李涼打個電話問問該怎麼泡妞。”
陳遂聞言皺了皺眉。
他們這一伙人,徐梁“乖巧”桃花不多,張之掙不談戀愛但是不缺情人,阿卓打嘴炮厲害遇到女人就犯怵,陳遂是屬於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是李涼……不可否認他對朋友不錯,但對待女人上,他有些不好的習氣。他從到混到大的還另有一個圈子,裏面的紈絝子弟多,在他們眼裏女人就是來玩的,想操就可以操,花錢就可以泡。
“你別看他談過幾個小明星就眼紅了。”陳遂淡淡提醒。
“我就是取取經,又不和他廝混。”阿卓知道陳遂意思,“再說,他在國外呢,我上哪找他去。”
陳遂點了點頭:“不和你廢話了,時間夠緊的,我先走了。”
他去車庫取了車子,一路疾馳回家。
換了身乾淨溫暖的衣服,又立刻趕到茶館。
天氣冷了,茶館裏的員工都換上了厚旗袍和漢服。
陳遂推門進來,恰好是小雪在大堂招待,他問:“其他人呢。”
小雪說:“雨薇姐今天產檢沒來,柳姐在二樓“漱玉詞”,孟菱在一樓“如夢令”,晴晴……”
他沒聽完,轉身去到“如夢令”。
隔着門看過去,只見孟菱一身改良過的暗藍色漢服,頭髮盤起來,正在為客人擺茶具。
這樣一看,她還真像古代或者民國的江南水鄉的閨秀。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沒有打擾她,而是返回大堂,要了杯散茶喝,邊喝邊等她下班。
孟菱很快就從“如夢令”出來。
客人自己會茶藝,倒也用不着她在跟前幫忙。
她徑直走到大廳里來,剛掀開棉布帘子,正好和陳遂面對面打了個照面,她停頓了一下才走進去。
陳遂聽見動靜抬臉,恰好看到她掀開帘子那一幕。
大方嫻雅的姿態,彎彎煙眉,斂着眸,就這樣出現在簾幕之後。
毫不誇張,他被她美得晃了下神。
她踏進門檻,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小雪,遲疑之下還是叫了聲:“老闆。”
陳遂被她這稱呼叫的眉心一跳。
“忙完了。”他聲音淡淡的。
孟菱以為他又不滿意這個稱呼了,也就沒有往他跟前去,而是往吧枱邊上去,邊走邊說:“嗯,忙完了。”
“離這麼遠,我能吃了你么。”陳遂在心裏沉吟了一聲,面上卻沒表露。
恰好柳姐從二樓下來了。
二話不說直奔吧枱,交代孟菱:“等會兒沒啥事,你到點下班就行,茶具好收拾,幾分鐘的事,你不用在這等了。”
孟菱說:“好。”
柳姐點了點頭,轉頭準備出去,冷不丁看到陳遂。
愣了愣才笑:“哎呦,陳大老闆怎麼來了?”她瞪了小雪和孟菱一眼,“你們怎麼也沒人喊我一聲?”
陳遂說:“我坐坐就走。”
柳姐會意一笑:“有約啊?”
“有啊。”陳遂不動聲色瞥了眼孟菱。
孟菱和他視線一對,心虛的移開眼,佯裝無事發生:“我上去換衣服了柳姐。”
她“噔噔噔”小跑上樓。
陳遂看她那樣子,不由憋笑。
沒一會兒她換了件黑色的棉服下來了,和陳遂穿得一個色系。
陳遂見她下樓,想都沒想就站起來了,吐槽:“換個衣服這麼慢,磨磨蹭蹭的。”
這話一出,柳姐和小雪都靜了靜,她們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特別精彩。
最後還是柳姐問:“你們倆這是……”
小雪一聽店長都八卦起來了,不由大着膽子:“我前兩天閑的沒事去老闆微博超話逛了逛,好像看到孟菱去看老闆打籃球的照片了耶……”
“……”孟菱緊張了。
這畢竟是在茶館,她隔三差五就要來工作的地方。
她看了眼陳遂,眼神里有濃濃的埋怨,又有急切的求救信號。
都是你搞得,你看着辦吧。
陳遂眉心又是一跳。
想了想他說:“別亂說,我們倆沒有在一起。”
孟菱一顆心總算放下去。
可又不知道為什麼,酸酸漲漲的。
聽他否認他們兩個的關係,原來竟然是鬆一口氣,卻不輕鬆的感覺。
“我在追她而已。”
孟菱不由呼吸變慢。
打死她都沒想到,陳遂後邊還接着這麼一句話。
柳姐和小雪頓時意會,互相給對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
孟菱只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指不定又要聽陳遂說出多少危險發言,於是開口說:“店長,小雪姐,我先下班了。”
這句話她說得很淡定,只是她離開的步伐太快,暴露了一些什麼。
陳遂一笑,憋着壞:“不說了,臉皮薄,不好哄。”
柳姐忙交代:“別欺負人家。”
陳遂手放額頭上比了個隨意版的敬禮手勢,笑得散漫而輕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