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神”的誕生
人口源源不斷的遷來,大建設的消耗更是恐怖,不僅每個人都像是個無底洞,這個建設中的城市更是個巨大的無底洞,隨時隨地都在張開饕餮巨口吞納着種種資源。
而這裏的自然資源又是如此貧瘠,不僅糧食,就連水都無法自給自足,這些都必須要從外調運。
而現在的洛華大陸,除了半島有富餘的產出,就壓根沒有寬裕的地方。
所以,從依靠半島的產出源源不斷的輸血便是整個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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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過程中,奧義使徒們也在想方設法的將他們在舊土、在海域諸島多年經營所積攢的種種物資偷運到半島上,再由半島轉運來建設工地。
如此漫長的運輸線,運輸途中的消耗大得驚人,往工地運來一車糧食,路途中可能就要消耗掉十車乃至更多。
任何一個精明的商人都會望而生畏,但對於參與進這項計劃中的人們來說,這從來就不是一筆經濟賬,參與進這項計劃的人們便有了賣血賣腎,為之押上所有的心理準備。
唯一的好消息是,建城所需的石材倒是不用外求,可就地取材,且還都是極上等的好石材。
就在這般共同協力之下,耗時五年,城市終於有了大體的輪廓。
當然,距離徹底完工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走。
這一天,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工作,集中在城市重要巨大的奧義大廣場之上。
這個大廣場,修在一個低矮小山之前。
而這座被奧義使徒們選擇為神誕之地的低矮小山,被精心修整了一番后,更是被一座巨大的城市團團圍在正中央。
廣場到小山頂部有一條寬十八米的石階,從廣場開始,到山頂結束,石階始終保持着四十五度角的坡度,從山腳石階仰頭看去,很容易讓人以為這條石階可一直延伸通到天上。
此刻,廣場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因為來自各個部落,形狀相貌千奇百怪,但他們彼此之間卻沒有任何隔膜,交流談笑無礙。
他們瞪眼盯着石階下的廣場上正在有條不紊進行的儀式,目中有好奇、有讚歎。
石階下的廣場上,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石材盒子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因為看上去普通無奇的它被安放在一個用各種金玉珍寶為材製成的一張桌桉之上。
這個桌桉又被放在一個無蓋去頂的轎廂里,被四個人抬着開始登上石階。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四人的身份,但知道的也不少,他們也最明白這場儀式的規格有多高。
四個抬轎人並非兩前兩后的模式,而是成“十”字,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兩人分居左右,被特別調整過的轎廂在四人平穩緩慢上移的過程中,始終保持穩定水平。
最前面那人,是被各方共同認可,地位最高的一位,曾憲。
相比於十年前,他明顯蒼老了許多,但經過十年打磨,渾身的精氣神反而比十年前堅凝了許多。
在他後方的左側,是奧義使徒的首領,按照左尊右卑的原則,他是除曾憲之外地位最高的一位。
右側,則是一位吟遊者代表。
若在奧義使徒和吟遊者這兩個群體中分出個尊卑高低,是不容易的,而且,是一定會鬧出亂子來的。
現在之所以能夠和平解決,吟遊者們能夠讓對方稍處尊位,當然是因為最前面還有個曾憲。
而在最後面的那位,卻是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壯漢,他是滿城部落民、也是這座城市建設者們的代表,也是給奧義信徒們預留的位置。
廣場上的大多數人都只是看個熱鬧,並不明白其中深意,看明白的也只是將之默默記在心裏。
就在這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石盒從山腳平穩的移到山巔,而在此之前,它還經歷了更加艱難的旅程,跨越重洋,經歷驚濤駭浪,電閃雷鳴。
為了確保不被諸神的艦隊攔截,奧義使徒們主動選擇一條更艱險的海路,在船隻劇烈顛簸,隨時都可能傾覆的大海上,航行了整整兩月。
它也曾在崎區艱險的山林里穿行,也曾被人安放在馬背上風馳電掣。
它見證過舊土繁華大城,及其大城之下如根須一般蔓延的暗道網絡,它被一群擅長在暗道中生存的人們搬來搬去,它見證了繁華、污穢和骯髒同在的景象,那是它最初的誕生地。
它也曾在一個隱蔽的小島上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時光飛逝,萬物變遷,而它也在時光之下慢慢的孕育成長。
現在,這一路行來,它見證了更多。
廣袤到讓人絕望的海域,半島的市鎮和村莊,原始的部落,集海量部落民之力,建設起來的、不可思議的城市。
這個龐大的、設計全面而先進的城市,與旁邊原始落後的部落形成鮮明的對比。
若有不知情者只是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將之冠以“不可思議的未解之謎”。
現在,它開始登山。
慢慢的,它登到了山頂。
曾憲轉身捧起石盒,將之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山頂小平台的一個石墩之上。
雖然已經提前有過了解,但此刻的他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不確信的扭頭問:“這樣就可以了?”
奧義使徒的首領給了他一個你放心的微笑。
“行吧,你讓我放心我就放心吧。”心中依舊不完全放心的曾憲最後也不得不聽從“專家”的建議。
以他的想法,既然是神,總得有個神像吧。
可奧義使徒們卻稱,奧義之神是絕對理性的存在,不沒有神像,永遠都不會有神像。
“行吧,你們是專家,你們說了算。”
曾憲都沒多做停留,徑直返回半島主持局面。
這日,安置好神胎后,廣場上見證了整個過程的部落民們也沒有被安排更多的事情,就只是給他們再次普及了一下奧義之神的教義和偉大,有這樣一座拔地而起的城市為證,所有人都是親歷者,他們對此震撼至極,不解,不可思議。
“這居然是我參與造出來的?”
現在倒是省事了,在奧義使徒們的“科學”引導下,他們把這些情緒全都轉化成對奧義之神的讚歎敬仰就好了。
從這一天開始,凡是有條件的,每日都會被聚來廣場做一次彌撒,那些在城市邊緣,距離較遠的,也會在同樣的時間被就近聚集起來做同樣的事。
而每十天,所有人都會來這廣場輪流一遭。
如此,周而復始。
他們繼續在這城市勞動,工作,以及被傳授正式而規範的信仰活動。
姜乾馭使着托亞軀殼就停在小山上,那個石盒旁邊,安靜的看着。
這些日子,他哪裏都沒去,反正無論是杓山世界還是地星,亦或者太陽系內諸事,都已經走上了正軌,有海量專業人士為之殫精竭慮,他參不參與進去都無關緊要。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蹲守到這個奧義之神真正破殼而出的那一日。
有機會親眼見證一個神的誕生,他怎麼可能錯過呢。
在他的全知視野下,能夠清楚看到石盒內,奧義使徒們所謂的“神胎”到底是何物。
相比於其他人的想入非非,看得清清楚楚的姜乾心中反而更加迷湖。
那是一個標準的正四面體。
普通的木材質地。
上面有悠久的歲月痕迹,還能看到小刀凋刻的痕迹。
不難想像,在久遠的年代之前,這是被某個存在凋刻出來的手工作品。
而通過對奧義使徒們大腦思維的挖掘,姜乾知道,那位凋刻出這件作品的遠古凋刻師,也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也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大背景。
這就是一件他漫長凋刻生涯中尋常的作品而已。
這是奧義使徒們特意挑選出來的結果,他們需要的就是這樣一件“清清白白”,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普通作品。
而現在,這枚正四面體正在源源不斷的吸納着來自全城的信仰供奉。
讓姜乾感覺最為有意思的一點是,在最開始,大量部落遷移而來,卻還沒有完成對奧義之神信徒轉化之時,此城的紅塵氣並不少,而且還非常活躍。
可隨着信仰轉化漸漸顯現出成效,信仰增多,紅塵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便少了。
這就像是紅塵氣被捏造成了另一種模樣。
“所以,信仰的源頭,依然是紅塵氣,它是如軍煞氣、官僚氣、書生氣一樣,都是從紅塵氣上分化而出,只不過,它的分化尤其的遠而已。”
就在石盒被安置在小山頂上的五年之後,本就已在臨門一腳的正四面體在又吞納了五年信仰之後開始悄然變化。
這枚木材質地的正四面體忽然放大,迅速掙破石盒的限制,卻又沒有破壞石盒分毫,立於矮山頂端的小平台上,像是給矮山裝了一節尖銳的山峰。
在這變化的過程中,木材質地在這過程中迅速虛化,最終成為一個只有外在形狀的輪廓。
某一刻,正四面體忽然變成了正六面體。也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立方體。
完成這番變化之後,它又迅速縮小,最後,再次回到石盒之內,還是那普通的木材質地,只不過,原來的正四面體變成了正六面體。
雖然是深夜,但注意到這番變化的人一點不少。
嘈雜的聲音在城市各處響起,越來越多的人向山下的大廣場匯聚而來。
而全程見證了這些變化的姜乾卻是有些傻眼。
“就這?!”
期待着一場驚天動地大變化的姜乾有些被噎住了,出人意料歸出人意料,可你這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他心中其實一直有個隱秘的想法,那就是他想試試,當奧義之神誕生之後,他能不能用黑泥分身將之據為己有,化為自己的軀殼珍藏之一。
現在,他卻是徹底看明白,其他神他還不知道,但“奧義之神非生命”,她是規則本身。
所以,奧義使徒們的“造神”,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造規則”。
完成關鍵蛻變的“奧義之神”,不只是外形變化這麼簡單,她開始具備一個正常神靈必然具備的能力,那就是將駁雜的信仰之力整合、提煉並最終轉化為神之光輝,這種光輝能夠作用於現世,改造現世。
經過奧義使徒們的驗證,石盒中物在從正四面體蛻變成正六面體之後,確實具備了這樣的能力,雖然現在這種能力還很弱小就是了。
“這……算是弱等神力了嗎?”一位奧義使徒小心翼翼的詢問同伴。
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他們感覺也很打臉。
奧義之神確實“誕生”了,可卻和他們預想的完全不同,沒有電閃雷鳴,更沒有立刻偉大無匹,威壓四方。
每當遇到困難時,他們可是信誓旦旦的對這些合作者們保證:“放心吧,等奧義之神誕生之後,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現實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有的心思活泛的,甚至已經開始設想,自己要是被他們一邊罵騙子一邊被追殺應該如何應對。
反倒是那些一同登山查看的吟遊者代表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他們是刷慣了嘴皮子的,知道事實與描述之間的差距可以大到什麼程度。
奧義之神能夠誕生,就已經達到了他們心中預期。
嗯,姑且就將這正六面體稱之為“神”吧。
在一旁默默驗證,始終沒有發聲的奧義使徒首領聞言搖了搖頭,道:“離弱等神力還差點,最多也就微弱神力。”
一眾奧義使徒都只覺面前一黑,紛紛欲要栽倒。
可首領接下來的話立刻把他們拉回了現實。
“都還愣着幹什麼?忘記該做什麼了?既然神已經誕生了,那教會就應該立刻規範起來。
不過,以她現在的體量,只能撐起一個小規模教會,咱們這些人若是全進去立刻得給她撐爆了,所以,咱們就都在等等。”
“那……那要如何做?”
“經過這麼多年的傳教,部落民中轉化來的堅定信徒也已不少,你們就從他們中選吧。”
第二天,二十位部落民完成了換裝,他們變成“清潔工”,從安置神盒的小山開始,用他們掌握的唯一神術,“凈化之光”,慢慢清掃起在這片大地上盤踞了數萬年的詛咒惡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