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花滑明星賽不僅直播賽事,還錄播選手們的日常,在鏡頭前,幾乎每個選手都可能有自己的人設,因為輿論影響很重要,甚至會影響到冠軍的產生。」
「所以......」
「你最好放乖一點。」
趁人走上階梯前,雲識笑着給了她最後的一個忠告,甚至還朝從後方走過來的易懷笑了下,接着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靜靜等着。
江池顏還未發出聲音警告她不要再多管閑事,一個長相溫婉一身長裙的女人便從樓梯處露出了頭來,隨之的是更多雜亂的腳步聲和各種談笑聲。
這女人,江池顏認識,是今年冬奧Oga單人滑的銀牌得主。
她一看見周折幸,便笑着抱怨道:「原來你躲到這裏來了啊,難為我還得幫你把你的Alpha選手們都帶上來。」
周折幸則站起身,很熟稔地笑着接她的話茬:「昨晚訓練有點累,所以躲到這來偷懶了。」
「你還好意思說~」女人打趣着。
兩人似乎關係很好的樣子。
實際上,在雲識眼裏,自己對誰都很客套,所以和認識的同行基本都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但很快,她又將話頭引到了江池顏的身上,將手揣到外套口袋裏,又瞟了眼身後的江池顏,笑着表示:「這不,遇見了老熟人~」
後頭的學員們都很好奇,她的老熟人是誰。
即使花滑明星賽並未事先公佈選手們的信息,但由於最近花滑項目的火熱以及四年前舊事又被拿出來議論了一通,很多選手瞬間認出了江池顏,人群中也發出了細微的議論聲。
「她是一級運動員誒,應該算是破格參賽了吧。」
「人家有舊傷,之前一直在拍戲,現在可能想試試重回冰場吧。」
……
許是認為這是很好的看點,攝像師將鏡頭掃過選手們,又最終定格在了江池顏的身上。
江池顏或許並不喜歡成為人群的焦點,搞不好現在還在心裏罵她。
雲識忽然打了個小噴嚏,忍不住笑起來,又往前走了幾步,招呼着樓梯上的選手們:「別愣着了,先去選床位,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好。」
「好~」選手們紛紛應答,提着自己的行李踏上樓梯。
領着她們的女人則開口告別著:「那我先上去了。」
「嗯。」雲識揮了揮手,剛轉身,看到江池顏往宿舍走了,便也慢慢跟上去。
一旁則有好奇的選手湊了上來,可能因為只在電視上看過她,於是說話時都小心翼翼。
「老師,您也和我們住一起嗎?」
「對。」雲識邊走邊轉頭朝她笑了笑,長捲髮披散着,戴着一副銀邊眼鏡,和冰場上的她很不一樣,還真有了幾分斯文的味道。
「比賽期間,我都會和你們住在這裏,以後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我,至於比賽規則,明天會宣佈。」她又細細解釋着。
看到她真的很好說話,一旁的有些選手忍不住小聲和同伴抱怨着:「可惜手機上交了,不然可以和周老師要合照。」
聽到這,雲識卻笑着指了指一旁全程跟着的攝像機,說著:「等播出了以後可以截屏。」
這一句,逗笑了不少人,甚至讓學員們更加大膽了起來,朝她透露。
「周老師,我們剛剛聽齊殊老師說她是為了你才答應過來當導師的誒,因為她想邀你一起參加AO雙人滑。」
齊殊也不是第一次在公共場合這樣說過了,雲識只是笑着和她們說:「我還有陰影,而且也不太想再涉及到AO雙人滑了。」
原因是什麼眾所周知,她又瞬間含笑轉移了話題:「給你們半個小時,弄好后我帶你們四處熟悉一下。」
「好嘞」。
周圍的選手們聽聞瞬間散開跑進了宿舍。
走在前頭的江池顏全程都在聽着,此時只覺有些諷刺。
別人邀她去雙人滑就去唄,不去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天賦,還扯什麼陰影。
呵。
她在心裏嗤笑一聲,來到宿舍后看着自己已經歸置在床鋪上的東西,頓時又有些後悔。
參賽選手一共有40位Alpha,30位Oga,31位Bea,所有的Alpha都住在一間大通鋪宿舍里。
兩邊是床鋪,中間是走廊,洗手間在門口和最裏頭都有。
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只有靠牆的第二塊鋪有人放置了東西,為了避開易懷,她直截了當地選擇了靠牆的位置,想着只要旁邊的人不是易懷是誰都行。
可現在想來,那些東西應該是周折幸的。
她將東西放到背包里,正準備重新再找一塊地方,一道身影卻忽然擋在了她的面前。
雲識則笑着問她:「江同學是不想和我睡一起嗎?」
「能告訴我原因嗎?」
她明知故問,又擺出一副雖是在笑着但看雙眼卻很失落的表情。
江池顏不留痕迹地掃了眼幾乎要懟到自己臉上來的攝像機,頓時氣得磨了磨牙。
最終,為了落得個好名聲,她妥協了,將東西又放回原鋪,甚至朝她虛假地笑:「只是無聊想再整理一遍而已。」
雲識卻得寸進尺,似乎舒了口氣后,朝她笑:「我很高興你能重回冰場,之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江池顏很想打她一拳,就像六年前那樣,明明那件事過去后,兩人只要像陌生人一樣不再聯繫對方,就算遇到后也像不認識一樣就好了,可她偏偏就要在她面前晃,甚至可能還想與她恢復朋友的關係,讓她不斷想起那年冰場上的事故。
可她又想起周折幸提醒她的那句話:「......輿論影響很重要,甚至會影響冠軍的產生......」
讓她不免覺得,她其實是在幫她,給她帶來更多關注度。
想到這,她心裏忽然有些悶,只低聲應了一聲,接着便自顧自地假意整理自己的東西,最終還轉身,走去了廁所。
她的行為在攝像頭裏,可能表達出的意思就是:遇到昔日的朋友,想起往事,自顧哀傷。
雲識則朝着攝像頭又由衷地說了句:「希望她能克服一切困難,取得好的成績。」
這時,就連攝像師也忍不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她便又借口拿了床頭有些枯萎的乾花,走去廁所想去浸些水而支開攝像師。
只是才走進廁所便看見某個隔間上空傳來裊裊煙氣。
她走過去,皺起眉敲了敲隔間門,朝裏面提醒道:「江池顏,你來之前沒看選手寢規嗎?」
門從裏面打開了,江池顏正握着門把手,另一隻手夾着一支煙。
她瞟了眼那隻煙,又問她:「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身體不好,別抽了,起碼比賽期間不要。」
雲識看着她還微微有些泛紅的眼眶,頓時有些心軟,可又怪她怎麼能這麼分不清主次。
或許這四年來因為生活壓力而抽點煙沒什麼,可這是在比賽期間啊。
大概就是因為她這樣的毫不遮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在原劇情里才會那麼容易地就被擊潰。
江池顏大概不想看到她教訓人的模樣,打算再次關上門,可卻被她及時闖了進去。
在逼仄的空間裏,雲識伸手搶走她的煙,又迅速逼近她,微微低着頭,神情很是嚴肅,心裏憑空生了些怒氣。
江池顏有些感覺到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本以為她會對她做些什麼,卻沒想到她只是用手裏的花敲了幾下她的頭。
剎那間,乾花上的花瓣就敲散在了她頭上,白色的花瓣從她眼前飄落,有些粘在她的發上。
她抬眼看向她,看到眼鏡下她眼裏的柔和,又摻雜了幾分縱容。
「別再這麼笨了,自毀前程,你只有讓自己越來越好,讓自己越來越強大才能讓你妹妹感受到,讓她也越來越好。」
「再有下次,我就會通報批評。」
雲識逐漸嚴肅了神色。
可江池顏看着她的眼睛,十指卻緩緩蜷起來,一顆心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所左右,咬了咬牙,發出的聲音有些啞:「別總是一副關心我教訓我的樣子......」
就像當年,每次她晚上去接池茹,周折幸也總會說一些關心她的腳踝,給她建議的話語。
周折顏這種對誰都很好的人,是永遠不會知道她廣撒網的溫柔會給一個女孩帶來多大的錯覺。
「我再說一次,離我遠一點,我......」
她握緊拳,想說些狠話,可話還沒說完,雲識便敏銳地聽到門口走進來的聲音,反應極快地上前了一步,夾着煙的那隻手迅速摟住她的腰,拿着花握拳的那隻手則觸到她的唇上,手背壓住了她的唇,讓她瞬間噤聲。
被她的氣息所籠罩,江池顏吃驚的,想推開她,外面忽然響起的凌厲聲音卻又讓她頓住了。
「誰在裏面抽煙啊?」
那聲音極大,瞬間吸引了外頭的人,使得一瞬間,隔間外頭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覺得她應該不會再發出聲音,雲識這才鬆開了她,將手裏的花塞到她手上,又伸手將她往裏拉了一點,接着打開先前被她順道甩上的門。
她走出去,看到廁所門口圍過來的選手,悠閑地晃了一下手裏快要燒到頭的煙,又輕鬆道:「心情不好,所以過來抽點。」
「味道確實很大,你們先去另一個廁所吧,好不好?」
她揚着笑詢問,但那副溫柔地拿着煙詢問的樣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花泛濫。
沒過一會兒,選手們便推搡着都出去了。
她這才又走進隔間,看了眼一言不發微微低着頭的江池顏,隨即泯滅煙頭,將它丟到垃圾桶里。
江池顏的身形晃了一下,接着便邁開步子想走出去,卻被她攔住,她眸色微微變深,走上前逼近她。
那一刻,奇怪的是,抬頭對上她的雙眼時,江池顏竟覺心跳緩緩加快。
從沒有那麼一刻,她這麼清楚這種感覺,十四歲時第一次看到身穿紅色考斯滕的周折幸時的感覺。
不是面對易懷時毫無波瀾的心跳,而是整顆心都在發熱發燙,那種感覺蔓延到全身,讓她不知所措。
而當周折幸忽然彎下身子抱住她時,那種感覺更甚。
「我不是耍流氓,只是想跟你說......」
「很高興能再次看到你,很高興你能來參加這次比賽。」
雲識含着笑,緩緩收緊胳膊,閉上眼享受着這種感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其實就是在耍流氓。
因為很想抱她,抱江池顏,也是意天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