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時過境遷，當故事變成傳說

征戰十二年，無數次險死還生的惡戰，幾乎每一次都有北境舊部老人的身影在。

眼下戰爭正處於關鍵時候，林眾想要統率四面八方湧來的各族將士，他就必須做出相應的表率。

而沒有什麼是比北境舊部更有話語權，這些可都是最早跟隨沈翎打天下的角色。

每一個都和沈翎有或多或少的關係，他們的存在是林眾乃至朱伍等人能肆意驅動軍隊征戰的關鍵節點。

可黑潮並不是什麼弱小之輩，和黑潮的廝殺慘烈無比，即便是朱伍都不一定能保證自己在每一次面對黑潮時都能活下來，更何況是他們。

所以，聽真公死了，武方死了，秋死了...

一晃十二年過去，當初將夜遊行宮站的滿滿當當的那批人，此時已然長眠地下。

林眾也是微微晃了晃神，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和痛苦。

雖然相比起聽真公一輩，他加入的時間最短，但和眾人的情誼反而比沈翎還要深。

沈翎就好比高高在上的國王，庇護着下方偌大的領域和所有人的性命。

他成長的太快，地位太高，和舊部老人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除卻朱伍一脈的幾名師兄師姐外，幾乎沒人能和沈翎正常交流。

可林眾不同，他根本就是紮根在眾人之中，若說最不願看到北境舊部老人們出事之人，他必定是其中一個。

“朱前輩，這次率領隊伍鎮守紫元域的是北海龍王兩父子，對嗎？”

許久，林眾終於開口，他始終逃不過心中的譴責。

朱伍微微點頭，張了張口，但又將話吞了回去。

雖然老龍王兩父子不是人族，但當年幽冥域遭遇真界天君一戰，若不是敖玥捨身相助，哪裏有當下這個局面。

儘管沈翎什麼都沒說，但眾人還是接納了老龍王父子，將當年水淹東境的仇恨暫時擱置。

這幾年老龍王率領東海妖族也為夜遊創立了不少功勛，很多戰果都是他一馬當先生生啃下來的。

就好比這次充當誘餌的計劃，也是老龍王自願率軍前往，只不過誰都沒想到這次的黑潮力度竟然如此之大。

原本計劃是固守半年，給林眾足夠的時間調集部隊，繞過紫元域暗度陳倉，將失落的大批界域收復后再來個合圍。

這才不過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紫元域方向的求援令是一批接着一批，能想像前線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唉，去的人不能太多。要讓黑潮認為自己能啃下這塊硬骨頭。朱前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朱伍喝酒的動作猛然一頓，再度看去時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只留下醇香四溢的一杯美酒靜靜的放在遠處。

“哈哈哈，老子就等你這句話。放心，絕對不會破壞計劃。老子親自去。”

林眾站在高台上，聽着愈發遠去的聲音，沒來由輕輕一笑。

回首望向最高位的王座，深深嘆了口氣。

主上，你若再不出關，林眾，扛不住了啊。

幽冥域，天絕禁地邊緣。

一卷青煙自軍營正中裊裊而起。

這是一座不過三十人的小型軍營，裏面的人大部分都帶有殘疾，亦或者是無法逆轉的暗傷等等，迫不得已從前線上撤下的老兵。

在數次重大戰役呼喚沈翎無果后，林眾便在天絕禁地四周設立了數十個類似這樣的兵營。

天絕禁地內有沈翎親手佈置的陣圖，即便是朱伍等巔峰大聖想要強闖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破開。

他們的存在更多的是阻止一些意外前來，毫不知情的路人外，以及等候沈翎的出關。

夜遊能設立，除了因為林眾統帥能力出眾，夜遊騎乃至朱伍等人極其能打外，更多的是因為沈翎的名號。

史上最年輕的人族大聖，於古路之中，一人獨戰真界三巨頭而不落下風，以聖王之軀力斬真祖等等戰績就如同一桿永不墜落的旌旗，不斷吸引着各方勢力的關注。

“你們說，主上到底在練啥功？難不成，真要成仙了？”

篝火旁，幾名輪值老兵手捧着飯碗，圍坐一團閑聊着。

“我要是知道，還和你這獨眼龍在這裏啃肉餅？老子早就殺到最前線，把那該死的黑潮給劈回他姥姥家去。”

一名斷了一隻臂膀，單手端着熱湯呼呼起勁的漢子咧嘴一笑。

“得了吧，就你這樣，還能和主上比。我可是聽說了。主上登臨聖王的時候，才二十多。眼下二十多年過去，不過四五十便登臨了大聖巔峰。乖乖，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主上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成就，老子死了都會笑吧。”

“老黑頭，你他娘遇上姑娘連話都說不清，你還有孩子？”

老黑頭是這兵營最為年長的老兵，也是他們的頭。

此時被自己的手下調侃，滿臉溝壑，略顯蒼老的老黑頭頓時急了。

一把將手中的飯碗放下，佈滿疤痕的雙手左摸摸右掏掏，好半天才從胸甲之下的襯衣口袋中摸出一卷畫卷。

相比起老黑頭粗糙的大手，這畫卷格外精緻，乾淨，表面甚至還裹了一層白狐毛皮，生怕會受潮一般。

這下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好奇的伸着腦袋想看看自己這邋裏邋遢的長官到底藏了什麼寶貝。

“老黑頭，這該不會是你喜歡的娘們吧？趕緊打開，讓我們也看看。”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生瓜蛋子。腦袋裏整天娘們娘們的，這是老子的兒子。”老黑頭得意洋洋的展開畫卷，上面畫的正是一名風姿卓越的少年。

少年腰懸利劍，於高山之巔手指天穹，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好是意氣風發。

“老子出來前，他被九年大人選中，進入了道庭祖山特修。那可是主上特別交代，只有最好的苗子才能去的地方。”

老黑頭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顫顫巍巍的手想去摸一摸畫卷，但又擔心自己手上的污漬沾染畫布，只能悻悻收回手在那傻笑。

“後來呢？”

突然，有人問道，聲音略顯低沉，卻有一種洪鐘大呂般的威勢，直透人心。

可老黑頭此時已然沉浸在畫卷之中，並未發現這聲音的不同，只是那雙眼微微泛了泛紅光。

“後來啊，打仗了不是。所有界域都在出力，俺們北境乃是主軍，自然不能落後。十年前，俺娃在的部隊遭遇了黑潮的伏擊，為了掩護其他部隊撤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