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讀書鳥
在得到徐氏的許可之後,趙福來便去着手準備蘇牧的入學事宜了。
雖說崖山書院是儒聖一手創建,但讓蘇牧進去求學,還是得跟崖山書院那邊打一聲招呼。
於是他親自前往崖山書院的學宮與院長見面,說了讓蘇牧入學的事情。
而崖山書院院長在聽聞蘇牧要入學之後,驚得鬍子都拽掉了好幾根,然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雖然說想要進入崖山書院必須要經過重重選拔,但蘇牧是何等身份?
堂堂儒聖之子!
這樣的身份別說要進書院上學了,就算是讓他把院長位置讓出去,他也不會拒絕。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崖山書院。
緊接着在短短一日內,整個盛京都人盡皆知,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天吶!蘇公子出府了,還要入崖山書院修學了!”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蘇公子從未在外界露面,如今終於出府了!”
“儒聖的親子,真不知會是何等驚才絕艷的人物!”
“不鳴則已,一鳴定然驚人!”
“為何蘇公子直到如今才出府修學?之前也未曾聽聞半點消息,真是奇怪。”
“你懂什麼?外面的學問再好,比得上儒聖的家學淵源?你聽不到關於蘇公子的消息,那是因為人家低調!”
“沒錯!你看看那些王公子弟,各個鬥雞遛狗,唯有蘇公子出身極佳,但依然潛心在府中研究學問,不愧是儒聖的兒子!”
“原來如此,受教了!沒想到蘇公子小小年紀,心性就如此沉穩,竟能忍受十六年潛心學問而不出府。”
“不愧是儒聖親子啊,我大炎儒道後繼有人了!”
……
盛京上下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此事。
沒辦法,蘇牧這個儒聖親子實在是太過神秘,這麼多年來外人別說見到他,就連關於他的消息都沒聽說過半點!
要知道五大聖人里儒聖最為年輕,其他國家的聖人最低都已過百歲。
他們的後代別說兒子,有的連重孫都有了,而且大都已經名聲在外。
唯有蘇牧這個儒聖之子默默無聞。
因為儒聖的光環太過亮眼,所以連帶着蘇牧也受到極大關注。
所有人都在好奇這位閉門十六年的儒聖之子一朝出世,會多麼驚艷絕倫。
一時間整個盛京都風起雲湧。
各方勢力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甚至消息傳到了宮中,連炎帝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皇宮,御書房。
一名太監穿過珠簾,向龍案后的身影躬身稟報道:“陛下,剛剛傳來消息,蘇聖之子於三日後將入崖山書院修學。”
這個消息,令炎帝持筆的手停頓了。
炎帝已經年過六十,但兩鬢僅僅微白,看起來依舊精神抖擻。
大炎王朝崇尚火德,因此連龍袍都是赤紅之色,襯托得炎帝越發威嚴深重。
聽到下方內務省總管太監的彙報后,炎帝目光微凜,盯着他問道:“你說的是十六年來從未出府的儒聖親子?”
語氣里難掩驚意。
內務省總管太監點頭:“回稟陛下,不久前聖人管家親自去找崖山書院院長說了蘇公子修學之事。如今此事已經在城裏傳開,據說是蘇夫人的意思。”
炎帝聽完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蘇牧天生缺少天魂他其實是知曉的,十五年前儒聖親口對他說過此事,
奈何他傾盡了宮中寶物,都無法治癒。
而儒聖之所以在十五年前離開大炎王朝,也是為了外出尋找凝魂草,這些內情他都一清二楚。
現在蘇牧居然要進入崖山書院修學,這也就代表着天魂歸位了!
這讓炎帝心中大喜過望。
“難道儒聖尋到了凝魂草?可為何不見他回來……”
炎帝在眉頭緊皺,這些年以來他時刻都關注儒聖的下落,但卻從未有消息。
雖說自多年前那場人妖大戰後天下太平,人族也再無刀兵之爭,但大炎王朝沒有一位聖人坐鎮,他始終難以心安。
內務省總管太監見炎帝皺眉不語,眼睛轉了轉,上前說道:“陛下,這是好事呀。”
“蘇聖是何等驚才絕艷的天才人物,所謂虎父無犬子,蘇公子定然也不會遜色其父多少。”
“說不定蘇公子能傳承蘇聖衣缽,成為堪比儒聖那般的人。”
炎帝聞言嘆息一聲:“全天下聖人不過五指之數,似儒聖那等人傑更是千年不出。我大炎王朝能有一位已經是得天之眷,二聖同朝,何其之難,朕不敢妄想。”
自古以來,一個王朝能出一位聖人都已經是了不起,更多時候是一位都沒有。
要知道大炎王朝原本是中州人族五國當中最弱的一個,直到出了個儒聖,於是短短几十年內國家就變得富強了起來,可見一位聖人對王朝氣運的影響有多大。
如今的中州人族五國,每個國家都有一位聖人存在,這是千古難見的盛況。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抵禦住妖族的鐵蹄。
內務省總管太監道:“陛下乃真龍天子,文治武功冠絕歷代帝王,即便出第二位聖人那也是應該的。”
“就你馬屁拍的響。”炎帝將硃筆扔到內務省總管太監的頭上,笑罵了一句,但很顯然心情相當不錯。
畢竟大炎開國以來,就他在位之時有聖人誕生。
這等功績,必定會永載史冊。
內務省總管太監臉上陪着笑,撿起御筆奉上:“陛下教訓的是,奴婢知罪。”
在宮中需要討得天子歡心方能長久,很顯然這位內務省總管太監得其中真味。
炎帝從內務省總管太監手中接過御筆,忽然說道:“說起來,蘇牧今年十六歲,也到了該婚配的年齡了吧?”
在這個時代,成婚向來很早。
無論男女到了十六歲,便已經是能夠婚嫁的年齡了,因此女性或者男性三十多歲就當爺爺奶奶的都比比皆是。
炎帝也是突然想到這件事,蘇牧如今十六歲,正值婚配的年齡。
現在進入崖山書院修學,便代表天魂已然歸位。
若是能夠招蘇牧為婿的話,可以讓皇室和儒聖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密。
最關鍵的是儒聖的血脈,要是皇室日後因此能出一位聖人的話,那對整個大炎王朝的政權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奴婢覺得……”
內務省總管太監心思聰慧,炎帝僅一句話,他便聽懂了言外之意,但還沒等他附和,炎帝就擺了擺手。
“罷了,此事不急,等等再說。”
現在蘇牧剛剛恢復正常,這時候急着賜婚,未免顯得太過功利了,不妨再等等。
而且關於人選這方面他也沒有想好。
蘇牧畢竟是儒聖之子,可不是隨便賜婚一位公主就行的,身份一定要對等。
內務省總管太監微微躬身,退至一旁。
御書房內再次恢復了安靜。
……
蘇牧這幾日一直呆在家中,跟着管家趙福來學習各種禮儀和規矩。
比如見什麼人行什麼樣的禮,說話的遣詞用句等等,這些都是要學習的東西。
因為這些禮節規矩是日常社交必須要會的,而且去的還是崖山書院那種讀書人最多的地方,要是連這些都做錯那真是太丟人了。
不過好在蘇牧的記憶力本就相當出眾,僅僅學了一遍就牢牢記在了心裏。
這也令趙福來大為振奮,越發認定蘇牧就是天生聰慧之才。
三日時間一晃便過去了。
很快就到了進入崖山書院修學的日子。
蘇牧換上了徐氏為他準備好的儒袍,配上玉玦,稱得上是如玉君子,賣相着實不凡,完美契合書裏面描述的濁世公子。
徐氏看着蘇牧這身打扮越看越滿意:“還好樣貌沒隨你爹,不然娘就該發愁該怎麼給你挑媳婦了。”
我爹長得有那麼磕磣么……
蘇牧在心裏為無故躺槍的老爹默哀了片刻,笑眯眯地對徐氏道:“娘一看年輕的時候就是萬人迷,爹能找到娘這樣的媳婦真是福氣。當然了,娘現在也不老。”
“咱們兩要是出門的話,肯定會被認為是姐弟,福來叔您說是吧?”
蘇牧將目光望向旁邊的趙福來,而後者嘴角微微抽搐,但還是點了點頭。
拍馬屁他會,但做不到蘇牧這麼肉麻。
自家少爺的聰慧似乎走錯方向了。
“油嘴滑舌的,你這張嘴以後不知道要騙走多少女孩子,跟你爹一個德行。”
徐氏鳳目一瞪,但嘴角笑意難掩。
蘇牧聞言頓時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但當著徐氏的面他自然是不敢問的,於是在心底默默記下來,打算回頭再慢慢八卦。
“公子,時辰差不多了。”
這時趙鳴趕着馬車在鎮妖王府門口緩緩停下。
蘇牧要去崖山書院上學,而趙鳴則是以伴讀的身份跟着。
徐氏告別之後,蘇牧走向馬車,第一眼就被深深的震驚到了。
車廂豪華寬闊,四周點綴着日月山河。
拉車的並非普通駿馬,而是六頭高大威武的異獸。
天子駕九,聖人駕八。
蘇牧作為聖人親子,出行規格與公侯等同,可乘六駕之車。
隨着趙鳴揮舞鞭子,馬車緩緩遠去。
這等出行規格,任誰看了都知道裏面坐着的是身份極其驚人的大人物。
……
王府外的世界,蘇牧是第一次看見。
這段時間來他一直都在府內待着,直到今日,才真正走出府邸,來到外面。
盛京作為大炎王朝的帝都,是整個大炎最為繁華的城池,寬闊的街道可容納數十輛馬車並排馳騁。
兩側房屋鱗次櫛比,開着大大小小的商鋪,井然有序,攤販和各色行人來來往往,共同組成了這片繁華盛世之景。
“這就是仙俠世界的凡人盛世么?”
蘇牧透過車窗的縫隙看着這一幕,覺得哪怕是前世時候,最為富庶的唐、宋巔峰時期,也比不上。
身處其間,總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現在是真的身處於這個時代了。
但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這就看傻了?真是見識少。”
蘇牧猛地扭頭看去,隨後一愣。
只見那隻紅色大鳥不知道何時呆在它的車廂當中,斜躺在柔軟的座椅上,嘴裏還叼着一串不知道從哪裏尋來的糖葫蘆。
“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不在家裏獃著,跑過來這裏幹什麼?”
“還有這串糖葫蘆哪兒偷的?”
蘇牧拽着它的脖子將它給提溜了起來。
今天早上起來沒見到它,以為它又躲哪兒偷吃去了,沒想到偷偷溜到了車上。
紅毛大鳥聞言冷笑一聲:“你一個黃口小兒算什麼東西,我鳥爺一生行事,何須向你解釋!”
蘇牧面無表情,手上力道漸漸加重。
“咯——!”
紅毛大鳥舌頭被勒得都吐了出來,連連拍打蘇牧的手道:“拿銀子買的!買的!”
“買的?你還會用銀子?”
蘇牧大感驚奇,表示不相信。
紅毛大鳥怒道:“鳥爺我是靈獸!更是一隻讀書鳥,怎麼會吃白食?你看不起誰呢!”
它說著張嘴便吐出一塊銀子。
於是蘇牧鬆開了它,將銀子和糖葫蘆全部拿走,滿意點頭:“很好,沒收了。”
紅毛大鳥登時傻眼,深深感受到了人類的狡詐,氣得渾身發抖腿腳發冷。
“人族果然是最狡詐的種族!這傢伙和他爹一樣狡詐。”
蘇牧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上的糖葫蘆,而馬車也駛出盛京,出城而去。
崖山書院並非是在城內,而在盛京城外的崖山之上,不得不說上學確實費勁。
同時蘇牧也注意到道路兩旁有不少華麗的馬車跟他們同一個前進方向,都是趕往崖山的,也有不少學子是步行。
他們身上都統一穿着同樣的儒服。
這是書院裏的規矩,為了減少攀比富貴的心理,所有學子的衣着都是相同的。
不過蘇牧還看見有不少穿着其他並非書院弟子的遊人,也是趕往崖山方向。
問了一下趙鳴后,他解釋道:“今天是學院一年一度的春日詩會,不管是不是學院弟子,都可以去參加。”
“詩會?”
聽到趙鳴的解釋,蘇牧頓時興奮了起來。
他生平只有兩大愛好,一是女人,二是裝逼。
沒想到第一天上學就能趕上詩會,這可是人前顯聖的大好機會!
他背的那些詩詞文章,這麼快就能派上用場!
好!實在是太好了!
蘇牧深吸一口氣,開始在心裏琢磨着該用哪篇詩詞在這個世界打響第一炮。
正琢磨着,他忽然瞥見一旁偷偷摸摸的紅毛,驀然目露凶光。
“你要是敢拉,我就把這根簽子從你屁股裏面插進去。”
“你信不信?”
一旁準備偷偷在他衣服上拉屎的紅毛大鳥,聞言頓時菊花一緊,渾身僵硬。
它抬頭望了一眼蘇牧手中把玩着的糖葫蘆簽子,連忙飛到蘇牧的肩膀上討好道:“哪裏,哪裏,牧爺你誤會了。”
“我是讀書鳥,怎麼會幹出那種粗鄙的事情,那是兵修才會做的事。”
駕車的趙鳴攥緊了韁繩,咬牙切齒。
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把這隻鳥給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