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爭端
眾人只看到沙晝的嘴巴在動，身體在地上抽搐扭曲，怎麼看，怎麼像個瘋子，即使他現在大聲說出實情，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發不出聲音？」謝成嵐察覺到異樣。
「怎麼辦？他現在沒有手，恐怕寫也寫不出來了，若是查不到與他合作的人，恐怕玄姑娘無法洗清冤屈，再也無法回到坤天堡了。」金佳人見縫插針道。
聽罷，沙晝愣了愣，良久后，忽然間狂笑，他心裏明白的很，若是不供出金佳人這個貨，讓各門各派知道玄巧的懷疑是對的，她就永遠是救走沙晝這個畜生的人，他們是同夥，後世的傳說中，也會把他和玄巧捆綁在一起，那麼謝成嵐這個正派人士就永遠無法得到玄巧，想到這裏，心理已經扭曲的沙晝莫名其妙的滿足，滿足到狂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讓人覺得詭異。
看着沙晝癲狂的樣子，謝成嵐毫無波瀾，只是冷冷的說道：「誰知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也許是這位沙公子故意說出來矇騙巧兒的。」中文網
「嗯，也許吧。」金佳人滿意的看着沙晝道。
良久，可能是笑累了，或者真的沒什麼力氣再笑了，眼神混沌的沙晝終於安靜下來，休息一會兒，他開始匍匐着緩緩向謝成嵐的方向爬過去。見狀，李燁上前阻止，卻被謝成嵐攔下。
他走到沙晝面前，垂目高高在上的說道：「還有什麼遺言就說吧，兆峰部主就快到了。」
沙晝一笑，隱約間還有那種燦燦的感覺，那是謝成嵐特別討厭的樣子，於是便抬起頭，不再看他。
「那、那是什麼？」李燁看到沙晝正在用斷臂在胸前的衣襟里翻找着什麼。
謝成嵐低頭一看，心中一震，俯身將那東西拿起來，然後一腳將沙晝踢開，咆哮道：「是你殺了她？」
那東西是一個精緻的藥盒，裏面裝的正是玄客淳給老鬼婆婆調製的葯，那盒子老鬼婆婆相當喜歡，從不離身，如今卻在沙晝身上，稍稍一想，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在哪？」謝成嵐繼續咆哮，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老鬼婆婆的屍體。
不會說話的沙晝又怎麼會回答呢？其實，即使沙晝能說話也不準備回答，反正也活不成了，自己就多帶點秘密走，讓謝成嵐想到自己就咬牙切齒，這也是沙晝唯一能左右謝成嵐的地方了。
「沙晝，你這個混蛋！」謝成嵐提起他的衣領，衝著瀕死依舊燦笑的沙晝失態的大吼。
正巧這時，兆峰明君提着出鞘的寶劍憤怒的走進大殿，見到被謝成嵐提起的沙晝，二話沒說，直接在謝成嵐面前，削掉了沙晝的腦袋......
「啊——」金佳人嚇得花容失色，幾步退到角落瑟縮。
被濺到滿臉是血的謝成嵐，看到手中緊抓的這具噴涌鮮血的無頭屍體，先是一愣，須臾間便恢復常態，鬆開手，「咣當」一聲，無頭無手的屍體便躺在地上，染紅了一片......
幾日後，遍尋玄巧不見的謝成嵐收到消息，說是兆峰嬉女瘋了，兆峰明君也病倒了，整個錦官部亂作一團，與當年的盛世比，的確讓人唏噓。
然而謝成嵐無暇顧及這些，他坐在殿上，手扶着緊鎖的額頭，聽着下面各門各派嘰嘰喳喳要討伐魔派餘孽的聲音，簡直要煩死。
「當初魔派的所作所為大家是知道的，魔派餘孽與沙晝勾結，不知下一步還要怎麼禍害咱們呢！」
「是啊，是啊，這武林剛平靜多久，就有人開始搗亂了，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找到那個姓玄的，直接殺了以除後患。」
謝成嵐敲打桌面的指尖一凝，眼神冰冷冷的看向提議要殺了玄巧的人，恨不得割下他的舌頭，讓他亂說。
「對對，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魔派餘孽，只要她在世，江湖永無安寧。」
聽到這，李燁不幹了，他站出來沖那人辯道：「誰說只要她在世，江湖就永無安寧？她都在世快二十年了，江湖這不是挺安寧的嗎？」
「這、這、就是因為現在安寧，才、才怕以後不安寧！」
「是啊，玲瓏谷那個丫頭，流着一身魔派的血，難保哪一天魔性大發，到時我們皆為魚肉啊！」
「為什麼她就非要魔性大發？就不能像她爹，善性大發，治病救人？」李燁仍不服氣的回懟，謝成嵐滿意的看他一眼，然而謝天澤的白眼兒都要翻到腦門上了。
「我說這位兄弟，你幹嘛替魔派的人說話？」
李燁看着他冷哼一聲反問道:「誰是魔派的人？」
「那玄巧便是！」
「記得剿滅魔派時，玄姑娘可是出了好大一份力啊！」袁圓也忍不住辯解道。
「那、那可能是障眼法……」
「對對，表演給咱們看的……」
底下你一句我一句，沒完沒了，謝成嵐聽得心煩意亂。自袁圓告訴謝成嵐在石堆下看到玄巧時，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只是太多人事糾纏，根本脫不開身。
此刻，他更是心煩到極點，也不知道袁圓命令跟着玄巧的弟子們找到她的住所沒有？
正當他思緒混亂時，一句話讓他驟然間回神。
「燒了玲瓏谷，一了百了！」
話音剛落，眾人全部附和。謝成嵐一掌拍折桌案，憤怒起身！
「謝堡主，你也莫要太自私了！」還沒等謝成嵐說話，有人便先行指責，將謝成嵐憤怒的目光攬在身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燁走上前去，毫不客氣的推搡那人的身體。
「哼，什麼意思？」有一個人站出來道:「誰不知道謝堡主與魔派丫頭之間的事情，想來玲瓏谷那點秘密謝堡主應該都知道了，若你們坤天堡私吞玲瓏谷所有的秘術，然再處處壓制我們，那我們豈不是……」
「什麼好處？你胡說什麼？」李燁氣到聲音顫抖。
「什麼好處，大家都懂，總之，玄客淳已經不在玲瓏谷了，谷中毒花毒蟲無人管制，將來就是大患，必須徹底解決！」
「好—」謝成嵐突然間喊道，聲音刺骨冰寒，面上的表情也是陰沉的不能再陰沉，「你們想燒玲瓏谷？呵，可以。只要能從我謝成嵐的劍下活着走出大殿就行！」
說著，他拔出劍，似乎想把這座大殿變成一處墳冢。
「……」
「……」
眾人登時鴉雀無聲，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位謝堡主的強大，蠻橫攻之，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的對手。
「成嵐，休得無禮！」見僵持不下，謝天澤走到他面前，搶下他的劍，又對着殿內的眾人解釋道:「各位，今日大家都累了，我看先到這裏吧，天色已晚，坤天堡已經備下了酒菜，不若大家先痛飲一番，明日再談。」
玲瓏谷底，自知時日不多的襤褸仙人今天格外高興。
自打玄巧從坤天堡回來，就開始和小滿一起勤練功夫，雖然都是出自仙人的真傳，可玄巧一招一式屬陰，將襤褸仙人的功夫柔化，似冤魂糾纏，再一擊斃命。
小滿則一招一式仿若從襤褸仙人身上複製下來的一般，內里不及，但招式已經做到十足一致，日後勤加練習，定不輸仙人分毫。
「不錯，不錯，沒想到啊，我仙人也後繼有人了！」襤褸仙人捋着鬍子，心滿意足道。
「只可惜，你後繼之人竟是我。」玄巧坐在仙人身邊，頹喪着說道。
見她難過，仙人一把摟住她，勸解道:「孩子，世事無常，誰都沒有辦法對未來的生活下定論。」
「仙人！」玄巧看着一身破爛的老頭子，哽咽問道:「您說我像我爹還是我娘？」
「……不知道……也不像你爹，也不像你娘。」仙人答道。
玄巧聽他虛偽作答，微微苦笑，忽然聽到谷中有異響。
小滿迅速竄到洞口去看，退回來時，大驚失色。他在仙人面前比比劃劃了幾下，仙人的臉也沉了下來，喃喃道:「他們…要燒谷……」
「什麼？」玄巧錯愕，抬頭仔細聽着上方的響動，心灰意冷的問道:「他們…是誰？」
「不知道，總之打着剿滅魔派餘孽的旗幟，實則想毀了玲瓏谷所有的秘術。」仙人答道。
「殺了他們！我去！」玄巧雙眼發紅，準備衝出去大開殺戒。
仙人拉住她，低頭沉默一瞬，又抬頭看着她極其認真的說道:「巧兒，咱們做個了斷吧！」
玄巧本以為，做個了斷是他們一起衝出去殺了那些人，可沒想到，仙人鑿牆挖坑，愣是找出兩具屍骨，其大小與自己和小滿差不多。
玲瓏谷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可也有很多病患，是玄客淳也無能為力的，那些可憐人生前沒人管，死後玄客淳就將他們埋在谷底，這些，襤褸仙人全部知道。
「他們想燒谷就燒吧，我們兩個老傢伙反正也活不成了，就死在這兒，也算圓了客淳的心愿。」仙人說著，看了看身後一直昏睡的人，又道:「你們兩個聽着，這兩具屍骨就是你們的，從今以後，這世上再無玄巧和啞巴男孩，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