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聖母
白書瑤無力地蹬着腿，然而她的力量完全不能和4號相比，只能痛苦地揮舞着手臂卻無法掙脫。
其中一下揮在面前人身上，4號這才發現這女的手裏居然還握着把刀。
不由笑出了聲。
“1號，你擁有這樣的隊友居然還能挺到最後一場，我由衷欽佩你。”
顧星文不語，他站在後方不遠處，內心思考着該怎麼樣的角度方便一擊斃命。
“還想偷襲我？”可4號很快便將那些利刃橫在自己身後，形成了一道防禦網。
“1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我告訴你，不可能。”
她猛然回身，拽着白書瑤的脖子擋在身前，自己則躲在後面，儼然一副挾持人質的架勢。
白書瑤那張絕美的臉上此時被痛苦與驚懼佔滿，她只能呆愣地看着不遠處的隊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然而她很快發現…
對方也在看向自己。
顧星文無語至極，他視線落在少女手中的刀上，心中暗自扶額。
你捅她啊，偷襲啊！光拿着不用有屁用？主動權得掌握在自己手裏！
但這些話他是不可能當面喊出來的，雙瞳中血紅顯現，越過少女看向後方的4號。
“你想怎麼的？”頗為不耐地問道。
“我想怎麼？當然是拉着你們所有人下地獄嘍。”
4號忽然咧開嘴笑道，看上去精神似乎出現了異常。
“你知道嗎1號，地獄遊戲不過是在耍我們罷了，還記得遊戲最開始時被提醒咱們被抽取的記憶是什麼嗎？”仟韆仦哾
她凝視着青年的雙眸，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眸中居然毫無波瀾，只能砸出一個更加勁爆的信息。
“我們在場每一隊其實都是在現實中認識的，而且...”
“彼此保持着深重的恨意。”
話音剛落她放聲大笑，像是要將一切怨恨從喉嚨中擠出。
“哈哈——不愧是地獄遊戲，這哪裏是玩弄人命？分明是人心！哈哈哈！”
放肆的笑容回蕩在整個校園上空，周圍的紅光極速扭曲着，不知何時下方已經黑海涌動。
等笑夠后，她忽然低下頭去。
而再次抬起頭時，眼神已然天翻地覆。
死死掐着白書瑤的脖頸，她將人往前推了推，少女立刻發出痛苦的悶哼，被掐着的地方已然發紅。
“你，給他一刀。”
“什麼？”白書瑤難以置信，也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還有武器。
冰涼的觸感順着刀柄傳向掌心，她顫抖地抬起手，雙手握住那把黑刀，這還是自己先前苦求來的保命符。
“不，我不要，不要...”
她胡亂地搖着頭，狀似瘋癲，潛意識告訴自己無論怎樣都不能將刀尖指向自己的隊友。
然而下一秒利刃就徑直飛來，果斷在她手臂上來了一下，鮮血登時順着傷口流出，讓其慘叫出聲。
“不給也行，只要你能忍住疼就行。”4號笑得更加瘋狂。
“友情提醒一下哦，人體內的血是有限的，時間長了你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說罷她緊盯着着少女那滿是淚痕的絕美面龐。
“哭吧，盡情地哭，哭也算時間。”
“如果眼淚就能阻止一切不公的話，你可以盡情地哭泣。”
顧星文見狀心底反而不是那麼急促了，管理員界面在一旁出現，上面浮動着一行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字。
“為什麼....”
混沌的血紅中，一襲白裙的少女忽然開口，身形顫抖似隨時可以破碎的玻璃。
“什麼為什麼？”4號有些不明所以，像是看異類般瞅着被自己掐着的少女。
“為什麼大家要自相殘殺呢...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呢？”
像是想起來了什麼，白書瑤頭疼欲裂，下意識閉上雙眼，晶瑩的淚順着面頰滑落。
“大家明明可以....明明可以一起....啊！”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無情的利刃，雙臂都不能倖免地被鮮血浸染。
“你看我這個模樣是要和你好好相處的樣子嗎，小聖母？”
4號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一同笑的還有不遠處的顧星文，而他是在心底，表面平靜不做聲。
“你給他一刀，我就能少給你一刀，做不做？”
“你相信我，不用這樣。”顧星文忽然開口，示意隊友相信自己，他這個角度已經可以秒殺4號了。
白書瑤的淚水被迫止住，恐懼迫使着自己作出選擇，她完全沒聽進去人家說的話，想都沒想直接抬手將刀扔了出去！
然而並不是那種繳械，刀尖居然面向不遠處的顧星文！
不知是不是力氣不夠的原因，刀飛到一半便沒了沖勢，落在人家身上時造成的傷害還不如一顆石子來的大。
黑刀順着衣角滑落，顧星文看着自己衣服上被劃出的小口，心中莫名感覺也像被劃了一刀。
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此時跳動得更加微弱，不斷有崩裂的碎片憑空落下，染紅一片大地。
他彎下腰將刀從地上撿起，再次抬頭時眼神陰沉異常，像是完全變了個人般，唇角勾起一個扭曲的弧度。
“扔的好啊，白書瑤。”
“廢物！”
見唯一的武器居然被扔出去，4號也徹底失去了耐心，她又瞥了一眼地上毫無生息的湯戰，突然做出一個令顧星文意外的舉動。
她突然伸出手死死抱住白書瑤的腰，身體向後仰去！
顧星文見狀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天台邊緣，而就在他衝過來的同時4號已經憑藉著自身的重力身體完全懸空，死拖着白書瑤落下了天台！
“啊啊啊——”
白書瑤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失去重心，而這時忽然有一隻手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竟懸在了半空！
她下意識抬頭，卻發現那個青年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天台邊緣，心中頓覺一陣酸澀。
“為什麼....我明明剛才還傷害了你...”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斷滴落，白書瑤儼然哭成一個淚人。
“一起死啊！一起下地獄，誰也別想活！”4號還緊緊地勒着她胡亂尖叫着。
砰！
然而下一秒血花便在她的額頭正中間炸開，她震驚地看着朝自己舉槍的青年，心中似有一萬句疑問要訴說。
但....已經沒有機會了。
雙手脫力，思琪如一隻斷線的風箏徑直下墜，跌入樓下涌動的海洋中。
白書瑤不敢去看，劫後餘生的驚喜一時間壓下了恐懼，她下意識朝上面的人喊道。
“快，快拉我上去！快啊！”
她像是被吊在船頭的俘虜，下方隨時可能有鯊魚出來咬自己一口，腦袋裏只剩下了“活着”一個念頭。
“....”
然而面對白書瑤的卻是對方的沉默。
“白書瑤，你知道嗎？”顧星文突然開口，面上無悲無喜。
“什麼？”
“剛才那個人掉下去的一瞬間，我想起來很多事。”
被黑霧籠罩的校園與眼前血紅的世界逐漸重合，最終合為一體，一切的一切歷歷在目。
鼻青臉腫的女孩，破碎的眼鏡，地面上盛放的血花——還有做鳥獸散的人群。
破碎的記憶不斷拼接，清醒帶來的痛楚卻遠勝渾然不覺。
“起初我還抱着點可憐而卑微的期望，或許你們有些時候很令人心寒，但總有好的一面，是不是？”
顧星文像是回想起什麼，有些自嘲地笑出聲。
“我發現我錯了，你們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一群恃強凌弱敲骨吸髓的蟲豸怎麼還能指望你們做人？縱使這個世界有問題，但不代表你們也無辜。”
“這個錯誤的世界——必須要終結。”
“你在說什麼...？快點，快點拉我上去啊！”白書瑤實在受不了這種極度壓抑的氛圍，忍不住大哭起來，邊哭邊朝拽住自己的青年喊着。
然而顧星文卻毫不在意她在喊些什麼，異常平靜地開口。
“還記得這場遊戲有一個額外獎勵嗎？”
【注意，本場遊戲只有一隊玩家可以通關，若第三場遊戲中仍有兩隊或兩隊以上的玩家倖存，那麼在遊戲結束時，通關隊伍將被遊戲賦予額外獎勵】
見少女只顧着哭，他又接着道。
“這場遊戲的額外獎勵不是積分，而是在這一隊通關后，該隊的成員可自行決定隊友的生死，哪怕一個人通關也行。”
音量不大，而這句話如驚雷般直接在白書瑤耳邊炸響，她震驚地盯着對方。
“所以啊白書瑤，如果你不忘恩負義的話說不定我還會讓你活下來，可惜.....”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就我上去，我什麼都願意做！”白書瑤心底驚慌到極點，胡亂祈求道。
然而顧星文卻仰起頭，看向自己周圍扭曲到近乎實質的紅光，像是解脫般微笑着。
“親愛的，你願意為我而死嗎？說的好啊——”
五指緩緩鬆開，一寸一寸滑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在白書瑤撕心裂肺的尖叫中，他緩緩垂眸，淡然開口。
“我啊，最討厭的有兩種人。”
“一種，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而另一種——就是愛心泛濫的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