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獄
禹朝長公主「威名」可謂是無人不曉,小太監一聽這話,冷汗瞬間就出來了。
「殿下,您,您……」他張着嘴結巴半天,也不敢說出什麼惹公主生氣的話,依舊擋在門口,面露苦澀,「殿下,求您別為難奴才了。」
他戰戰兢兢地等嬌縱的公主殿下發怒,汗水順着潔白的小臉一直往下淌。
宋苒一邊聽着殿內的動靜,一邊笑吟吟看他,將一個好色浪蕩的惡棍公主演的出神入化。
「瞧你,緊張什麼,流這麼多汗,多叫本宮心疼。」
小太監長得白白凈凈的,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他想到公主那色中餓鬼似的名聲,瞬間臉都嚇得蒼白,簡直要哭出來了,「殿下,殿下折煞奴才了,奴才,奴才不配殿下的心疼……」
「哎呀,怎麼還要哭了呢,」宋苒溫聲細語的,抬起手想去擦那小太監微紅的眼角,可手還沒碰到他,門便急匆匆打開了。
「殿下,陛下請您進去。」
宋苒的手頓住,抬眼挑眉。
她的視線略過為她開門的宮女,直直落在殿中側對着她的那人身上。
燭光繚繞,那人穿着僧衣靜靜跪坐在旁,冷白的手腕掛着一串佛珠,眉眼舒朗清冷,乾淨地如同冬季枝頭的潔白初雪。
似乎是感覺到了宋苒的視線,他側過頭,朝她淡淡看來一眼,那目光很輕,帶着對世間蒼生的憐憫,彷彿他看的不是艷絕天下的長公主,而是路邊的一株草,一朵花,一片即將落下的枯葉。
【愛意值:兩星半。黑化值:兩星半。】
宋苒挑眉,有意思。
宴無聲淡淡地收回視線。
皇帝笑着沖她招手:「囡囡,快進殿來,還嫌在外頭說的胡話不夠多麼。」
這是聽見了宋苒的話,嘴上嫌棄,實則沒半點責怪的意思,寵溺道,「你啊,說話也沒個把門的,還胡鬧到人家聖僧面前來了。回頭,可得讓你母后好好教訓你。」
宋苒收回盯着宴無聲的視線,提起裙擺到了皇帝跟前,笑,「父皇可不能對女兒這般狠心,若落到母後手裏,父皇你就見不到這般生動活潑的女兒了!那種事事乖順唯唯諾諾的人,有什麼意思。」
「你這般性子,也就朕和你母后能受住,日後,看哪個敢當你的駙馬。」
宋苒撒嬌似的說,「那女兒就永遠不招駙馬,永遠陪在父皇母後身邊呀。」
最寵愛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撒嬌痴纏,皇帝被逗得開懷大笑,笑夠了,拍拍她的手,「胡鬧,哪個女孩兒到了年紀不嫁人?你想做老姑娘不成?」
又含笑問殿中人,「聖僧,你看朕這女兒面相如何?日後可能嫁個如意郎君?」
宋苒也順着皇帝的視線看下去,故意說,「要那種氣量大不愛吃醋,還能包容我養的面首的。」
使臣們面面相覷,明顯沒想到禹朝的長公主竟真如傳言一樣的浪蕩,當著皇帝的面都敢提養面首的事,還想要日後的郎君包容她養着的那些面首。
不過也不稀奇,那公主長得也太過艷麗了些,跟吸人精魄的妖精似的,看起來就不像個溫順安分的女子。
使臣中也有懂得面相的,一看便知那公主是個孤獨終老的命格,只是皇帝這樣寵愛公主,若是如實說了,指不定要被大怒的皇帝扔牢裏去。
一想到這,背後冷汗直冒,只盼着同行的聖僧能委婉些,哪怕是說說謊也好,別真把皇帝惹怒了。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瞬間詭異下來,所有人都盯着那白袍僧人,等他的回答。
宴無聲仍舊是不緊不慢的。
他垂下眼睫,手指滾動佛珠,似乎是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再次抬眼時,眼神慈悲又憐憫,蠟燭的光靜靜照在他身上,竟像是為他渡上一圈金邊,如同佛陀轉世。
或許是他之前沉默的時間太長,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緊繃著臉問,「聖僧為何不說話?可是不好回答?你但說無妨,朕不會生氣。」
宋苒也說,「是啊小和尚,你不必怕,有何話都可直說。」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眼裏像是含着一汪蕩漾的春水,輕易就能讓人沉溺。
只那僧人對這美色和若有若無的勾引毫無反應,他看着自己手上的佛珠,輕輕撥動一顆,似是嘆息道,「殿下的面相……」
使臣們的脊背瞬間綳直了,暗道不妙,剛要阻攔,卻聽那僧人已經淡淡吐出兩字,「不好。」
皇帝的臉色瞬間沉了。
使臣們連忙說:
「聖僧或許是車途勞頓,方才看岔眼了也說不定。」
「是啊是啊,臣也懂得一些面相,公主的面相明顯是好極了,是難得的福相啊!」
「公主貌美至此,日後定能尋得如意郎君,美滿一生啊!」
使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簡直要把宋苒說成天上有地下無的福星,只盼着她能開顏,讓皇帝滿意。
皇帝的臉色不見緩和,宋苒也沒把那些人的彩虹屁聽進去。
她先是安撫似的看了皇帝一眼,又笑吟吟對宴無聲說,「哦?為何不好?」
宴無聲靜靜看她,那雙眼似是看透一切,溫聲說,「因為公主的面相,是早夭之相。」
話音剛落,宋苒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麼,皇帝就大怒道,「荒謬!」
他似是氣急了,胸膛一起一伏的,鬍鬚都在抖,「囡囡出生至今,十多年來,那些僧人道士從未說過囡囡面相不好,何況囡囡從小至今身體康健,怎會早夭!」
使臣們戰戰兢兢地跪下,一邊求皇帝息怒,一邊暗道聖僧怎麼回事,怎麼說的比那「孤獨終老」還要過分百倍,都直接說人家要早死了,皇帝不發怒才怪。
宴無聲似是看不見皇帝的怒意,語氣溫和,「公主的確是早夭之相,按理說,殿下應活不到今日才對。」
皇帝更是怒不可遏,猛的一拍桌子,「活不到今日?朕的女兒好端端在這站着呢!你就膽敢咒她去死!什麼聖僧?!原也是虛名,嘴裏凈是胡亂扯的謊話!」
殿內眾人更是跪的冷汗直冒,頭也不敢抬,只覺自己的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裏。
果然,皇帝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來人,將這和尚還有那些使臣都拖下去,關在牢裏,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