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上掉下個白糰子
陰森如魔鬼般的森林中,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正在飛快前行,彷彿要被吞噬在這無盡的深淵中。而在馬車疾馳過後的路上,隱約可見淅淅瀝瀝的血跡。
「主子,快到了,您再忍忍!」
馬車裏的人不回話,只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帝淵極力地用內力壓制毒素的蔓延,卻因為突然的顛簸,喉嚨里湧上了股血腥味,緊接着吐出一口散發著腥臭的黑血。
駕車的青松聽到聲音,面上更加焦急,手中的長鞭極速地落在馬兒的身上。
後邊幾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再次追了上來,手持沾了毒液的長劍,勢要取了馬車裏人的性命。
卻在此時,漆黑的天空驟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糰子,正在急速下落,速度快得似要擦出火星。最後好巧不巧,砸中了疾馳的馬車,落到了裏面人的懷裏。
帝淵抬頭看了眼被砸穿的車頂,又低下頭看懷裏的不速之客。
毛茸茸的一個白糰子,毛髮柔亮而順滑,額間點綴着一尾似火的鳳凰花,十分的乾淨無暇,與這壓抑的空間格格不入。
帝淵煩躁的心情瞬間被紓解,帶着傷口的手輕輕搭在小白狐的身上,軟綿綿的,很舒服。
只是這小白狐嘴角溢出一絲十分礙眼的血跡,想來是傷得不輕。
也是,從空中砸下來,還砸穿了他的馬車,不受點兒內傷才怪。
帝淵抬手,輕輕拭去小狐狸嘴角的血跡,卻不小心將血珠蹭到了斑駁的傷口上,下一刻,他便感覺到傷口似乎沒有那麼疼了,就連體內的毒也不再叫囂,漸漸趨於平靜。
帝淵挑了挑眉,難不成這小東西的血可以治他的傷?
只是現在情況危急,小狐狸又昏迷不醒,只得帶回府中再行檢驗。
外面的青松早就聽到了動靜,但是他不敢減速,後面的人離得原來越近,稍有差池,今天就是他們的祭日。等了片刻,也不見裏面有動靜,不由得更加焦急了,主子不會已經昏迷了吧?!
「主子!您可不能睡啊!我們快到京城了,方伯一定可以治好您的!」
對於青松這樣忠心但是又沒腦子的下屬,帝淵不想答他的話。
「停車。」
「主子您還醒着,真是太好了!」青松面上瞬間有了活力,直接忽略了帝淵的話,揮鞭的速度更快了。
「本王說,停——車——」
帝淵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來的。
這個蠢貨,本王遲早得把他發配邊疆,離得越遠越好。
「啊?」青松不解,但還是勒緊韁繩,停了車。
帝淵將小狐狸安放在軟榻上,一撩衣袍,彎腰跳下馬車,一舉一動都散發著矜貴的氣場。
青松卻呆在了原地,看着跟沒事兒人一樣的王爺,不由得瞪直了眼睛。
「主子,你怎麼……」
話音剛落,一直緊追不捨的刺客終於來到了眼前。
「帝淵小兒,識相的話就乖乖受死,可以留你個全屍,我們也好回去復命。」
帝淵冷嘲一聲,一雙犀利而洞悉一切的眼睛裏閃着嗜血的光,「回去復命?你的主子看見的,只會是你的屍體。」
這話說得狂傲而不懼。
若是旁人說出來,只會被嘲笑不自量力。但若是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說出口,任誰也不會不相信,他的確有那個實力和手段。
幾個黑衣人被他的氣場震懾地後退半步,卻十分有骨氣地舉着劍,誓要決一死戰。幾人暗中交換眼神,最終眼神一狠,手中的毒劍透過冰冷的月色,反射出鋒利的光芒。
馬車的窗帘被一陣涼風吹起,為首的黑衣人不經意一瞥,竟發現馬車裏有一團發著微弱藍光的白糰子。
呵!
怪不得帝淵剛剛還毒性爆發、命在旦夕,不過片刻,就是一副正常人模樣前來挑釁,原來是有個寶物呀!
「上!」一下令,幾名黑衣人一擁而上,將帝淵與青松團團圍住。
帝淵嘴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在幾柄毒劍一齊刺來之時,手中聚集的磅礴內力轟然爆發,一瞬間,天空蒼白了一瞬,再次恢復平靜時,幾名黑衣人全部氣絕身亡。
帝淵緩緩收手,不慌不忙,朝馬車踱步而去,只剩青松站在一旁,舉着個劍將落不落。
主子也太魔鬼了吧!
他連個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青松自小便跟着王爺,但從他有記憶起,王爺就因為體內的毒素,常年服藥,從沒有使用過內力,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功力竟恐怖如斯。
青松怔愣之時,帝淵卻發現車裏的小狐狸不見了。
怒火瞬間沖了上來,他的東西,還沒有任何人敢覬覦。
帝淵朝着一個方向快速出手,隔着一段距離,洶湧的內力便包圍住了小狐狸,緩緩將它從黑衣人的桎梏中運送回來。
小狐狸穩穩地窩在帝淵的掌心,他這才發現,這隻小狐狸竟只有他巴掌大小,應該還是個幼崽。
帝淵將小狐狸往掌心攏了攏,又從青鬆手裏接過小毛毯,把它蓋得嚴嚴實實的。
終於解決完後面尾巴的青柏,順手打暈了劫持小狐狸的黑衣人,帶到了帝淵面前。
「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青柏以及一眾暗衛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彷彿要受罰的不是他們。
帝淵輕撫着小狐狸光滑的毛髮,沒有看他們,嗓音沙啞道:「下不為例!」
說罷,帶着小狐狸坐回了馬車,留下青松青柏和一眾暗衛面面相覷。
主子平日裏是最不會留情面的,無論親疏遠近,一切都會按照規矩辦事,賞罰分明,絕不徇私。
青柏以為,以他們這次的失誤,沒有半個月是絕對下不來床的。就連青松也覺得他們此次在劫難逃,都已經想好到時候要怎麼去安慰青柏受傷的心靈了,結果主子竟然不追究了。
為什麼他做錯事的時候就沒有得到主子的寬大處理呢?反而一次比一次罰得重。
青松在涼風習習中,凌亂了……
馬車平穩地到了京城門口,守城士兵一看是攝政王府的令牌,連忙放行,一路無阻地回到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此刻燈火通明,管家王福站在一旁,看着方大夫臉上愈加凝重的神情,心裏咯噔一聲,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連一路上都很歡快的青松,此時也變了臉色,後背一陣陣冒虛汗。
「方伯,主子到底怎麼了?不會因為使了次內功,無葯可醫了吧?」
「你閉嘴!」青柏直接瞪了他一眼。
方大夫抽回診脈的手,緩了口氣,「王爺,您說是碰到了一隻小狐狸的血,便覺得毒性被壓了下去,那隻小狐狸,老夫可以看看嗎?」